阿離沉默了,口中的那句“不”在這樣一個時刻她居然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葬川歌很是滿意阿離的沉默,他笑了,笑得很燦爛,可是阿離卻感覺得不到他的那份溫暖,準確的說是不想感覺到,他的溫暖太過炙熱,像當初的雷克薩斯,可以爲了她赴往死亡。
阿離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在最後被葬川歌推開的那一刻,她大聲的吼了出來:“我不是塞西莉婭!我不需要你死!我也不准你死!你要活着回來見我,知道嗎?!”
葬川歌上揚的嘴角此刻變的更加的燦爛,閃閃發光。在阿離被傳送光束吞噬的那一刻,她注視着他的脣,想看到他的回答,哪怕只是動一下也好,可是時間彷彿靜止了一樣,那上揚的嘴角始終沒有落下,那張緊閉的雙脣也始終沒有張開,哪怕是對她說那麼一句“我會的”也好。
可是終究只是幻想……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
漠邪有些詫異,意味深長的對笑意收斂的葬川歌說道:“你喜歡那個女人?”
葬川歌目光平靜如水般看着他,“不,我不喜歡。”
“那你爲什麼……”
“因爲她很重要。”葬川歌抿着脣如是說道,心裡打着鼓,明明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只能說着別的話,拿別的事情來當作藉口:“她是我哥哥最愛的女人。”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阿離剛剛被葬川歌傳送出去,洞窟裡面便開始轟隆作響,地動山搖。
她剛想要衝進去,卻被一隻手牢牢拉住。
“你是誰?!放開我!”阿離滿眼敵意地看着拉着自己的綠裙少女,焦急地掙脫着。
“你就算現在進去又能怎麼樣呢?那裡面是A級與S級的較量,你現在纔是什麼實力?你去了也不過是爲了那個人增添麻煩而已。”綠裙少女句句在理,卻又一刀一刀捅在阿離的心上。
她說的對,她還是太弱了。實力,她第一次在除了爲了月銀以外的人而迫切的需要實力,她已經不想再體會一次在塞西莉婭回憶中的事情了,那樣的事情實在太過殘忍。難道葬川歌就一定是犧牲的那一方嗎?爲什麼!?
綠裙少女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我是古森城的護城使,本是出來完成城主下達的任務的,但是路上遇見了你我就順路把你帶回去吧。”
阿離疑惑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古森城?”
“我們古森城存在已近萬年,神泉競賽也已經舉辦了那麼多場,自然是有着完備的報名機制。你的照片和信息在報名的那一刻便傳了過來啊,我當然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
綠裙少女頓了頓,接着說道:“你還是先去洗個澡吧……看你也沒什麼衣服,我先把你帶到我家去吧。”
在綠裙少女的拖拽之下,阿離不得不離開裡面還尚是在大戰的洞窟。身體裡的血液在隨着洞窟的坍塌而沸騰。那是血液在對自己原來的主人的至上的告別儀式。
古森城在綠裙少女的抄近路的情況下很快便到了,迅速的洗完澡便被她帶着去往身份證明的通道去驗證比賽身份。阿離一路上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綠袍,一個很適合她穿着的名字。
同時阿離也發現來來往往從身邊過的同樣和綠袍一樣的護城使,無一例外都是些男人,而且幾乎都是些老大叔,阿離能夠感覺到他們一個個的實力似乎並不比葬川歌差!可顯而知這個古森城的總體實力到底是有多強大,底蘊有多強,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A級強者心甘情願地來到這裡做護城使。
“綠袍,你不會是護城使離唯一的女性吧?”
綠袍稍加一愣,便笑嘻嘻地對阿離說道:“是啊,是不是很獨特啊,我可是唯一一個女性哦。”
“爲什麼?難道你也是A級強者?”阿離上下打量了綠袍去,怎麼看也不想個A級強者的樣子,再說了,擁有神體的阿離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綠袍身體內的力量根本就不雄厚,簡單來說甚至可以用單薄虛浮來形容,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居然能在這滿是A級強者的護城使中站穩腳跟。
“當然不是啊……”綠袍撓着她的小腦袋,小臉紅撲撲的,悶了半天才說道:“我、我是被城主撿來的……從小就在城主的身邊,與其說我是一個護城使,倒不如說我是城主的跑腿小跟班更加合適。”
“撿來的?”阿離一愣,隨即釋然,這年頭被拋棄的子女太多,也不只綠袍一個人是被拋棄的,阿離甚至還記得曾經有一個孤兒來她的面前求她把拋棄她的父母都殺了。“那麼你爲什麼不跟着城主呢?跟着城主總比在這個男人堆裡好多了吧?”
