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瑰麗的色澤中,紫薇殿越來越近,蕭玉涵知道,夢到了該醒的時刻了,暴風雨即將來臨。
但是,暴風雨並沒有預料中來的那麼迅速。
宇文初陽沒有說話,只是帶着蕭玉涵,一步一步地走着……
邁過門檻,看到滿院的紫薇樹,光禿禿的樹枝排列的井井有條,有些淒涼又有些好笑。
“黎兒,你知道嗎,這一片紫薇,花開的時候是紅紫色的;這一片翠薇,花開是藍色的;這一片是赤薇。花紅似火;這一片是……”
宇文初陽彷彿化作一陣清風,帶着蕭玉涵在院子裡的來回穿梭着,給她講着院子裡種類繁多的紫薇樹。
蕭玉涵第一次知道,原來紫薇的品種竟然如此之多……
“這麼多,如果全開了會是多麼美啊!”
蕭玉涵可以想象,等到了花期,各種顏色的話爭相競逐開放,整個紫薇殿該是如何的美麗。
宇文初陽突然握住蕭玉涵的雙手,面對面深情款款地看着她:“還有六個月,花期就到了,我們一起看好不好?”
六個月……六個月後,她會在哪裡?
蕭玉涵忍不住有些傷感,她沒有直接回答宇文初陽的問題,只是突然想起一首詩:“絲綸閣下文書靜,鐘鼓樓中刻漏長,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薇郎。宇文哥哥,你把這首詩寫到紙上送給我,好不好?”
她突然擡起頭,看向他,想摸一摸他乾淨的臉,心裡莫名地開始難受起來,原來,終究是愛的……
只是,這是錯誤的愛,現在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
“好。來人,拿紙筆!”
“不!我們去書房,外面冷,我看着你寫……”蕭玉涵靜靜地說着。
“好。”宇文初陽微微一笑,牽着蕭玉涵的手,向書房走去。
書房中,蕭玉涵幫宇文初陽磨墨,宇文初陽就那麼看着她,怎麼都看不夠。
墨磨好了,宇文初陽拿起筆開始在紙上揮灑。
白居易的這首詩蕭玉涵只念了那一遍,但宇文初陽卻記住了。她知道,他一定會記住的。
他的字很好看,下筆溫柔,卻自有一股剛勁。這就是他的作風,溫柔中麻痹衆人,然後……
宇文初陽不僅字寫得好,畫也是一流,更精通各種樂器。在別人看來,他似乎只是這些玩樂的東西熟識吧。
如果,他的心沒有那麼高,如果他的能力沒有和高傲的心那麼匹配,如果他的最求不是傲視天下那麼高不可攀……
或許,他可以一代才子揚名天下,而我也可以靜靜地呆在他身邊,看着他,守着他。
如果,這是那樣,多好……
看着硯臺,蕭玉涵繼續着磨墨的動作,輕輕道:“這樣一輩子,挺好的。”
“黎兒是說願意一輩子爲我研磨?”宇文初陽微微擡起頭,看着蕭玉涵,眼裡被掩不住的情溢滿。
蕭玉涵怔了怔,這樣的眼神是她不熟悉的,宇文哥哥……蕭玉涵忍不住情動。
然而一瞬間,蕭玉涵冷靜下來。嘴角微微翹起,
苦笑。多想不要清醒,還是原來那個我,那樣就不會懷疑宇文哥哥是不是又在算計什麼了吧?
可是,畢竟不是了……
沉默着看向已寫好的詩,蕭玉涵有些不解爲什麼詩要寫在右上角而不是紙張的中間,“宇文哥哥,爲什麼不寫在中間呢?”
宇文初陽神秘一笑,隨即在紙張上繼續揮灑。一幅畫一氣呵成。
雖然僅僅是墨的厚薄之分,但蕭玉涵卻看到了千百色彩躍然紙上。看着一簇簇奼紫嫣紅的紫薇花,蕭玉涵忍不住輕笑起來,笑容裡掩飾不住的幸福。
一陣風拂過,似有暗香飄來,真真好畫!
一簇簇花間,一個女子安靜地坐着,悠閒地靠着身後的紫薇樹,微閉雙眼,好似睡着一般,不管滿身落盡被風吹下的花瓣。
仙人般的女子,竟是她……
“黎兒,喜歡嗎?”宇文初陽看着蕭玉涵,問道,眼中隱隱藏着幾分期待,看不真切。
“好美!”蕭玉涵微笑着倒。這麼完美的藝術品,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
“不過,宇文哥哥,你把我畫的過於好看了。”蕭玉涵指着畫中的女子,對着宇文初陽嬌嗔道。
宇文初陽放下毛筆,轉過頭,認真地看着蕭玉涵:“不,黎兒在我心中比畫還要美千倍。”
蕭玉涵呆住了,這話,真的是宇文初陽說的嗎?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那個精明如狐狸般的宇文初陽嗎?
