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邇顯然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她氣息紊亂,而且全身滾燙,好像是中毒了的樣子。他抓住她的手,探上了她的脈門,脈象很亂,跳得極其急促。他手指撫上她的頸項,她禁不住吐出一聲低吟,差點投進他的懷中。秦邇一驚,手倏地一下收了回來,心中已經瞭然,眸光一緊:“你吃了什麼?”
“我……”她難受地嗚咽出聲,腦子卻是越來越混沌,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秦邇危險地眯起了眼,捏住她小巧的下頜,傾身吻了上去。
慕凝夏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緩解痛苦的解藥,緊緊地攀住他的脖頸,可是僅存的理智已經開始提醒她,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心中將瓏兒罵了個狗血淋頭,突然一咬牙,秦邇吃痛,一下子放開她,口中已經嚐到了血腥味,他聲音含怒:“你幹什麼!”
慕凝夏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推開一點,喘息着說:“我要讓自己冷靜一點,我中毒了。”
他冷哼了一聲:“笑話,你要冷靜,咬我幹什麼!”
她現在手腳無力,身體內的空虛感越來越嚴重,只想要投進他的懷中,可是她狠狠地從手臂的內側掐了自己一把,有氣無力地回答:“我看不光是我要冷靜,你也是。”說完喘了口氣,“你幫我端盆涼水過來。”
秦邇好整以暇地坐在牀上,冷笑道:“我倒更喜歡用另一個方法幫你。”
她咬牙切齒地罵道:“我一定要撕了瓏兒這個臭丫頭!”說完將手臂塞進嘴裡,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冷汗頓時出了一頭一臉。
秦邇一把將她的手臂拉過來,冷言道:“你這是幹什麼?”
她推開他,跌跌撞撞地跳下牀,端起一盆冷水嘩地一下從頭淋到腳,這才清醒了一些。秦邇扯過她的身子,聲音中已經帶了怒氣:“你瘋了嗎?”
她想要掙脫開他的束縛,可是一點力氣都用不上,被他這樣抓着,身體好像又在一點點升溫,她禁不住低聲哀求:“放開我,求你了,我……我快要……”
他緩緩地將手放在了她的腰間,慢慢地收緊,將她收進了懷中。她突然低聲啜泣起來,他周身一僵,原本握着她的肩的手改而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她低泣道:“你幫幫我,我好難受。”
秦邇低聲道:“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她再掐了自己一把:“打暈我。”
秦邇將她放回牀上,便開始脫她的衣服,慕凝夏哭得更加厲害,死死地抓住衣服:“你幹什麼,都說不要了……”可是氣息微弱,說出來的話卻好似撒嬌一樣。
秦邇無奈地哼道:“你要穿着這身溼衣服睡覺嗎?還不快換下來。”
慕凝夏無力地說道:“你現在關心的好像不應該是這個吧,幫我想想辦法啊,衣服我自己換。”
秦邇邪笑道:“我倒是有辦法幫你,可你也願意啊。”
她又要陷入意識的昏迷之中了,秦邇嘆了口氣,倒了一大碗涼茶過來,擡起她的下巴灌了下去,她這才稍稍恢復些意識,微微地睜開眼,藉着窗外微弱的星光見到他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秦邇見她轉醒,低聲道:“我去找嘉榮吧。”
“不,”她
急忙抓住他的衣袖,中了這種毒傳出去多丟人,“我要洗冷水澡。”
秦邇略一沉吟,轉身點亮了油燈,吩咐下去讓人準備冷水。沒一會兒的工夫,下人們已經準備好了,支好了屏風,慕凝夏也沒有力氣去想別的事情,就連害羞的心思都沒了,腳尖剛剛探進浴桶中,便被激得一個激靈,嗖的一下收了回來,不過身子又難受地要死,一咬牙,鑽進了水裡。
“啊!”她驚呼一聲,屏風後面的秦邇不耐煩地道:“怎麼了?”
她嘆了口氣:“太冷了。”說完打了個哆嗦,可是那股燥熱卻已經漸漸地緩解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竟然在冷水中睡着了。睡夢中只覺得自己只穿着一身薄紗衣裙置身於冰天雪地之中,天色陰沉沉黑茫茫的,一眼望過去,只看到漫無邊際的雪原,她赤腳踏在冰涼的雪地上,好像找一堆火取暖。終於,眼前的雪原倏忽一下不見了,她感到周身的溫暖,這才陷入黑甜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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瓏兒臉色蒼白,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面色鐵青地盯着她的慕凝夏,囁嚅道:“仙兒……”
“你給我閉嘴!”慕凝夏不由分說地打斷她的話,“你這個死丫頭,害我泡了半宿的冷水澡,我真應該撕了你!”說着站起來一根手指點着她的額頭,惡狠狠地說。
瓏兒好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見慕凝夏沒有再說話,又偷偷地擡起頭來:“我本來就說不是給你的了,可是你非要喝。”
慕凝夏勃然大怒:“還怪了我了!阿嚏——”她抹了一把鼻涕,“害得我都感冒了。你給他喝還不是一樣要對付我,要是他喝了我可不保證他肯泡一宿的冷水卻不碰我,說,是誰讓你做的!”
