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嬪在玉琴鬆棋的攙扶下重新回到了曲荷軒,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早晨自己從這裡出去的時候,完全不是現在的心情。
忽然覺得這一生太慢。
爲何又回到了這裡。
爲何此生還不能了結。
和嬪從方纔開始,心內便萌生了死志,只覺得生命失去了意義和樂趣,一直被人白白利用罷了。
疲憊不堪的將要邁過曲荷軒鏽跡斑斑的門。
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和嬪娘娘留步。”是記憶裡面曾無比熟悉的聲音,沉穩而和煦。
慌忙回頭,果然是袁鶴。
身子彷彿一下子靈活了,忙四處打量了一下週圍,一面道:“袁總領,你怎麼來了?”
袁鶴手裡拿着一個香囊,是母親才繡好的,昨日要給他帶上,被他拒絕,一個大男人怎麼好戴這些東西,他孃親就半開玩笑的說道,“鶴兒大了,早到了說親的年齡,鶴兒自己不戴,好歹留着,遇見喜歡的姑娘給她戴上。回頭也好和娘說說。”
本來要拒絕的袁鶴腦海忽然浮現沐荷的面容,竟然神使鬼差的收下了。
今日便迫不及待的要來找她,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囁啜着道:“今日太后那邊的端午宮宴這麼快結束了?”
和嬪臉上有一絲哀傷迅速閃過,有些蒼白的笑道:“今日出了些狀況,提前結束了。”
袁鶴心裡有事,也沒追究和嬪口裡的“狀況”是什麼事,又想起了什麼似得問道:“還有那人……再沒爲難過你吧?”
和嬪復又緩緩的點點頭,又道:“讓袁總領操心了。”
袁鶴看她神色疏冷,有說話客氣,心裡有些頹喪,只好道:“也沒什麼事,就是今日端午,母親繡了一個香囊,我想着你也許喜歡,便給你拿來戴戴。這還有幾個糉子,你方纔也許吃了更好的,只是這個是我母親親手包的,你也嚐嚐味道。”
和嬪這才注意到袁鶴手裡有個的香囊,還有個油紙包,裡面許是他說的糉子吧,原本如同死灰寂滅的心又重新泛起了酸澀的情緒,還有人關心着自己。
這個關心自己的人不會利用自己。
她這一生,總不算被辜負了,只是原來她沐荷,也能負人。
想着,手忍不住伸了過去,接過袁鶴遞來的東西,心裡一片酸楚,只能說道:“多謝你,”說着忽覺得聲音一滯,喉嚨一熱,接着道:”也只有你對我這般好。”
袁鶴還沒覺得有什麼,只以爲這些年和嬪的性子變了,聽了這話心裡不忍,脫口道:“你也別亂想,苦了自己,自己的身體不要白白糟蹋了,會有人心疼。”
話一說出口袁鶴覺得有些露骨,忙訕訕掩飾道:“我是說,皇上若是見了,知道你變成這樣,會心疼。”
和嬪聽了這話,眸子裡可暗了下去,想起那句瘋狗的比喻,冷笑一聲,想開口說什麼,又看了看袁鶴望着自己的眼神,還是忍住了,自己的抱怨會讓他擔心吧,想着心裡有一怔,何時自己竟怕他擔心了,那若自己死了,不在了,他可該如何傷心?
一旁的鬆棋玉琴看到兩人模樣,心裡也難受着,主子跟着皇上進了宮,受了不少委屈,也只有袁總領待主子好,可主子再失意,也還是皇帝的妃子……這兩人,終於是不能。
袁鶴看和嬪不答話了,以爲是自己說話太唐突了,忙想着再解釋:“總歸是照料好自己的身子,既然已經在宮裡了,那就該放寬心,好好過,這樣對誰都好。”
和嬪聽了這話心忽然一動,擡頭望向這個如陽光般和煦的男子,忽然一個念頭閃過,被和嬪抓住,“只要在這宮裡,我就不會過得好。”
袁鶴聽了心裡一驚,忙看了看四周,仔細聽了周圍氣息動靜,知道沒人,才道:“這樣的話以後可不能亂說了,上次的教訓你忘了麼,隔牆有耳。”
和嬪看袁鶴表情放鬆了,知道周圍沒人,繼續道:“袁大哥,帶我走好麼,帶我出宮。”
這一句話宛如重石一般,重重敲落在三人心頭,玉琴和鬆棋忙道:“主子,你……”
袁鶴聽了袁大哥這稱呼,心頭一熱,又聽到後來的話,卻不知所措起來,道:“和嬪娘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麼?”畢竟是男人,又經受過訓練,頓了頓很快恢復了理智,“這話我會當做沒聽過,你也不要再說了。”
和嬪卻不管不顧,“袁大哥,我一日在這宮中,一日便不得安生,只怕有一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若也不幫我,我可真是沒有生路了。”
腦海裡忽然想起秦諼向自己描繪過的宮外的場景,以前自己沒有好好珍惜的,如今,卻是奢侈,上天若是憐憫自己,便再給自己一個看柳綠桃紅的機會吧。
多久沒有見過綠柳了?
那柳絮,也如孩童眼裡的棉絮雲糖一般吸引着和嬪,眼前這個男人,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袁鶴聽和嬪說得嚴重,讓自己眼看着這個女子生命凋零是不可能的,可是若是帶她出去,這擔的風險可就大了,擔風險還是小事,若是被發現……和嬪的性命只怕會葬送了。
想着,袁鶴強迫自己語氣生硬着:“和嬪娘娘,做事要考慮周全,不能信口妄言,若這事被發現,你可就沒有活路了。”
“那你以爲我現在可還有什麼活路?”和嬪忍不住悲憤着,一時情難自禁,再也忍不住,將今日的事情一一給袁鶴說了,滿心的委屈,難過,憤怒和傷心,在袁鶴面前吐了乾淨,袁鶴聽了終於明白和嬪今日爲何這般冷硬,又爲何最後向自己提這個要求。
看着眼前的女子,袁鶴終於動容了,以前學的倫理道德,學的忠君之事,學的千千萬萬都被拋在了腦後,只想要憐惜眼前的沐荷。
爲何宮裡這麼多人,偏她要受這許多苦楚?
爲何看她淪落成這幅模樣,還不能讓人對她容情?
上天何其不公。
“袁大哥,若連你都不肯幫我,只怕這世間,再沒人肯幫我。”和嬪說完,又悽悽哀哀道,這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袁鶴一咬牙,“你既然信得過我,我盡力幫你便是,但是這件事不能急,我們慢慢計劃,在此之前,你答應我,要好好的,讓我放心。”(昨天斷了一天,抱歉,主要有些惆悵,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每天寫的,有幾個人看,只是想了想,還是要寫下去,不過寫的好壞,不管有幾個人支持,都要努力寫下去。這是自己愛好的。又修改了下簡介,繼續好好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