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嚴芷菡的內心也是在煎熬般地掙扎。她堅信嚴曉菲不會無緣無故地把她給引到到這裡來,她的死一定跟她身邊的人有關,那麼現在這個嫌疑最大的人就站在她的對面,而她卻不知道如何跟他說起。他們現在必須要想出一個對策,因爲有個人始終在密切地關注着他,也許他此刻就潛伏在1201的陽臺上正在窺視他們。所以,他們現在沒有時間了,不能再無謂地相互猜測,只能攤開說話,好爭取自救的時間。
“我說——你就直接跟我說吧——嚴曉菲是不是你推下去的?”嚴芷菡直截了當地問道。
江峰一怔:“你說什麼?”他完全沒有想到嚴芷菡會這麼問他。
嚴芷菡緊盯着他:“到底是不是你乾的?”
江峰哭笑不得:“你怎麼會懷疑是我乾的?”
“如果不是你乾的,她怎麼會把我給引到這裡來?”嚴芷菡緊追不捨,“就是因爲她天天到我夢裡來喊冤,我纔買了這裡的房子,然後就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人和事。”
江峰一下子就想起了剛纔在門外徘徊的那個男人:“你是不是指剛纔門外那個男人?他曾經尾隨過你和嚴寶,我就知道他不是個好人。他都對你做過什麼事?”
嚴芷菡猶豫了一下:“他曾經帶我進去過1202——”
江峰吃驚地看着她:“你們怎麼進去的?那個大門是被警察貼了封條的。”
“他帶着我從1202的衛生間的防盜窗爬進去的。”嚴芷菡說。
江峰難以置信地看着她,這一會兒嚴芷菡對他說的這些話一個比一個勁爆,這幸虧他現在趕過來了,要是晚幾天才查到她的新住處,那還不得發生更驚天動地的事?
“他到底是什麼人?”江峰咬牙切齒道,“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他,他爲什麼這麼處心積慮地算計我們一家?”
“我們不認識他,可是他認識嚴曉菲。”嚴芷菡面無表情道。
江峰倒吸一口冷氣:“難道他是嚴曉菲的前男友?我以前聽嚴曉菲說起過這個人,但我沒想到就是他。難怪他會跟蹤你和嚴寶?不過他爲什麼要跟蹤你們?他應該來找我算賬啊!嚴曉菲生前你們根本就沒有見過面,她前男友的難道是想借刀殺人嗎?”
嚴芷菡冷笑道:“差不多!到底對付一對婦孺要比對付你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要容易!”
江峰不願意了,這冤有頭債有主,即使嚴曉菲因他而死,這賬也不能算在嚴芷菡母子的頭上。嚴芷菡這個傻女人還故意向他隱瞞他們娘倆的行蹤,這幸虧是他堅持不懈查到了,不然他們母子可就凶多吉少了。
想到這,江峰緊皺眉頭,先不忙着數落嚴芷菡頭腦簡單做事莽撞,現在最迫在眉睫的是想到對付嚴曉菲男友的辦法。這個男人出現得很蹊蹺,也難說嚴曉菲之死跟他沒有關係。這時,江峰又突然想到了嚴曉菲的鬼魂夢裡指引嚴芷菡來到這裡,不禁一陣頭疼欲裂,就算嚴芷菡說的是真的,可這嚴曉菲生前都不去找嚴芷菡,死後又把她引誘到這裡來,她究竟圖的是什麼。
嚴芷菡看江峰這一會兒眉頭緊鎖,臉色也是十分難看,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在左思又量,反覆揣測,於是也不打擾他,先自行離開陽臺,讓他獨處一會兒,好好思考。
嚴芷菡走後,江峰就掏出香菸,開始肆無忌憚地吞雲吐霧。嚴芷菡有重度潔癖,十分反感他當着她的面抽菸,而且還非常厭惡他身上的煙味,弄得他只要一抽菸就有種罪惡感,即使是跟嚴芷菡分開的這一年,每次只要他煙癮一犯,他就下意識地想起嚴芷菡的諄諄教誨。
而跟嚴曉菲在一起的時候,這個年輕的女人對他是百依百順,從來都不敢在他面前說個不字。江峰習慣了這麼多年被嚴芷菡嚴厲管束,這猛地一放鬆,還真有些不適應。有時候,他居然還會諄諄教誨嚴曉菲不要太盲從男人,凡事要有自己的主見。
而嚴曉菲就是因爲江峰能夠給她所想要的東西,所以她即使有尊嚴,她也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在嚴曉菲的眼裡,男人有錢有勢足以讓她臣服了,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跟對方平起平坐,這也是一種契約精神的體現。
但是,到了最後,合同的甲乙雙方卻都不願意再繼續履行合約,爲此,江峰給出了補償——一套大悅城的公寓,而嚴曉菲接受了補償,仍舊是不願意和江峰結束合同,她還想要他這個人。
這就有點賴賬的意思了。契約精神強調的是誠實守信,單方面的悔約只會令事情向着壞的方向發展。江峰一開始還是能忍受嚴曉菲的無理取鬧,但是後來他慢慢地就感到厭倦了,甚至是厭惡了。這人啊,若是貪得無厭,就算她長得貌如天仙都會令人生憎的。於是,最後,嚴曉菲心灰意冷,選擇了跳樓。當然,至於她到底是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就另當別論了。
而嚴芷菡這一年是怎麼過來的,江峰就不得而知了。這一年,嚴芷菡刻意迴避着他,表面上看是跟他劃清界限,離婚後從此就是路人。可是,不知道爲了什麼,江峰總是覺得這一年嚴芷菡似乎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他卻一無所知。
江峰想到頭疼處就忍不住四處張望,無意間見看見視線左上方似乎有一雙銳利的目光正在盯着他。他下意識地擡頭望去——只見1201的陽臺上站着個赤膊的男人,而這個男人竟然就是嚴曉菲的前男友,那個曾經尾隨過嚴芷菡母子的詭異男人。
江峰見那男人肆無忌憚地看着他,甚至還有些挑釁的模樣,立刻火冒三丈,扔掉菸頭,推開窗,就要跟他理論。
姜湖輕蔑地斜視着他,絲毫不理會他的憤怒,而是拿着畫筆,坐在高腳椅上,對着面前的畫板開始作畫。
江峰怒火中燒,恨不得這就從窗戶爬出去,跟對方一較高低。嚴芷菡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陽臺上,她站在他的身後,淡淡道:“他叫姜湖,就是你說的嚴曉菲的前男友,一個搞畫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