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黑,大師便開始做準備,他讓其他人都到主臥去,無論聽到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要出來,法事做完之後他會來給大家開門的。叮囑完,他就準備鎖門,小鈴鐺有些不捨地拉着他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大師憐愛地看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做到!”
小鈴鐺眼淚汪汪的樣子,看得嚴芷菡心都要碎了,她忍不住說道:“算了!算了!我們不捉鬼了!我看不得小鈴鐺的眼淚……”
江峰正要勸解她不要感情用事,大師開口說道:“來不及了,現在即使我們放棄,那妖孽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外面煞氣漸濃,殺氣騰騰,我不可能不應戰的。”
衆人聽後一驚,想不到嚴曉菲的鬼魂如此執拗,明知道這裡佈下了天羅地網,它抱着同歸於盡的念頭,也要冒險進來跟他們決一死戰。
嚴芷菡還想說什麼,被大師擺手制止,然後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輕輕帶上臥室門,從外面給鎖上,然後走出大門,取下楊曉亮掛的桃木劍和銅鏡,將門虛掩,盤腿坐在大門後,閉目養神,就等着妖孽自投羅網。
臥室裡,幾個人相對無語,尤其是嚴芷菡,此刻內心複雜,不是隻言片語所能形容,她怎麼都不會想到自詡爲堅定的唯物主義無神論者的自己,這會兒會在經歷捉鬼的煎熬。鬼是什麼?何是鬼?之前的嚴芷菡堅定地認爲鬧鬼之事都是人爲造成的,不是自己產生幻覺,就是別有用心的他人刻意爲之。那此刻,到底是幻覺,還是他人刻意爲之呢?
嚴芷菡一直都有神經衰弱症,經常要靠服用藥物來幫助睡眠,會不會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根本就沒有嚴曉菲的鬼魂一說。可是不止她一個人,這個公寓裡有那麼多人都直接或間接地看到它,這又是何故?
嚴芷菡左思又量,內心備受煎熬,坐立不安,一直在臥室裡走來走去。
江峰的目光一直都在跟着嚴芷菡的身影遊走,他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同樣,他的內心也是充滿了無數的疑問,那些所謂的鬼不鬼的,他倒真的沒有多大擔心,他擔心的是人,若是大家同仇敵愾,一身陽剛之氣,估計真有鬼的話,怕是來都不敢來了。可若是其中有人有異心,那這好不容易搭建出來的堅固的城牆就不攻自破了。
江峰隱隱地覺得自己就可能是那個有異心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有這種想法,難道這嚴曉菲的鬼魂真的有法力可以控制他的神智?
嚴寶一直都坐在他的小桌子前擺弄着筆記本電腦,小鈴鐺則坐在他旁邊,手裡緊緊握着她的鈴鐺,時不時地回頭看看江峰和嚴芷菡。
嚴芷菡幾次走到門邊,試圖想打開房門,看看外面的動靜,都被江峰出手給攔住了。
嚴芷菡盯着他,小聲道:“難道咱就幹坐在這裡等結果?”
“不然呢?”江峰看着她,臉上也是一片無奈之色,“你要是出去了,你就是靶子,大師一邊捉鬼一邊還得保護你,你這是在分他的心。”
“可是——我根本就不相信什麼鬼神一說,我只是覺得事情很蹊蹺,我只是想找一個答案……”嚴芷菡說着說着,把自己都給繞糊塗了。
江峰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然後說道:“鎮定點!還有孩子們在這裡看着呢!你不要嚇着他們了!”
嚴芷菡慌忙向嚴寶和小鈴鐺看去,兩個人正在看電腦裡的動畫片,她這才稍稍平靜,嘆道:“我不知道爲了什麼,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峰緊盯着她,小聲道:“你不要亂說,大師輕易不會失手的。他雖然是我的老同學,但是他在玄學這方面是有高人指點的,他靠這個吃飯,不會輕易砸自己的招牌的。”
“可是那個小鈴鐺,爲什麼不讓她上學,她還那麼小,怎麼也跟着他幹這個?”嚴芷菡忍不住問道。老實說,這話憋在她心裡一天了,若小鈴鐺真是她的閨女,她是絕對捨不得讓她跟着大人混江湖的。
江峰神情複雜,回頭看看小鈴鐺,她似乎正在偷聽他們的談話,這個小女孩很是機靈,說不定她身上還會有過人之處,不然大師不會把她帶入行的,尤其是她手裡的那個鈴鐺,很是神秘,說是通靈之物,不過沒有眼見爲實,還是將信將疑的。
江峰跟嚴芷菡說他只知道大師經營這個行當已經有些年頭了,在美國也幹這行,美國人比中國人都信鬼神,因爲他們都是信教的,信教之人都是唯心主義者,相信有上帝,那麼就會相信惡鬼的存在,所以呢,大師有這個捉鬼的本事在美國很受用,不然他在美國的大別墅從何而來。不過呢,小鈴鐺一直跟她母親生活在中國,直到大師原配快死了,他才從美國飛回來,這才走到哪都帶着小鈴鐺,不過據說小鈴鐺的母親也是研究玄學的,而且祖上就是給人算命占卜的,很有一套的。
“這話題扯得有點遠,不過我的意思是咱不要懷疑大師捉鬼的本事——”
“那你這老同學在美國的大別墅現在誰在住?”嚴芷菡好奇地問。
江峰心想這女人的思維就是與衆不同,都這個節骨眼兒呢,說重些,就是生死存亡之際,她居然還在想着美國的大別墅誰在住,不過細想一下,也是的啊,這老同學總不能一個人在美國住那麼大的別墅啊,難不成他還在別墅裡藏着個美國的小三。
江峰心裡這麼想着,嘴裡卻沒敢說出來,生怕勾起了嚴芷菡的刻骨仇恨。不是有個名人說的好嗎,這男人啊,沒有一個人經得起查的,都是身後一屁股的屎。
嚴芷菡還在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江峰不忍讓她失望,於是說:“這話咱以後再說!畢竟小鈴鐺還在這裡,讓她聽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