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瑟瑟,陰霾不去,小型營帳內葉貞與離歌被綁縛在木樁處,外頭重兵把守。
“你就不怕嗎?”離歌扭頭望着面色從容的葉貞,“落在洛雲中手裡,十有八九是個死,我這廂倒也罷了,他自然不敢傷我,然而你……他是定然不會輕縱的。”
葉貞靠在木樁上,眉睫微微上揚,“那又如何?只要他現在不下手,留我一口氣,我便不會屈服。打蛇不死反被咬,誠然也是這個道理。”
“你有主意?”離歌一怔。
外頭有些細碎的響聲,便瞧着跑進兩個士兵,及至跟前便急忙放下手中的刀戟,快速解開二人的繩索。葉貞凝眉,與離歌對視一眼,倒是沒明白怎麼回事。
聽得那二人道,“兩位莫怕莫驚,如今國公爺走了,我等也不敢放了你們,但這般綁縛着你們,兄弟們也不是滋味。”
說着便攙了兩人坐下,“咱就是個當兵的,沒辦法放了你們。聽聞你們是女子,卻是心生敬佩。左不過國公爺有令,咱也是沒辦法。只待着能守着你們周全,不讓人輕易害了你們就是,明日是福是禍誰知道呢,唉!”
語罷,又忙不迭的跑出去。
離歌一怔,揉了揉被繩索勒得生疼的手腕,扭頭看着葉貞低眉淺笑的模樣,“你笑什麼?”
“現下你該知道洛雲中爲何急匆匆的對我們下手吧!”葉貞擺弄着腕上的紅絲線,眸光熠熠如月華。
“你的意思是……我們動了軍心。”離歌恍然大悟。
葉貞莞爾,“軍者,最懼軍心異動。便是有虎符在手又如何?揭竿而起的事情,難道還少嗎?洛雲中太着急了些,否則按他老謀深算的本事,豈會想不到欲速則不達,事急而反的道理。”
離歌頓了頓,“因爲皇上在這裡,所以他纔會這般着急。須知你這軍心,彼時就會成爲君心,成就皇權那還得了。”
聞言,葉貞望着外頭有風掠過,寒意逼人。
今日註定不是個好日子,天空陰霾不去,灰濛濛的暗沉,讓人心都有種極度的壓抑。葉貞與離
歌走上高臺,而後被綁縛在十字木架上頭,低眉看着底下黑壓壓的一片。三軍皆至,這是要看着她們被處以極刑?
是想威懾三軍?還是想威懾帝君?
洛雲中!葉貞冷了眉目,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離歌倒是漫不經心,便是綁縛在這裡又能怎樣。洛雲中那老東西若敢輕舉妄動,別說三軍,便是玉皇大帝下凡也無用,她非得擰下他的腦袋不可!
不遠處的走來軒轅墨與風陰,洛雲中隨駕一旁,眼底卻有着迫人的精光。現在葉貞與離歌就是待宰的羔羊,這次儼然跟皇帝撕破臉皮,他是絕對不會再放過二人。
身後,軒轅墨端坐,風陰握緊了劍柄,也只能隱忍不發。
只聽得洛雲中走上前,站在二人中間挑眉冷睨二人一眼,“貞嬪娘娘,得罪了。”
“洛雲中,你少假惺惺的貓哭耗子。我們能站在這裡,還不是拜你所賜。你特麼的就是個混蛋,想當初就該讓你被毒煙毒死算了,就我們兩個笨蛋,救了你這忘恩負義的毒蛇。你現在最好弄死我,不然我做鬼都拉你下地獄。”離歌不吐不快,素來不是個會忍耐的主。
洛雲中冷然,“放肆,爾等身爲女子,竟然混跡軍營,豈不知軍法如山,哪裡容得你們恣意猖狂!”
“離歌。”葉貞眸色微轉,“國公爺所言不虛,軍法如山,你我誠然是犯下重罪。早知如此,那日風煙起,就該全身而退,何苦還領着三軍出城迎敵。這一番生死,委實是罪無可恕。國公爺不曾見着多少人枉死,這筆血債,如今怕是也要算到本宮頭上。本宮認了,左不過還想問問底下的三軍,本宮這一死,可是稱了他們的心思?”
“你!”洛雲中慍色,葉貞以退爲進,脣槍舌劍之間竟讓他無可還擊。三軍……她將自己領兵認作死罪,而後要讓三軍定罪,豈非……豈非要禍亂他的三軍,動搖他手底下的軍心。不可,絕對不能讓葉貞得逞。
冷哼一聲,洛雲中拂袖佇立軍前,“諸軍聽令,軍營重地,女子不得擅入,何況此二人乃是戎族細作,實不可輕縱
!”
話音剛落,風陰驟然上前一步,耳邊卻傳來軒轅墨一聲冷哼。凝眸,卻是軒轅墨一記冷眸,便是緩緩端着茶杯,壓低了聲音道,“你那麼激動作甚,這一番好戲,總要讓他把詞說盡,把戲演完纔是。你當貞兒是吃素的?”
語罷,軒轅墨的杯子輕巧的置於案上,長長吐出一口氣,安心坐等下文。
底下開始騷亂,一個個軍士面面相覷不明所以。有人揣測發生了什麼內幕,也有人懷疑其中真假,原本有意靠在葉貞這邊的人,此刻都開始動搖。到底洛雲中位份尊貴,如今說這話擲地有聲,怕只怕空穴來風不無原因。
離歌陡然瞪大眸子,好一頓怒火中燒,“洛雲中你血口噴人,我們何時投敵叛國做了戎族的細作?你莫睜眼說瞎話,小心下地獄被閻王割了舌頭。”
“哼!你們還敢放肆。”洛雲中冷哼一見,瞧着葉貞不說話,依舊面色沉靜,便以爲她已經啞口無言,當下大義凜然道,“彼時洛陽城被毒煙瀰漫,你卻知曉解毒之方,而後領着殘部衝出城去。本公問你,爲何要關閉城門?如此這般不是送我軍去死嗎?外頭戎族鐵騎虎視眈眈,一旦關閉城門,那便是死路一條。你們這分明就是想徹底斬殺我軍,而後領着戎族入城,徹底覆滅三軍,侵吞皇朝。”
“你!”離歌怒目圓睜,“你竟然……”
那一刻,連帶着離歌都憤怒得啞口失言,這番顛倒黑白,委實讓離歌氣得差點血崩。拳頭握得咯咯作響,若不是被綁縛在木架上,此刻她定然要將洛雲中碎屍萬段。
“如今你們還要狡辯嗎?左不過天朝之軍驍勇善戰,豈是戎族之人可以輕易抗衡。爾等的如意算盤落了空,現下又要擾亂我軍心,實在罪無可恕,罪該萬死!”洛雲中咬牙切齒。
葉貞挑眉,冷蔑至絕的看着他眼底,嘴角卻是一絲邪冷的笑意。望着底下開始沸騰的三軍,葉貞眸中流光如刃,清清冷冷的開口,“如國公爺所述,若親眼所見,想來國公爺的身子是好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莫怪葉貞這後生晚輩,得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