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在爲了一件事:復仇。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標,所以無論是怎樣的環境,他都能隱忍下來。
魚歌以右手撫摸着自己左手上的那個已經變成深褐色的印記,那一個帶着有些嶙峋味道成爲盤錯根結一般的疤痕,他的心中滿是痛楚。
這些年了,依舊是痛。每次看到這個疤痕心裡都是痛的,會想到自己那溫柔美麗的孃親,會想到自己總是那身板筆直而又嚴肅的爹爹,還會想起自己那個總是跟在身後甜甜地喊着“哥哥,哥哥”的粉琢般的妹妹。可是他們如今卻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就算是自己的妹妹還活着,卻也無法再尋到,更是無法再相識。
恨總是和這痛一起蔓延,每過一年,記憶中的痛便深入了骨髓一分,而恨也隨之依附扎的更
忽然魚歌的耳朵動了動,他聽到了聲音,他回來了。
他起身將手套丟進匣子,去了牀上側躺,將背對向了殿門。既然大家以爲他睡了,那就睡了吧。
“魚兒呢?”
“回大王的話,公子一回來就睡了。”
“哦,好,你們都下去吧,別來打擾。”
“是。”
退去的腳步聲過後,是殿門輕輕地被推開。魚歌脣角一勾,閉上了眼。此刻他就是魚兒,一個不會武功深得他寵愛的男寵。
身旁的牀板才微動,他的腰上就多了一條手臂將他環抱:“魚兒,魚兒。”
魚歌側轉了身子,睜眼就看到碧王那含笑的臉,於是也對着他一笑。向裡挪了挪:“談完了?”
“是啊。一談完就過來。結果孤地小魚兒正在睡覺。”碧王說着手就不老實地往魚歌的胸口上爬。
“啪”魚歌輕輕拍打了他的手,翻了眼珠:“別鬧我了,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哪來的那麼多的精力,明明昨夜被你折騰地半死,這會人家還困着呢。你倒又有想法了。”
碧王嘿嘿一笑,躺倒在魚歌身邊,絲毫不見氣惱。相反的還將魚歌的腰抱進懷裡:“不知道啊,孤就是一見你就來了精神,明明知道你受不住了,可是還是想。”他說着手將往下延伸,一把摸向魚歌地腿間。
魚歌一把抓了他的手,冷着臉說到:“你還要不要我睡?你想弄死我啊!”
碧王臉色有些訕訕說到:“怎麼會……”
“那就饒了我,讓我好好休息下成不?實在不行,等到晚上了總可以吧。這會兒我真是累了。”魚歌無奈的說着。
“好好,我等。我什麼也不做。晚上再找你。”碧王說着手離開了魚歌的身體,翻了個身睡覺了。
魚歌看着牀帳頂子,無奈的笑了一下,轉身將他抱住說到:“別動,讓我抱着你,我好睏,只想睡覺。”
“好好,你睡,我不動。”碧王的聲音透着一絲快活。魚歌聽着脣角一笑。閉上了眼,將頭靠在他的背上。( 君'子'堂'首'發 )心中卻輕輕地對自己呢喃:也許真是在點下硃砂記的那刻就註定了和他的牽絆,若是爹孃在天之靈知道我已經變成這樣,只怕會將我逐出家門吧。只是,等到有天他因我而對那人揮刀地時刻,他會不會恨我呢?而我是不是真地就虧欠了他?罷了,能補償一些就補償一些吧。
魚歌心中正想着就感覺到他撫摸着他左手上的疤痕,於是睜眼說到:“又摸它做什麼呢?”
