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也注意到了門外的嚴芷菡,他徑直向她走去,一邊想着如何安慰她,畢竟她一直擔心的家人雖說是沒有什麼大礙,但是人卻是昏迷不醒的,而且額頭還有被擊打的痕跡,有沒有留下後遺症也不好說。
嚴芷菡看見小警察向她走來,趕緊振作了一下精神,主動問道:“警察同志,你們找到我前夫了嗎?”
小警察點點頭,見嚴芷菡面色一緊,趕緊說道:“你不要擔心,人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暫時昏迷,還沒有甦醒,你要是不放心,就叫救護車,去醫院檢查一下,正好等他醒來,我們還要跟他詢問一下情況。”
嚴芷菡點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能進去看一下他嗎?”
小警察趕緊閃開身子,讓嚴芷菡進入客廳,然後帶着她來到衛生間——江峰仍舊躺在浴缸裡,一副酣暢熟睡的模樣,只是額頭上的青紫色的瘀痕看起來有些令人不舒服。
嚴芷菡一看見江峰這般模樣,瞬時臉色大變,身子也在微微顫抖着。
楊曉亮見嚴芷菡臉色蒼白,趕緊上前攙扶,一邊對她說:“姐,江大哥沒事,你不要擔心,興許過一會兒他就醒過來了。”
嚴芷菡見江峰那麼高大的一個身軀窩在狹小的浴缸裡,有些不忍,對楊曉亮說:“曉亮,把你江大哥給弄到牀上去睡吧!你看他現在這個樣子,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楊曉亮聽見嚴芷菡這麼一說,才覺察到自己是沒有嚴芷菡想得這麼周到,自己剛纔和衆警察們一窩蜂地擁進來,就跟看熱鬧似的,雖然大家發現江峰尚有氣息,都很安心,但是誰都沒有想到此刻的江峰蜷縮在浴缸裡是多麼得難受,儘管他昏迷不醒,但這種姿態只會令他更加難受。
而嚴芷菡進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讓人幫助把江峰給弄到牀上去躺着,可見這女人做事是多麼得細緻周到,對已經身爲前夫的江峰更是情深義重。
楊曉亮和小警察在衆人的幫助下,把江峰從浴缸裡給架出來,擡到了臥室的牀上。小警察又叮囑了嚴芷菡一番,讓她照顧好江峰,若是過會兒還沒醒來,就叫救護車來。
不等嚴芷菡回答,楊曉亮忙替她回答小警察說:“警察大哥,你放心,我姐她心裡有數,她會照顧好我大哥的,不影響你們等會兒問話。”
嚴芷菡讚賞地看着楊曉亮一眼。楊曉亮趕緊對她說:“姐,大哥就交給你了,我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們。”
嚴芷菡等衆人都離開臥室後,才走到牀邊,仔細地查看江峰頭上的傷痕。那道瘀痕看起來很奇怪,顏色發暗,不太像是正常的新傷口,形狀酷似一個圖形,雖說是看不清那是種什麼圖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它倒像是一種印記。
嚴芷菡伸手撫摸着江峰的額頭,感覺他有些發熱,於是叫來楊曉亮,對他說:“還是把他送醫院檢查一下吧!”
楊曉亮問道:“姐,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嚴芷菡看了一眼客廳裡的警察們,然後示意楊曉亮關上門,然後指着江峰的額頭對他說:“你看這個印記——”
“印記?”楊曉亮驚奇道,“姐,你怎麼知道這是個印記?這不是被人擊打後留下的瘀痕嗎?”
“我起初也是這麼認爲的。”嚴芷菡輕輕說道,“可是我再一仔細看,卻發現這不像是受到重擊後留下的瘀痕,而是有東西刻意留下的痕跡。”
楊曉亮感覺這會兒就跟聽天書似的,又是印記,又是東西,難不成嚴芷菡懷疑這是嚴曉菲的鬼魂故意留下的印記。
“姐,你的意思是?”他驚愕道。
嚴芷菡點點頭,然後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了,她衝楊曉亮遞了個眼色,示意他有話回頭再說。
楊曉亮心領神會,掉頭走出臥室,對客廳裡的小警察說:“警察大哥,我們準備開車把江大哥送到醫院去檢查下——”
小警察點點頭:“可以!我們也想早點跟他調查一下情況。這樣,我們幫你把他給送到醫院吧。”
楊曉亮本想說他有車的,但轉念一想,狄娜那輛QQ如何能塞得下江峰這高大的身軀,還是請警察開車把他送到醫院吧,畢竟警車還是比較寬敞的。
小警察見楊曉亮無異議,便招呼其他警察幫着把江峰給架到一樓的警車上去,一邊又仔細檢查了一下室內,然後纔對楊曉亮說:“這個案子不是你們憑一己之力就能破的,還得依靠我們運用專業的刑偵手段,所以說你要是有什麼新線索一定要及時告訴我,千萬不能蠻幹!”
