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宮五仰着頭,說:“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求證,反正我現在在你手裡,我肯定逃不了,如果覺得我說謊,要殺要剮,都是你們說了算。”
那個領頭人回答:“他們現在昏迷不醒,身體裡有子彈在,你確認他們不會死?”
宮五回頭:“挖出子彈,止血,等待解藥,會比你們在這裡威脅我一個女人更有意義。那把槍本來就是我未婚夫給我用來防身的,他也怕我誤殺了人,所以特地制了麻醉混合了毒的子彈,用以讓威脅到我生命的人停止傷害我。”
那人臉上的傷疤隨着他表情帝變動也發生着變化,像一條醜陋的蟲子一樣趴在臉上,讓他的面目愈發的猙獰恐怖,他說:“二十四小時,如果他們死了,你也活不了。我的團隊除了賺錢,同伴也非常重要,你傷了兩個非常重要的夥伴。”
宮五點頭:“二十四小時,我哪裡都去不了,你想要他們活命,我未婚夫是唯一的指望,麻醉劑和毒藥的量是他提供的,他有解毒的藥。”
那人站起來,兩人之間的高度差距愈發明顯,他伸手點了點宮五:“記得我的話,他們死了,你也活不了。相信我,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宮五抿嘴坐在地上,她看着那人,說:“嗯。”頓了頓,她又說:“我未婚夫是個有潔癖的人。”
那領頭的人已經走了兩步,聽到她的話後又站住腳,看着她,“什麼意思?”
“如果我在此期間受到人生傷害……”她擡頭,盯着那人的眼睛,“被侮辱或者強暴的話,我不保證他還會不會在意我的死活,我想要活着,我可以不在乎一切,不過,你的同伴……”她垂眸看着地面,說:“如果他因爲我的狀況而放棄,我不確定他是否願意大費周章的參與到這件事中來。畢竟,我自認沒有你們以爲的那樣那麼重要。”
領頭人冷笑一聲:“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先生。”她坐在地上,慢慢的調整身體的位置,耳鳴的聲音似乎也小了很多,她用舌頭舔了舔流到嘴角的鼻血,吸了吸鼻子,努力仰着頭,不讓鼻血繼續往下流。
她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的目的,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生活圈子沒那麼大,所以,我能猜到你們費心思綁我的目的一定是衝着愛德華公爵來的。如果你們只是單純的受僱別人,我的好或者不好,活或者不活,跟你們無關,但是先生,你的同伴現在有危險,你需要和愛德華先生直接交涉,我想你們應該要顧忌到愛德華先生的心情,畢竟,如果他直接丟下我,他的行事或許會更自在一些,畢竟,爲了一個只是女朋友未婚妻階段的女人,他有沒有必要做出更多的犧牲這不是一件多難選擇的事。”
領頭人依舊站在原地,他微微擰着眉,似乎在思考她的話。
宮五還仰着頭,覺得後腦勺快斷了,但是不仰的話,她又在流鼻血,所以她只能那樣仰着。
“這不過是你想要保護自己的小把戲。”領頭人突然笑着說:“你以爲我會上你的當?”
“對,這確實是我想要自我保護的把戲,但是先生,”宮五看着他說:“愛德華先生是伽德勒斯的大公爵,他有自己的驕傲和家族的榮譽要維護,我不覺得我是信口開河。畢竟,一個男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女人有前男友,卻有相當一部分男人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被人侮辱過。又或者,您願意拿您的連個同伴性命來和我的身體賭一把,我不在乎,畢竟,在被侮辱和死亡之間,我從來都是選擇活着。”
領頭人依舊看着她,一個髒兮兮滿臉是血瘦瘦巴巴的東方女人,坦白說就算不同的人種,看在眼裡這個女人也算十分漂亮,但是真的太瘦弱了,他相信就算再有十個這樣的女人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的團隊都是合作多年的同伴,不到全軍覆沒的地步,他們是絕對不會丟下任何一個人。
他們的名字之所以叫“兄弟傭兵團”,就是團隊之間的關係相互依存,宛如兄弟般的信任。
他盯着宮五,直視着她的眼睛,宮五仰着頭,對上他的視線,坦然的迎了上去。
那人轉身,朝外走去。