“沒什麼,想抹平你的傷痛。”碧王的聲音透着一些情緒。
魚歌嘆了一口氣,將那氣體呼在他的背上:“沒可能的,深深地烙上去鑽心的疼,這一輩子都無法抹平。”
“會的,總有一天你會看淡這份傷痛的。”碧王幽幽地說着,將魚歌地左手抓着放到了自己地心口。
魚歌眨眨眼沒有說話,緊貼了他的背。
沿江碼頭此刻有些過分地寧靜。
這裡是兆河慣有的煙花之地,平日裡晚上是無比熱鬧,可清早則是死氣沉沉,至於下午則偶有曲樂飄起,偶有一些人流連。可是今日裡因爲是聚首之日,大家都去了行宮外聚集,倒使這裡冷清的門可羅雀。
流顏和穆廖此刻在花船內低語,兩人密謀着後面的計劃。
“按你這計劃,那麼不日裡你就要去碧國了?”穆廖低聲說着。
“是啊,要去,雖然我討厭這樣的事,但總好過被束縛着,只能忍一忍了。”流顏捧了蓮花盞輕輕地潤了一口。
“可那碧王要是真……”穆廖的臉色滿是擔憂。
“不必擔心,他不過是好色罷了,而我已經發現他的心裡有人,若是真的他要對我……大不了我把那位引過去就是,想必也就沒問題了。”
“你說的可是那位魚歌公子?”穆廖的臉上浮現了一點笑意緩和了那份擔憂。
“正是。”流顏點點頭,對着穆廖說到:“今晚還要靠您幫我了。”
“好說,不就是讓大家都注意你嗎?這個簡單。只是後面的一切都要靠你了,畢竟我能做的也無非是演場戲。”穆廖說着看了流顏一眼說到:“我也該告辭了,藍兒晚上還要親自上陣,說真的,我都有些擔
流顏對着穆廖一笑說到:“藍嬤嬤的舞哪裡用你擔心了,只怕你擔心的是她被人認出來吧?”
穆廖點點頭,無奈地說到:“是啊,我們兩個逃出來藏身那裡,本就不想再拋頭露面,可是這次卻被鑰王抓住,弄的她只好親自上陣。寄人籬下看來也不是個好辦法。可是我欲帶她歸隱山林,她卻沒那興致,非要在塵世裡打滾,我也只好認了。”
“這世人只知道你們的盛名,卻不識得你們二人。怕什麼呢。”流顏輕聲勸慰着。
“我能怕什麼,你看昨天不是還見了一對冒充我們兩個的嗎?不過這對冒充的還真像,當年我和她可是真正地夫妻同享過。…… 君::子::堂::首::發 ……”穆廖說着臉上笑意滿滿。
流顏搖搖頭:“得了吧。你別來騙我,藍嬤嬤和我說了,她就和你各叫了一男一女聽了一夜地曲……”流顏不客氣的說着,眼中浮現着一絲生氣不在那麼空洞。
穆廖翻了個白眼:“她這也和你說了?哎,人長的好看就是不一樣,要是當初我們點的那個有你這絕色,只怕真還就夫妻……”穆廖忽然一頓住了口。
“沒關係的,我已經習慣了。也許我真是老天罰下來守這份羞辱地吧。”流顏說着眼中剛纔的那點生氣也沒了,只有冷漠。
“對不起。我不是……”穆廖急忙說着。
“沒關係的。我知道你是無心地,再說,我真的習慣了。”流顏說着起了身,邁步走到窗前。
穆廖拍了下自己的腦門說到:“得,我先走了,還要馬上趕過去呢,你也趕緊……”
“有人來了。”站在窗口的流顏看到遠處的來的兵勇皺眉說到:“還是官兵。”
穆廖一聽立刻走到窗前看着那奔來的馬匹說到:“怎麼回事?難道出了岔子?”
“不清楚,先看看再說,隨機應變吧。”流顏說着退離了窗口。看着穆廖說到:“你先藏到密室裡。裡面的聲音出不來,但是外面的卻聽地清楚。你且聽着,假如你時間緊也可自行通到別處走掉,反正機關你都清楚,咱們到時再說吧。”
穆廖點點頭,自己去轉了花瓶,進了密室,待密室門關上不久後,花船外面就響起了兵勇地聲音。
“流顏公子可在?瀾王有旨選你入行宮觀宴。”兵勇並不上樓只在花船外叫喊,但這內容卻讓流顏意外,他只好去了窗邊應着:“我在,只是瀾王怎會下旨邀請我?”