她的宇文哥哥從來都不會說這樣的話……
這麼深情款款的語言,不像她熟悉的宇文初陽。
一定是錯覺!可是,爲什麼又那麼真實?難道又是什麼可怕計劃的需要?他又在醞釀什麼?
“黎兒……”宇文初陽突然抱住蕭玉涵,很緊很緊。
吻,一點一點落在她脖頸,帶着灼熱,似乎想要在她頸間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
一遍一遍地重複着,頸間、耳際、臉頰、額頭……
“黎兒……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宇文初陽呢喃着。
孩子……
聽到這兩個字,蕭玉涵的心像針扎一樣,那麼痛。她猛然推開宇文初陽,無力而又悲傷地看着他。
“黎兒,你還在……生我的氣?”宇文初陽輕聲問道,語間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
蕭玉涵不語,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黎兒,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看我,我的心很難受。”她的眼中滿是疏離,就像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黎兒,對不起……對不起……”宇文初陽,在道歉?你不是說過,道歉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嗎?
若是以前,蕭玉涵一定會這麼質問他。但是現在,她沒有問。
蕭玉涵伸出手,慢慢抱住他,溫柔地說道:“宇文哥哥,過去的就過去了。我……不怪你。”
蕭玉涵的回答讓宇文初陽欣喜無比,他的黎兒,果然沒有怪他,她一直是愛着自己的!
“黎兒,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一定……”
這是他以紫薇花的名義
許下的諾言,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曾經深深愛着他的人早已心如死灰,不可復燃……
在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出奇地和諧,宇文初陽經常呆在紫薇殿,陪着蕭玉涵。
蕭玉涵也出奇地溫柔,她沒有對他冷嘲熱諷,而是心平氣和地和他一起閒聊幾句,有時候也會和他一起下棋。
宇文初陽覺得蕭玉涵的字不好看,硬要教她寫字。可偏偏蕭玉涵對書法沒什麼興趣,只能幽怨的盯着他瞧:“字寫這麼好看幹嘛啊?只要認得出不就行了嗎?我又不想當書法家!”
宇文初陽低頭看着蕭玉涵,搖搖頭,道:“不行!我不允許這麼難看的字出現在我面前。”
說着便從身後環住蕭玉涵,抓起她的小手,一筆一劃地帶着她寫字。
寫出來的字差點讓蕭玉涵吐血。他竟然帶着她寫,“黎兒愛我”!
“宇文哥哥,你真不是一般的自戀啊!”蕭玉涵對着他眨眨眼,感慨道。
“自戀?什麼意思?”宇文初陽不解地問。
“字面意思嘍!宇文哥哥這麼聰明,還會領會不到嗎?”蕭玉涵吐吐舌頭,趁着宇文初陽不注意,拿起手中的筆,很不客氣地對着他的臉,發起進攻,以飛快的速度在宇文初陽的額頭上寫了一個“王”。
“哈哈……老虎……”蕭玉涵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關於在別人額頭上寫“王”這個小遊戲,蕭玉涵是從一本小說中學過來的,那本小說好像叫什麼不好欺負來着,裡面的男主角曾經用這個方式對付女主角,當時蕭玉涵萌到了極點,一直想找個機會嘗試。
難得有機會,她就鬼使神差一般地寫了上去,完全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隻比老虎還可怕的生物!
“黎兒,你知道在老虎面前耍寶的後果嗎?”宇文初陽看着蕭玉涵,眨眨眼睛,一臉神秘。
蕭玉涵也知道自己衝動了,衝動是魔鬼啊!
她拔腿就想跑,可是來不及了,宇文初陽一個箭步,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也不說話,只是不懷好意地看着她。
“你……要幹啥?”蕭玉涵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你說呢?”宇文初陽挑眉,他挑眉的時候,額頭上的“王”字也動了一下,那樣子有些滑稽,蕭玉涵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強忍着,低着頭,肩膀一抖一抖的。
“黎兒……”宇文初陽輕輕地喚了她一句。
蕭玉涵頓時站直身子,一臉正經地看着宇文初陽:“公子有何吩咐?”
那表情正直無比,她想告訴他,她沒有笑他,真的沒有!
“黎兒,掩飾沒有用了。”某人不懷好意地笑,眼中透露出笑意。
“宇文哥哥,我真沒有…”蕭玉涵連忙解釋。
“真沒有什麼?”宇文初陽滿帶笑意地看着她。
蕭玉涵這才意識到自己差點不打自招,於是趕緊賠笑。
誰知道宇文初陽竟然一本正經地看着她,還伸手指着自己的額頭,道:“黎兒,真的很像老虎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