宮五抿着嘴,盯着他的背影,鼻子又開始往下流血了,她僵坐着一動不動,他不知道他是信了還是半信半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那些人會怎對她,有點恐懼,但是沒有絕望,最壞的結果也就那樣了。
她當初就沒說錯,跟小寶哥在一塊就沒好事。
她早該知道小寶哥遲早被人盯上,可是怎麼辦啊?誰讓她那麼傻,那麼就答應了小寶哥的複合要求,看看,那邊複合了,這邊就被人捉到這來了。
真是太倒黴了。
已經走到門口的那個人在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說了句:“二十四小時,這個時間段內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如果我的兩個兄弟死了……”
“我知道,你所過好幾次了。”宮五接話。
二十四小時,這是宮五從那個領頭人那裡拿到的時間。
見過領頭人之後,原本這個小黑屋裡的人都被叫了出去,只有宮五一個人坐在地上,她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時間,也不知道到底幾點,小黑屋裡的光源也取走了,一片漆黑。
她坐在地上,覺得地面太涼,她憑着之前的記憶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摸索着坐到了椅子上。
胳膊又疼又難受,卻動不了,她靠着牆,半仰着頭,設想着下一步該怎麼辦。
她這裡把話說了,原本明明是麻醉劑,她撒了謊,如果小寶哥接到電話之後,跟她的話對不起啦,她的下場應該很慘。
可是這是她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到的辦法,否則,她就要面對不知隨時隨地就要被那羣恐怖的輪暴的局面,她只能賭一把。
現在來看,她身邊的朋友和家人都幫不了她,她媽遠在青城,就算她在伽德勒斯,恐怕她也只能乾着急,而她的朋友們呢?她都不知道他們現在好不好,有沒有受到牽連。
認真的想一想,她唯一的希望只有公爵,真的只有他。
她別無選擇,唯一能讓她鼓起一點的望的,只有和他牽連上關係。
宮五不知道自己二十四小時後的下場會怎麼樣,不過,能保護自己一時就一時,誰知道會不會有奇蹟?
她有氣無力的靠牆坐着,腦子裡琢磨着公爵反應。
他會因爲她被人綁架來救她嗎?
還是說在權衡之後覺得被人鉗制了手腳,受困於人不划算?
一個驕傲一輩子的人,應該不會允許自己被人威脅吧?
他會不會把她的命放在心上啊?
宮五突然想起來了,當初他就是說怕她成爲他的累贅纔要分開的,是不是其實他說的是實話,生病什麼的纔是假的?
至於他想要複合的心思,說不定就是想利用她釣出大魚,要不然哪有這麼巧,剛複合沒幾天,她就被人綁架了。
那個刀疤臉不是沒否認受僱於人這個說法嗎?
宮五自己一個人被關在小屋子裡,那小腦袋裡真是開始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心涼,好像真是這樣的。
小寶哥怎麼就好好的突然非要複合呢?肯定是有目的的。
這樣的話,當初他確實是爲了她好,所以纔要堅決分開,如今他纔是有目的的。
畢竟當初正是兩人好的時候,而如今分開大半年,感情肯定不如以前好,所以他也就下得了決心了……
她一個人想的亂七八糟的,理清思路之後,人也焉呆了,果然啊,認真想一想,身邊沒有一個人好人。
果然還是青城好一點,最起碼她家人在身邊,不至於坑死她啊!
看看她身邊都是些什麼東西?一個兩個的,都想着法子騙她,她這是臉上寫着好騙的字眼啊?
身體一歪,順着牆面躺了下去,周圍黑乎乎的一片,睜着眼和閉着眼沒區別。
她又餓又累,這是下午還是早上啊?
她今天起的早,鬼眼山洞裡又沒有燈亮,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打暈了,睜眼就到了這裡。
算起來,她真是個好的人質,不吵不鬧,就躺着不說話,本來還以爲這樣會少被打,結果那些禽獸動起手來一點都不含糊,她全身都疼。
閉着眼躺在小黑屋裡一動不動,甚至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門外守着的人疑惑的朝裡看了一眼,“不會死了吧?”
砂褚嘴裡叼着根菸,聽到這邊的聲音後仰了下腦袋,看了一眼,“死了?”
“沒動靜。一點聲音都沒有,會不會死了?”