“流公子,瀾王邀請的不止您一個,還請了好多人呢?”兵勇在外面依舊大聲回答:“流公子您快下來接旨和我們去,我們還要接別人呢。流顏點點頭,退開了窗口,此時密室也打開來穆廖一臉疑色:“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怎麼就那麼巧?”
流顏心中一念想到蟬衣,便說到:“大約是我昨日說咱們都是要在外圍觀賞的,那位碧王有心吧。看來是不用你爲我演戲了。”
穆廖一笑說到:“你自己小
流顏點點頭下了船樓出了花船。此時花姑也立在船頭,也正驚着呢,流顏便湊過去對兵勇抱拳:“在下流顏。”
那些兵勇一見流顏當即就愣在那裡,流顏無奈的搖下頭大聲說到:“列爲不是還要接別人嗎?你們不向我宣讀聖旨嗎?”
流顏的提醒終於是他們醒悟過來,爲首的兵勇直接把聖旨給了他:“你自己看吧,時間緊,還請公子上馬。”
流顏一看這兵勇竟這般給了聖旨心中好笑,但還是謙恭的打開略微一掃然後歸還說到:“流顏謝龍恩。”
“流公子,您等等。”花姑突然喊了一聲衝回了船艙,片刻就拿出了頂紗笠遞給了流顏:“公子帶上這個吧。”
流顏點點頭接過帶上,便上了兵勇帶來的馬匹,然後就縱馬離去。待衆人消失不見的時候,穆廖才從花船裡出來與花姑相別,也騎馬趕路了。蟬衣此刻在行宮一個院落裡指揮着衆人修改,開頭地曲目沒什麼變化,唯獨中間部分做了修改,她此刻囑咐着衆人,抓緊着時間。舞伎們不知道爲什麼突然要改,但是看到蓉昭儀在這裡親自指揮,並且不時地下場比劃也感覺到了緊張的氣氛,一個個用心記着。
在花費了將近一個半時辰地時間來臨時排練之後,蟬衣才喊停了衆人說到:“好了,你們做的很好。這讓本宮很滿意。相信大王也會滿意地。至於爲什麼改舞和先前說地一樣,有些事總在意料之外,今天就是,我們是晚上最後一個展現樂舞的,所以你們現在還有時間在回顧和熟悉。但是等到晚宴正是開始,你們不許做出一個動作,只能在自己心裡默默地重溫。而等到我們上場表演的時候,你們就給我好好的舞,記住,不可以出錯,你們明白出錯意味着什麼,所以請你們用心,還有無論發生什麼看到什麼,你們都給我用心的去舞,其他地什麼都別管。知道嗎?”
蟬衣一臉嚴肅的囑咐。衆人立刻應了,此時也有太監到了蟬衣跟前耳語,然後蟬衣小聲交代之後,便對衆人說到:“最後,本宮還要囑咐你們一件事,一會舞場內表演的人會發生變化,但是你們,誰都不可以往場中看,要是因爲有人不聽招呼給我往場中看了……我可告訴你們。那這個人也就活不到明天了。都聽清楚了嗎?”
衆人唯唯諾諾地應了,蟬衣才叫大家繼續練。自己則出了院子。院子外面此刻是重兵把守,蟬衣離開院落到了相鄰的閣樓裡就看見了帶着紗笠,一襲白衣的流顏,那一刻她有種回到了當初於他第一次相見的感覺。只不過這樣的感覺只是一瞬,畢竟他的身邊還有位太監。
“流顏公子。”蟬衣輕喚了一聲,那一朵雲團了身:“草民流顏見過娘娘。”
“免禮吧,聽說你從大王那裡過來,那麼是什麼事,你應該清楚了吧?可願幫忙?”蟬衣襬着架子坐在了一旁,端着份架勢。
“回娘娘的話,基本上是清楚了,能爲大王與娘娘出份力是草民的福氣,只是不知道什麼樣的曲子合適,又該如何配合娘娘?而且還有半個時辰晚宴就會開始,時辰夠嗎?”流顏平淡地說着並未摘下帶着地紗笠。
此時身邊的太監覺得流顏失禮便大聲喝斥:“無禮!賤民與娘娘說話,你怎可帶冠不取?”