瓏兒額頭上已經有冷汗流了下來,不過終於還是老老實實地回道:“是皇上。”
“什麼!”她嚇了一跳,“皇上竟然讓你給他下藥!”
瓏兒拼命地點頭:“皇上說要讓你快點懷上王爺的骨肉,這樣王爺就會對你好了。”
她簡直哭笑不得:“你個傻丫頭,這麼說你還是爲我好了?”
“當然是爲你好了。”瓏兒忙不迭地說。
“缺心眼吧你,”她簡直是恨鐵不成鋼,“感情怎麼可能因爲有了肌膚之親就會產生了呢?”說到後來,越來越小聲,竟有點點自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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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榮拎着一罈酒,揚起頭來灌了一口,便又大步向前走去。再轉過前面的小角門便到了自己的小院子,突然豎起了耳朵,停下腳步。難道說他和嘉賜住的這個踏嵐苑鬧鬼了不成,不然爲什麼會有女人的啜泣聲呢?
他皺了皺眉,輕輕地敲了敲頭,循聲走
了過去,他倒要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女鬼竟然敢在他的面前現身,若是個豔鬼,說不定是送上門來的豔遇呢。
樹木橫七豎八的枝條在地上留下參差的斑駁的黑影,風移影動,似乎鬼影幢幢。他聽聞聲音越來越近,低低的啜泣之聲,也越來越清晰。他突然大喝一聲:“什麼人,給我滾出來!”
啜泣之聲立即停下,好像哭的人被人一下子掐斷了脖子一樣,一點聲息也沒有了。
嘉榮再上前去,撥開了已經掉光葉子的灌木叢,突然被藏在裡面的一張蒼白的臉嚇了一跳,手裡的酒罈也砰地一聲摔在地上。
對方顯然也被他嚇了一跳,突地一下跳了起來,驚聲叫了起來。
他定了定神,瞧清了眼前的人,蹙眉訓斥道:“我說你個小丫頭,半夜三更的不睡覺,跑到這裡來裝鬼嚇唬人,找死啊你。”
瓏兒委委屈屈地看向他,臉上還掛着兩道淚痕,淡淡的星光之下瑩瑩有光,嘉榮見了,口氣不由地軟了下來:“哭什麼,我又沒說什麼,別哭了啊,要不被人看見還以爲我欺負你了。”
瓏兒扁了扁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點點頭抽噎道:“我知道了,我這就走。”
“喂,等等,”嘉榮不自覺地叫住她,“說說,是誰欺負你了,爲什麼要跑到我住的地方來哭啊。”
瓏兒眨了眨眼:“我不知道這是你住的地方,只是看着這裡沒有人,所以纔在這兒哭的。”
嘉榮不耐煩地道:“你這丫頭會不會聽重點啊,我問你是誰欺負你了。”
她噘起嘴,搖了搖頭,極小聲地回答道:“沒有誰欺負我。”
“那你哭什麼!”他不自覺地又提高了聲調。
瓏兒縮了縮肩,便不說話了。他等了半晌,可就是不見她開口,跨前兩步走到她面前,低頭問到她的臉上:“你啞巴啦?”
瓏兒搖了搖頭:“沒有誰欺負我,真的。我只是心疼仙兒罷了。”
“呵!”嘉榮怪笑一聲,戲謔道,“你心疼她?人家是公主,身份不知比你要高上千倍萬倍,你有什麼資格心疼人家。”
“你這人怎麼這麼膚淺啊,身份高貴就一定幸福嗎?”她白了他一眼。
嘉榮不禁驚奇,這小丫頭平常看起來膽子那麼小,神志失常的時候竟然敢對着他翻白眼,他挑挑眉,湊近了去看她:“你……”
她繼續說道:“仙兒本來是喜歡你家王爺的,可是你家王爺卻那樣子對她,難道不會讓人心疼嗎?”
嘉榮輕蔑地笑了笑:“我倒是沒看出來。”
瓏兒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他沒看出來的是什麼。不過要她問,她也懶得問,也不敢問,算了吧。
嘉榮笑了笑:“好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今天可是喝了酒的,一會兒酒後亂性,可不知道會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來。”
瓏兒嚇得臉色蒼白,飛快地看他一眼,囁嚅道:“你還說別人,只有你欺負我。”
嘉榮漫不經心地道:“我喜歡欺負小姑娘。”
話沒說完,瓏兒已經跑地不見了蹤影。他不禁搖頭輕笑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