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進急診室,一眼看到正在江峰病牀旁打瞌睡的小警察,衆人都有些意外。大家都沒有想到這個小警察居然在急診室守了江峰一夜,看那樣子,似乎中途都沒有閤眼休息,眼睛熬得通紅,眼圈發黑,嘴脣邊也現出一圈鬍子茬,形象很狼狽,與之前那副帥氣英挺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楊曉亮先走上前,彎下腰去打量着小警察:“警察大哥,你不會在這裡坐了一夜吧?”
“可不是?這個警察在這裡守了一夜。”一旁經過的護士說道。
楊曉亮立刻一臉景仰之情,握住小警察的手,動情道:“警察大哥,我誰都不服,就服你——你太敬業了!爲了破案,你可真是豁出去了!”
小警察絲毫不介意楊曉亮的陰陽怪氣,他站起來,對着他和嚴芷菡說道:“正好,你們來了,咱換個班,我去趟衛生間。”
嚴芷菡這纔開口說道:“真是辛苦你了!警察同志!”
小警察笑笑:“沒事!我說過在當事人清醒之前,這裡一定會有個固定哨的。我先去洗漱一下——”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哦,對了,剛纔醫生來檢查過了,病人各項生理指標都正常,你不要擔心,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清醒過來的。”
嚴芷菡忽然之間對小警察好感倍增,但是表面上她還是十分平淡。她衝小警察點點頭,然後走近病牀,俯身觀察病牀上的江峰。
此時的江峰仍舊是一副昏昏沉沉熟睡的模樣,不過看起來臉色不錯,額頭上的瘀痕也消退了不少,雖說是仍舊在掛着營養液點滴,但是臉色紅撲撲的,嘴脣也紅潤,一看就是營養充足,一點都不比大吃大喝遜色。
嚴芷菡這才略略放心,示意身後的小鈴鐺和嚴寶走近,對他們說:“放心了吧?嚴寶爸爸沒有大礙的。”
嚴寶沒有說話,乖乖地在病牀旁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瞅着病牀上的江峰。
小鈴鐺則對嚴芷菡說:“嚴媽媽,那我們準備晚上的事情吧?”
嚴芷菡不懂這些招魂一類的法術,就問小鈴鐺:“儀式很麻煩嗎?動靜大嗎?”
楊曉亮也對這些儀式很感興趣,立刻湊近,豎起個耳朵細聽。
小鈴鐺看看四周,小聲道:“我們還是等換了單人病房再說吧。”
嚴芷菡會意地衝楊曉亮點點頭。楊曉亮心領神會,立刻開始張羅給江峰換病房一事。
小警察從衛生間洗漱回來,一見病牀上的江峰不見了,再一看四周,嚴芷菡一行也沒了蹤影,他忙拉住經過的護士問:“5號牀的病人呢?”
護士驚奇地瞅着他:“病人家屬沒有通知你嗎?他們把病人轉到普通病房去了。”
小警察思考片刻,迅速問道:“他們轉到幾號病房?”
“這我不太清楚,你去服務檯查一下吧!”護士說完就走開了。
小警察立馬轉身走出急診室,向大廳的服務檯走去。
嚴芷菡辦完手續後,等着護工把江峰給推進單間病房,然後又跟內科的醫生護士溝通了一會兒,才轉身回到病房,將房門從裡面鎖上。
房間裡的幾個人目光齊刷刷地轉向她。
嚴芷菡顯得有些小激動,她儘量穩定住情緒,對衆人說:“這只是我們第一步計劃成功了,接下來就需要曉亮,你去搞定小警察,估計他很快就會查到這間病房,你必須要把他給支開,然後小鈴鐺才能開始佈陣。”
楊曉亮一口應允下來:“沒問題!我絕對不讓那小警察進來搗亂!再說了,咱幹這事,他警察也幫不上忙的,反而添亂,不如讓他專心去辦案,抓嫌犯。”
嚴芷菡會意地看了楊曉亮一眼,知道他鬼點子多,胡攪蠻纏的功夫也了得,估計小警察得跟他周旋一陣子,才能跑到病房來查看,那個時候,估計他們也把該辦的事都辦完了。接下來,就等江峰醒來,然後跟警察說實話,畢竟嚴芷菡深信,嚴曉菲之死跟他是沒有直接關係的。
楊曉亮走出病房,站在護士站,等着小警察。果然,沒一會兒,氣喘吁吁的小警察找來了,一眼看見了正趴在護士站前臺,跟小護士打情罵俏的楊曉亮。他立刻長出一口氣,同時放慢了腳步,向楊曉亮走去,一邊叫道:“可讓我給找到了!我說你們怎麼轉病房也不給我打聲招呼,害我一通好找!”
