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盯着那人的手套心中不解,她的目光終於惹的對面的魚歌注意,擡眼掃向她。
白色的紗帕遮了臉,她的容貌被遮掩,只剩一雙美目露在外面卻在盯着自己手上的纏絲手套。魚歌的脣角一撇,心中暗語:女人怎麼都這麼好奇呢?真是麻煩,看來我還是不要喝酒了。他心想着放下酒盞,將墨綠色的長袖放下遮掩了雙手如先前一樣,便轉身去看流顏那唱歌的姿態,不再理視那份目光。
蟬衣見人家如此動作,心想是自己這般偷看令別人發覺,便也覺得有些尷尬就收了眼,復又想着人家對自己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只怕真是自己弄錯也說不定,便有些迷糊地轉而去看流顏那絕色的容顏。
此刻流顏正在哼唱,他那山茶脣色在燭火下微微地亮澤十分的誘人。蟬衣抿了下自己的脣,去看流顏的目,那雙葡萄眼除過晶瑩之色,依然冷漠空洞毫無情感,這使得蟬衣覺得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尊像,雖然美麗無比,但卻毫無生氣。
琴音流瀉,似揉碎了一地的月光,正在心潮澎湃之間,卻又嘎然而止,只有一個輕勾的餘音飄浮,讓人如坐空中難以上下,只叫心口擁塞着什麼難以名狀。
美人的聲,名家的琴,兩者相合原來可以如此叫人癡醉。蟬衣不覺便想鳴掌,而此時景灝已經出聲讚揚:“想不到在這江邊花船竟能聽到如此佳作,這一趟兆河之行,實在是人生之幸。”
“照公子的話語聽來,難道你不知道流顏公子的大名?”王公子斜眼睨了一下景灝,十分的鄙夷。
景灝並不介意那人的眼神只搖着頭輕嘆:“我只是喜歡山色美景,偶有興致也是醉臥美人膝,今見他這謫仙之色已令我驚訝。卻不想歌喉美妙還有名家伴奏。想來,妙,妙!”景灝說着伸手端了面前的酒盞:“流公子,我敬你一杯!”
流顏脣角一勾,伸手一擋,平淡地迴應:“照公子看來的確不知我,我不碰酒。@君@@子@@堂@@首@@發@”
景灝臉色微變,想他爲王幾時有人這般拒絕過?當即就有些不悅。但這時那魚歌卻開了口:“照公子,不如我陪你喝這杯可好?”
景灝轉頭看向魚歌卻發現那王公子眯眼盯着魚歌,便脣角一勾,將手中酒盞一揚擡頭喝下。那魚歌伸手捧了酒盞端着喝了,將那雙白色地纏絲手套又露了出來。
“多謝。”景灝低聲說着放下酒盞,而後就有些不悅地盯着流顏的臉,臉上浮現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蟬衣在景灝的身邊看着大王如此表情,心中想着他一定是生氣了。便有些擔心地偷眼看那流顏,可流顏卻仿若無察一般,漠視了這份觀注,而是捧起一杯蓮花盞。輕輕地喝了一點。
“照公子,您有所不知,流顏公子從不沾酒水與葷腥的。”穆廖看到景灝如此表情。便開口解釋,他輕音且掛着微笑,此刻再配上他那張精緻的臉,蟬衣更覺得是見到了和暖的陽。
“哦?這麼說來,他當真是謫仙了。”景灝對着那樂師一笑,緩和了些臉上的神情,蟬衣此時轉了下眼珠,大着膽子地輕聲說到:“照兒。爲妻常聽人言。人總有自己的習慣,有的喜歡吃酸有的喜歡吃甜。聽這位樂師言語,看來這流公子倒是如僧人般戒口了。”
景灝點點頭:“是啊,我不知他人之講究,有些冒失了。”說着對那流顏微微點頭說到:“流公子見諒。”
“無妨。”流顏輕輕應了,垂了眼眸去放那蓮花盞。
“不過……”蟬衣接話又看向魚歌:“這位公子您這要入五月的天氣也帶着手套,也是習慣嗎?不熱嗎?”
那魚歌立時擡了眼眸看向蟬衣,清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寒氣,但只是一瞬,他便舉了手,笑顏到:“我這雙手是我全身上下最愛惜的地方,我不喜歡雙手沾染上一絲塵埃。^^君^^子^^堂^^首^^發^^所以走到哪裡都要帶着的,自然也不會在意是什麼季節。”“果然人人都有自己地習慣啊,不過說真的,這麼熱的天帶着纏絲手套多不舒服,爲防塵埃你大可做一套絲制手套,不也舒服嘛。”景灝接口說着,對着魚歌微微一笑。
“我們是來聽流公子曲賦並求一入雲帳的,怎麼談論起他地手套來了?”王公子似是不悅的插話,而後便對流顏說到:“流公子,我們先前已論辭賦,剛纔又聽了曲樂,聽說能入你雲帳者,這世間只有寥寥幾人,不知道流公子到底要如何來評定,我們當中是否有人可入你的雲帳?”