楊曉亮當然懂得這個道理,可問題是警察同志再專業,能幫着捉鬼嗎?這個請求絕對超出了他們的工作範圍,弄不好還得被他們批評教育:這都什麼年代了?科技生產力是第一發展要素,你們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居然還在迷信鬼神,這不是在拖科技發展的後腿嗎?
想到這,楊曉亮在心底哀嘆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捉鬼一事就不勞煩警察同志了,還是他們自己想法解決吧。
衆人七手八腳地把江峰給弄進電梯,臨出門時不忘又在1202的大門上貼了封條,到達一樓後,小警察一看保安也還沒醒過來,就順帶把他也給稍上警車,一起送到醫院。
楊曉亮和嚴芷菡決定開着狄娜的QQ去醫院,不給警察同志添麻煩了。他們讓警察先走,然後回了一趟1102,吩咐小鈴鐺照顧好嚴寶,便把大門緊鎖,二人匆匆進了電梯。
在車上,楊曉亮纔敢問嚴芷菡:“姐,你到底咋想的?那個印記真的是嚴曉菲的鬼魂留下的?”
嚴芷菡表情嚴肅:“怕是嚴曉菲已經附在了江峰的身上了——”
楊曉亮嚇了一跳:“不會吧?它這麼狠?留下江峰的軀殼,卻奪走了他的魂魄?”
嚴芷菡冷笑道:“這才叫生不如死!我沒有想到嚴曉菲竟如何怨恨江峰!”
“姐,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回頭警察還要跟江大哥做筆錄呢!這嚴曉菲想要江大哥說什麼,他就得說什麼!弄不好把咱們都給牽連進去了!”楊曉亮不無擔憂道。
“那可不是!”嚴芷菡哀嘆道,“嚴曉菲的鬼魂附在江峰的身上,它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它就是把真兇說成是我們,警察也相信。”
“它這招真是陰毒,讓我們人類窩裡鬥,它在一邊漁翁得利。”楊曉亮恨恨道。
“可見人鬼殊途這句話真不是憑空而來的。”嚴芷菡繼續嘆,“人就是人,鬼就是鬼,人和鬼怎麼可能和平相處?分明就是兩個極端的物種,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楊曉亮看着前面一路向醫院駛去的警車,瞥了瞥副駕上的嚴芷菡:“姐,咱們還跟着去嗎?”
嚴芷菡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說你們在醫院的太平間裡始終沒有看到嚴曉菲的遺體?”
“是啊!”楊曉亮只要一想起前夜在醫院太平間裡的驚悚經歷就一陣抽筋,“那一太平間的鬼幾乎都出來了,就是不見嚴曉菲。”
嚴芷菡若有所思:“怎麼可能呢?除非嚴曉菲的遺體根本就不在那裡——”
“可是,我們在電腦裡查到了嚴曉菲遺體的存放記錄。”楊曉亮說。
嚴芷菡沉吟着,作爲一個曾經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她此刻能相信鬼神的存在,已經是驚天動地的改變了,可是眼下這信仰的迷失卻令她更加困惑,信則有不信則無,一旦相信鬼神的存在,無疑就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任何鬼魅的蛛絲馬跡都是真實存在的。這隻會令她愈加作繭自縛,寸步難行,還不如當初那堅定的無神論調,任你狂風驟雨,我自巍然不動。
“我得好好想一想,嚴曉菲究竟想要幹什麼。”嚴芷菡說完便閉上眼睛眼神,不再發聲。
楊曉亮雖是滿腹的疑問,卻不敢再開口打擾她,只好跟着警車開進了醫院的大門。
警察們把江峰給送進了急診室,然後小警察這纔對跟着進來的楊曉亮說:“接下來要做什麼治療,你們作爲親友自行決定,我們會有人留下陪同你們的。”
楊曉亮一聽這是個好主意,只要有警察在,嚴曉菲的鬼魂即使再窮兇極惡,也不敢在警察面前原形畢露,恐嚇他們,於是忙不迭地點頭答應:“好啊!好啊!那就辛苦你們了!我相信只要有你們在,有些東西自然不敢輕易出來作怪的!”
小警察聽這話甚是奇異,這纔想起剛纔在公寓,楊曉亮神叨叨地跟他講公寓鬧鬼的事,於是拍拍他的肩頭,語重心長道:“這鬼啊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所以呢,只要人問心無愧,鬼自然也就怕了!”
楊曉亮一聽這小警察又口吐蓮花了,忍不住一陣景仰,發自內心地讚歎道:“警察大哥,乾脆你沒事就歷練一下我,我要是練就了你這一身浩然正氣,這鬼魅哪個還敢在我身邊作怪!”
小警察笑笑:“小兄弟,你放心,我一定會陪着你們把這個案子給破了的!怎麼也得給跳樓的女子一個說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