楊曉亮看見他絲毫不吃驚,不緊不慢道:“警察大哥,我都等你好一會兒了。”
小警察頗意外:“你在等我?”
“可不是?!”楊曉亮一臉誇張的表情,“我這有重要情報向你彙報!”
小警察一臉狐疑:“那你剛纔在急診室不給我講的?”
楊曉亮故意看看四周,見無人注意到他們,然後示意小警察走近,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剛纔人多眼雜,這麼重要的情況,怕隔牆有耳——”
小警察點點頭:“行!我明白了。現在人少,你說吧,什麼重要情報?”
楊曉亮示意小警察跟他走,然後將他帶到走廊盡頭無人處,這才說道:“我有那個嫌犯姜湖的消息——”
小警察笑了:“我沒說那個1201的租戶是嫌犯啊——”
楊曉亮像是有心理準備:“那算了,你不想知道,我就不瞎積極了。”
小警察立刻叫住他:“有話就說!我就不喜歡男人婆婆媽媽的樣子!”
楊曉亮故作猶豫:“警察大哥,我可沒朝你要線人費,不過這消息我可是冒死給你弄來的——”
小警察被他給折騰得無語了,只好服軟:“行了,我明白了,說吧,你想交換什麼條件?”
楊曉亮這才換上一副一本正經的嚴肅表情:“我知道你們現在幾乎把跟1202有關的人都列爲疑犯了,所以你們日夜守在醫院,就是想守株待兔,不過,警察大哥,我提醒你,小心中了別人的調虎離山之計——”
“你到底想說什麼?”小警察已經有點不耐煩了。楊曉亮剛纔說得對,在結案之前,所有跟大悅城公寓1202的事主扯上關係的人都是他們的調查對象,每個人都要經過他們的縝密調查,必須有不在場的證據才能排除嫌疑,當然,他們現在人手有限,不可能安排那麼多的警力一一去排查,如果有羣衆提供線索,這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楊曉亮見關子已經賣足了,小警察的胃口已經被吊起來,於是見好就收,說道:“我手頭有姜湖的同學聯繫方式,我可以提供給你們,你們去查查看,他有沒有在他的同學處落腳——另外,我的條件是今晚你們不要在醫院設固定哨,給人家一家人一個單處的機會,這警察辦案也得人性化啊!”
小警察一聽楊曉亮提供的這個線索還是挺有價值的,而且交換條件也不苛刻,當初他們決定在醫院設固定哨的目的就是想引出姜湖,畢竟據他們手頭所掌握的調查顯示,這個1201的租戶姜湖和死者的關係匪淺,而且根據公寓住戶們的反映,此人行動詭秘,最重要的是,保安還能提供他曾和死者共同出入公寓的監控記錄。這已經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線索鏈。至於楊曉亮提出的交換條件也不苛刻,嚴芷菡給江峰換單人病房也是爲了維護個人隱私,可以理解,再說了,現在也沒有直接證據指向他們參與了嚴曉菲之死一案。他們在病房外設立固定哨的理由也不充足。
“可以!”小警察伸出手,“成交!”
楊曉亮沒想到對方答應得如此爽快,忙不迭地雙手緊握小警察伸過來的手,一邊感恩涕零道:“警察大哥,你放心,咱將心比心,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放心,我一定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你破案的。”
“好說!好說!”小警察拍拍他的肩,“打擊犯罪是我們做警察的職責所在,但是也離不開人民羣衆的大力支持,但我也要提醒你一句,你畢竟不是專業警察,一定不要貿然單獨行動,有線索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楊曉亮又見小警察開始給他上課,趕緊將在1201裡發現的一本藝專同學通訊錄交給他,一邊不忘給自己邀功:“不騙你說,警察大哥,我爲了弄到這個同學錄,幾乎連小命都豁出去了,你們的軍功章裡真的有我一半啊!”
小警察笑而不語,衝楊曉亮揮揮手,轉身走開。
楊曉亮盯着對方身影消失在走廊另一端,這才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真不容易啊!差點嚇得我尿褲子了!姜湖,要我是你,我今晚就多作怪,好讓警察忙着去找你,別打擾我們這邊做法招魂,把嚴曉菲給引出來,給個說法,不然大家都得玩完。何苦呢!……”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屁股口袋裡一陣手機震動,他趕緊掏出手機查看,一個陌生電話,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電話,就聽見電話那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楊曉亮,你小子可以啊!把調虎離山之計都用到警察身上了。你也不怕回頭警察撲空了,來個回馬槍,把你們一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