“大膽!”蟬衣啪的一下拍了桌子:“本宮和別人說話,容你一個太監插什麼嘴?此刻本宮還爲大王交代的事,愁眉不展,如此請求別人幫助,你倒好插言多話。你要是得罪了他,他不幫忙,大王的事完成不了,我看你的腦袋還要不要!”
那太監一聽蟬衣這麼說,當即就下白了臉,他只知道是急事卻不知道還是個重要的事,一聽是要掉腦袋,嚇的立刻跪下了:“娘娘息怒,奴才也是看他不動規矩才說,可真沒那意思啊!”
“娘娘,草民……”流顏輕聲開口只是此時蟬衣又說到:“不是本宮息怒,而是要流顏公子息怒,你還不趕緊給他賠禮。”
那太監一聽立刻轉頭對着流顏說到:“公子見諒。”
蟬衣揮手說到:“真是討厭,出去,門口守着就是。”那太監立刻應着起身退了出去。
“流顏公子,還請您想想什麼曲子比較合適吧!”蟬衣大聲說着靠近了流顏,此刻流顏也取下了紗笠,將他那張若仙的臉露了出來。
“曲子隨你選,只是這是怎麼回事?”流顏低聲說着。
“出了點紕漏,瀾王已經知道鑰王知道我們是影舞了,所以要我必須立刻修改舞,總之牽扯了太多地事,我一時說不清楚,但是有兩點我要說給你聽,一個是我必須上去親自去舞,再一個你必須幫我。”蟬衣急忙小聲說着。
“幫你我知道,只是怎麼就想到我了。”流顏擡頭看着門扉輕聲說完,立刻開口唱了兩句然後大聲說到:“這樣調子地行嗎?”
蟬衣一笑大聲說到:“再想想。”然後小聲說到:“沒辦法第一我要贏,恐怕只有跳霓裳了,而你熟悉這舞知道怎麼爲我伴曲。第二就是,你要我打探的那人,我有消息了。”
流顏一愣說到:“你要贏這沒什麼,反正鑰王就是想要你獲得他地信任,他輸這樂舞都可以,但是你真的有那人消息了?我可是查探了好些日子。”
蟬衣一笑說到:“我要不是撞上了,怕是也給不了你答案。不過這要等比完了才能告訴你了,現在我們要真的商量下曲樂與舞的配合了。”蟬衣說着將紗笠一指:“還是帶上和我出去吧,你若不看下我整個舞的搭配,怕也心中沒底。走吧。”
“等等,你若跳霓裳,你不怕身份泄漏?”流顏提醒到。
“放心吧,是別樣的霓裳!”蟬衣一笑,便走到門前,流顏便也不再說什麼帶上紗笠與蟬衣一道出了閣,進了隔壁的院落。
蟬衣叫人將舞演練一遍便看時間差不多了,立刻叫她們都下去休息片刻並去換裝準備到晚宴的場所,而她則看着流顏說到:“看到了吧,這舞中間留有一處空蕩便是我的一段影舞,但只小段,然後就會是我獨舞,而後在她們的這場舞完後,就是你和我的最佳表現。”流顏心中盤算完舞姿曲樂後說到:“好了,你現在跳一遍你要跳的,我會記在心裡爲你配上最合適的舞。不過你最後的安排說你和我的最佳表現是什麼意思?”
“要委屈你和我共舞!”蟬衣一臉認真。
“你要我也舞?”流顏蹙了眉。
“對!”蟬衣看着他認真的說到:“會值得的,因爲你馬上就可以獲得自由。”
流顏看着她想到她已經有了賀蘭蓉的下落,於是他遲疑片刻後點了頭:“好吧,我與你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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