綠袍有些悲傷的搖了搖頭,“沒有呢,老城主已經去世了,現在的少城主可不喜歡我,說我笨,說我不能呆在他們家裡吃閒飯,所以就把我趕到護城隊裡來了啊。其實少城主也說的對,我可不能去一直呆在城主府裡呆一輩子,吃一輩子的閒飯。”
“老城主死了?現在是少城主在掌執嗎?”不知爲什麼,阿離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老城主是什麼時候死的?爲什麼我一點消息也不知道?”
綠袍一根蔥指抵着下脣,若有所思地回憶着:“好像是一個星期還是兩個星期前?你們怎麼會不知道呢,那個時期整個古森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的呢。”
在綠袍跟阿離訴說當時恢宏浩大的葬禮的情景的時候,阿離以自己過人的耳力聽到了不遠處的幾個閒暇着的護城使如是說道:
“說起來你們還記得老城主是怎麼死的嗎?”
“你幹嘛提起這個啊,晦氣!”
“晦氣什麼啊!我還是更想念以前老城主在的時候的樣子,現在你看看,我們一個個的都快變成和綠袍一樣的跑腿的了,這算什麼嘛!”
“我告訴你們,我現在都還記得老城主當時死亡的那個樣子呢!嘖嘖,那張臉黑的跟煤炭一樣,說是病死的,可是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老城主得了什麼病?”
“說不定是別人的難言之隱呢?這種事也不好說,管得他的呢,我們只要好好做好我們本分的事情就可以了,多管什麼閒事!”
“是是,誰讓我們被這古森城吃得死死的呢?早知道有今天這麼苦逼的一天,老子纔不會簽下那什麼鬼契約!”
“那只是少城主的意思,老城主待咱們怎麼樣,你們一個二個的自己心裡最清楚!就算不籤那個契約,我就不信你們會在古森城最危難的這個時候逃走!一個個口是心非的傢伙。”
“阿離?阿離你怎麼不說話啊?”
被綠袍焦急的搖着,遠遠飛走的思緒被綠袍乾硬地扯了回來。
“啊、沒什麼。對了,現在古森城是不是有什麼危難啊?”
綠袍眨巴着眼睛,倒吸了一口涼氣:“哇塞,阿離你怎麼知道啊?你是不是神童啊!”
被綠袍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阿離尷尬的挪了挪,“不是,我是聽別人說的。”
綠袍笑着,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很擔心古森城的樣子說道:“哎呀也沒什麼啦,你也不用想太多,比賽還是會如期舉行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放心好啦。”
阿離還想說些什麼,報名地點卻已經到達了。
按照手續,阿離走到一個老頭兒的面前,將自己的名字和學院報了出來,老頭頭也不擡一下,用手指了指他的身後說道:“諾,去那兒,拿牌號。”
在那裡一襲黑色長袍的人站在那裡,黑色的斗篷壓抑着,根本看不見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是男還是女。
阿離將信將疑地走了過去,黑袍人象徵性地動了動,個子還沒有阿離的肩膀高。
“拿去,96號。”
黑袍人的聲音嘶啞,根本就不能讓人從他的口中聽出點什麼性別或者是年齡的象徵。
辦好了一切,阿離走出了報名場地,四處尋找着綠袍的身影,卻不知不覺的迷了路,早已經離開報名場地很遠很遠。
這是一個花園,種滿了黑色的薔薇,看上去有些詭異。
“你是誰?誰讓你來這兒的?咳咳,你好大的膽子。”一個男子披着白色的大衣,寬厚的肩膀設計並不能讓他看上去高大,反而將他身體的虛弱暴露的一乾二淨。
阿離也是很驚奇居然會在這裡遇見這麼一個從來沒有看見過的人,他白的嚇人的手不斷的抽搐着,像是忍着病痛一般,乾涸的脣微微顫抖,毫無血色可言。
“我迷路了。”阿離坦蕩地說出自己會在這裡的原因,她看得出這個男子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自己也不想再添什麼麻煩,索性直接說了出來。
男子有些怪異的看着她,冷哼道:“你以爲我會信?迷路會迷路到城主府的後院來?你當我是傻子嗎?!來人,咳咳,給我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