砂褚笑了:“不會,她死不了。”
“真沒動靜。”
砂褚走過來,伸手打開門,順手從口袋掏出手電筒開了,走進去,手電晃了一圈,照到宮五身上。
她被綁的結結實實,倒在椅子上,一頭烏黑凌亂的頭髮散了下來,想浮在水面的海藻,帶着幾分死氣。
“擦!”砂褚,伸手把拿了大號的手電掛到牆上充當燈泡,幾個大步走過去,伸手摸到宮五的臉,手指試探着她的鼻息,擡頭看向門口同樣緊張的兩個人,說:“活着,去拿點食物和水過來,她要是有點什麼,我們行動也受鉗制。”
門口的人背上槍,點點頭,轉身去拿食物和水。
宮五聽到了容塵的聲音,她睜開眼,發現小黑屋裡有光,她躺着一動沒動。
食物和水拿了過來,砂褚用水瓶碰了碰她的胳膊,“喂,喝水。”
宮五動了動身體,掙扎着想爬起來,結果爬了幾次都沒成功,躺下去的人,沒有了手幫助,很難爬起來。
砂褚用眼角看了她一眼,伸手拉着她身上的繩子拽了起來。
門口的人看了他們一眼,一臉怪笑的伸手把門關上。
宮五坐起來,吸吸鼻子,看着他遞到自己面前的水,說:“我沒法喝。”
砂褚看了眼她身上的繩子,彎腰從褲腿一側掏出把刀,伸手割斷,“別想跑,你跑不了的。”
宮五身上的繩子鬆了,胳膊卻半天沒能動一下,被固定的時間太久,僵住了,只能慢慢往下挪,每往下移動一點,她都忍不住痛苦的嗷嗷叫。
砂褚的表情有點嫌棄,“女人就是嬌氣。”
把水和食物往她身邊一放,然後旁邊直接坐下,穿着戰靴的腳直接擡起來蹺着面前的凳子上。
宮五握着手腕,小心的扭動手腕,等胳膊能慢慢活動了,這纔拿起食物慢慢的吃着。
身上那塊被扯破的布被她掖在內衣裡,斜斜的掛在身上,伸手抹了把鼻子上快要乾的血跡,把手上沾了的血往身上抹了抹,開始吃東西。
她坐在那低頭吃東西的時候,砂褚靠在她身側的牆上,嘴裡叼着煙,眼睛看着牆的另一面,眼珠子都沒轉動一下。
兩個人坐在同一側,宮五使勁吃東西,砂褚就坐着蹺着腿抽菸。
宮五把食物吃完,拿起瓶子使勁喝了一大口水,長長的嘆了口氣,說:“滿足了!”
砂褚聽到她的聲音,低頭看過了,笑着說:“這樣就滿足了?你還真容易滿足,我以爲你享福慣了,這東西是該吃不下的。”
宮五的身體往牆上一靠,說:“我媽說了,人生在世,享不清的福受不清的罪,如果平衡不好,日子就會難過。”
砂褚笑了下,然後他慢悠悠的轉過頭,看向宮五:“我以前遇到的人,這個時候不是對我破口大罵,就是竭斯底裡的追問爲什麼,有的人臨時都不知道爲什麼,有的死了都不知道誰害的。你怎麼不問?”
“或許是因爲我是與衆不同的那個吧。”宮五的眼睛盯着前方,身體靠着牆,茫茫然說:“我比他們強啊,最起碼,我在沒死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是誰害的我,我應該是心裡平衡了吧。”
砂褚笑:“唔,這樣想確實。”
然後宮五沒再說話,她只是盯盯的看着前方,然後說:“容塵,你走的時候能別把燈光拿走嗎?”
砂褚扭頭看着她:“幹嘛?你傷了兩個人,什麼東西都不會給你留。”
宮五回答:“不大喜歡黑暗,要是留不住,就算了。不能讓你爲難。”
砂褚點點頭:“我暫時還沒走,所以可以多留一陣子。”然後他伸手,從口袋掏出了宮五的槍,他翻來覆去看着顏色,問:“這是你的手機?還有槍的功能?”
宮五看了一眼,“嗯。小寶哥替我特製的。”
砂褚試着想恢復,發現怎麼擺弄都不行,他問:“這個怎麼弄?”
宮五伸手想拿過來,結果砂褚的手往後一縮,他笑:“這可不能給你,萬一你給我一槍呢。”
宮五努努嘴,說:“這個除了我,別人用不了,不管是變形還是使用,都要用到我的指紋。”看了他一眼,“所以沒法教你。”
砂褚拿起來看了看,點頭:“確實,這個手機確實很古怪。當初我想在裡面裝個跟蹤系統,沒能成功。愛德華公爵不愧是這方面的行家,連一部手機都有反追蹤功能。”
宮五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手裡的系統,扭過頭看着前方,沒說話。
“哦對了,這手機有定位系統,你不知道嗎?”砂褚突然又問。
宮五重新看向他,“不知道。既然有定位,你們拿着我的手機在這裡,不怕被人追到?”
砂褚擡頭看她,笑:“要是知道被追到,還會待在這裡?我們團隊的人各有分工,其中一個人就是專門對付這個的,入侵破解一部手機沒那麼難。”
宮五抿了抿嘴,低着頭沒說話。
砂褚笑了下:“你好像沒問過我任何一句話,不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