蟬衣聽見王公子這般問,心中一嘆,便想起藍嬤嬤與流顏對話時那種惋惜地口氣,心中也是有些爲他嘆悲:哎,好好一個男子何必生的這麼美,如今倒要爲這皮囊淪做他人身下之人,這裡的三個男子你選誰又能有何差別?
蟬衣心中念想着去看流顏,卻見流顏神色一如之前,好似與他無關一般,只慢慢地站起了身子,走到船房一角,伸手轉動了一個花瓶,立刻一個艙板挪動,竟是一間密室,而那密室裡竟點着緋紅色的燭,將一張掛了雲帳的大牀和架着琴鋪了紙筆等器具的大桌顯露了出來。
流顏站在那密室之前,擡了手:“這便是我的……雲帳,正如王公子所言,入此帳者都有一考,而出題之人是我,答題之人便是諸位。”流顏說着邁步走了進去,有些冷冷地說着:“天色已不早,春宵也寂寥。是該一考了,各位,我這考法很簡單,此間內有琴,有棋,有筆墨紙宣,請諸位自己選個先後,一個一個入此房來與我相比,所比之項任選其一,若是不能勝我,就請放下百金離去,若是勝了我,自然今夜流顏屬於他。”流顏說完,伸手牽動了那房裡的一串鈴鐺晃動了起來,很快在衆人詫異中,先前見過地花姑帶着幾位姑娘捧着蒙了紅布地托盤到了衆人面前。
“誰第一個來?”流顏看着衆人粉脣輕啓之後,竟在衆目睽睽之下往那密室裡的大牀上一倒,那傾瀉地發和白色繪了墨竹的衣便在一片緋紅中蒙上了叫人勾魂的迷色。
“我來!”王公子說着站了出來,然後對着屋內的人一擡手作揖:“王某就不客氣了。”說完伸手從衣裳裡摸出兩錠金燦燦的元寶來放進了那花姑捧着的托盤裡,而後便踏進了密室。
“比什麼?”流顏淡淡地問着,坐起了身子。
“書畫。”王公子的背影透着驕傲的氣息。
“好。”一個淡淡地字落下,那密室的門竟合上了。
“這……”景灝和蟬衣有些驚訝,但此時身旁的穆廖卻靠近兩人輕聲解釋到:“不要慌,無事的,這不過是未免旁人知道輸者如何輸的罷了。”
“還有這奇怪的規矩。”景灝冷哼了一聲。
“照公子大概覺得不能理解,可是要是換成他想一想倒也沒什麼,畢竟他這樣的絕色,世人多少垂涎,若是他與人比對別人都看的清楚,總有一人借觀他人而尋到他的弱點,那未免也勝之不武。再說若他也是被人隨意就佔了身子去,即便是他這等絕色,也無法如此自清吧!”穆廖輕聲解釋着,臉上是淡淡地笑意。
景灝一尋思他的話,也覺得是這個道理,便也覺得這流顏倒挺有辦法來保護自己,忽然又覺得有所遺漏便又說到:“可是若是與他之人相比離開之後將那場景再現,那還不是一樣?”
“這便是奇妙之處,與他比過之人都是輸的心服口服從來不會將自己所感告訴他人。”穆廖說完一笑,手去輕撫了自己的琴,發出一聲嗡鳴。
“呵呵,那你大概會和他比琴了吧?”景灝說着對那穆廖一笑:“你可是鑰國第一樂師啊!”
穆廖聳了下肩:“我已經比過了。險勝。”
“比過了?”景灝一愣。
“是啊,我在五天前已經憑琴贏了他一次,入了那雲帳。”穆廖說着眼一閉,似在回味着美妙的滋味。
“那你今天看來又要再親近一回了。”景灝說着眼掃密室,因爲他發現他聽不到一點聲音。
“不不不,親近不到了,贏過他一次的,不能再比,除非他自己提出啊!”穆廖說着神色有些可惜般地說到:“可惜我除了樂技再無長處,無福消受,只能到此與他操琴鳴歌,聊以安慰啊,啊?呵呵。”穆廖說着一笑,抱着他的琴,又勾了幾個音出來。
“原來是這樣,但是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景灝說着神色已經有些緊張,而此時坐在角落上的魚歌站了起來:“你不是說自己常喝花酒嗎?難道你去的地方都是……要知道只有那些下等妓寮纔到處都是浪聲媚叫。而像花影坊,越是好的越聽不到聲音,只兩兩醉在一起,待日曉破空,各行一路,誰又能知道那夜裡是怎樣的風華絕代,又是怎樣的別樣滋味。”他說着站在窗口望月,那身影和動作都叫蟬衣一頓,因爲此刻他的動作和那夜站在窗前的身形一樣,只不過此刻他是擡手罷了。
“聽起來你倒是熟客。”景灝嗓間才冒出一句,那密室的門便打開了。
--明天琴兒要回樂山那邊去,假日裡要多陪下孩子及兩邊的老人,所以節假日裡暫且每日都是一更,至少有3000字。就是更新時間不定,但保證不斷更!祝大家節日快樂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