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市井生活 29對策 名 3G 網首發
周媛基本可以確定謝希治對韓廣平很不屑很不齒了,可是爲什麼呢?她爹楊琰都昏成那樣了,難道現在還有忠於大秦皇室的子民?
不過這個話題很敏感,她並不想深入下去,所以很及時的轉移了話題,說起自己南下的見聞、洛陽的吃食,以及對揚州這邊的風味的感想。
一談起吃的,謝三公子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周媛恍惚間覺得上次大明寺裡高貴冷豔的那個人一定是另外一個人,要不然怎麼能把眼前這個雙眼放光、滿臉憧憬的人跟高冷的謝三公子重合到一塊呢?完全不搭界好嗎?
謝希治並沒意識到周媛的走神,他正說起在蜀地吃過的魴魚:“……腴美非常。”說完意猶未盡,向着周媛微微傾了傾身子,建議道:“咱們晚飯吃魚吧,我叫長壽去買。”
咱們?怎麼就咱們了?誰跟你咱們了?周媛無語的看着謝希治:“這裡有賣魴魚的麼?”
“這個時節自然沒有魴魚,不過草鯇、鮎魚、鯉魚都還是有的。”揚州河道衆多,因此雖到冬季,市面上也還是有魚賣的。
周媛聽說鮎魚就有了主意,“好吧,那就讓長壽去買兩條鮎魚回來,再買點茄子。我看家裡前些日子醃的菜也差不多可以吃了,正好早上我哥哥買了肉,再弄個酸菜白肉鍋吃正好。”
謝希治先讓長壽去買,然後問周媛:“鮎魚怎麼吃?”
“燉茄子啊!有句老話叫‘鮎魚燉茄子,撐死老爺子’,嘿嘿。”周媛想起這道菜也覺得饞得慌。
謝希治沒聽懂:“老爺子?”哪路神明?
……,連語言都不通,太沒勁了!周媛無奈解釋:“這是土話,就是說鮎魚燉茄子好吃得都能把上了年紀的長輩撐着。”
謝希治側頭想了想,也忍不住笑了,“這比喻蠻有趣。”若真的是能讓祖父撐着的菜,那一定是極美味的。
等長壽把魚買回來,周媛指揮他把魚殺了洗淨切塊,再加了醋和酒醃製。自己和春杏則一起洗乾淨了茄子,手撕成條,又切了一點五花肉,另準備了香菜、蒜瓣、薑絲等用來調味。
“可惜醬還沒做成,這次用點豆豉試試味道吧。”周媛跟春杏商量。
春杏點頭:“要醬香濃的話,多放些醬油也就是了。”
想着今天要做的菜相對簡單,周媛就沒有去叫周祿回來,而是請長壽幫忙燒火,她指導春杏熱油、爆鍋、加肉片、醬油、豆豉炒香,然後加水放鮎魚、茄子,讓長壽把火燒旺,等鍋開起來,又轉小火慢燉。
再去撈出一顆酸菜,用清水洗淨,周媛自己掐了一塊菜心嚐了嚐,已經醃的酸脆爽口,一時忍不住,乾脆把那菜心都撕開吃了。不知爲何,明明是菜酸,吃到最後連眼裡心裡都有些酸了,熟悉的味道在口腔蔓延,隱藏最深的鄉愁也被引了出來。好想家,好想媽媽。
春杏那邊切好肉片,過來看見她在吃菜心,先驚了一下:“這能吃麼?別吃壞了肚子。”
“無事,是煮熟了醃的。”周媛整理了一下情緒,擠出一個笑,“挺好吃的,你嚐嚐?”
春杏搖頭,接過洗乾淨的酸菜開始切絲。周媛悄悄深呼吸了一下,把傷感的情緒呼出去,轉頭去取了砂鍋洗淨,加肉加水和各種調味料放到小火爐上燒,等開了撇一撇浮沫,然後轉小火慢燉。
感覺到廚房裡越來越熱,春杏就趕周媛出去:“這裡面都是熱氣,當心薰着了臉,你去跟謝公子說說話吧,別怠慢了客人。我看着鍋就是了。”又感謝長壽,讓他也去休息。
周媛無奈出去,長壽看春杏自己能添柴,也就答應了,去和無病一起呆着。
屋子裡的謝希治已經有些坐不住,魚香味、肉香味源源不斷的傳來,讓本來還不覺餓的他腹中空虛了起來。
周媛洗淨了手進屋,兩個人都心不在焉的,隨意聊了幾句,看時候差不多了,周媛就去後院叫周鬆和周祿回來吃飯。
周鬆對於再次看到在家裡等蹭飯的謝三公子這件事頗有些淡定。歐陽明跟他說過,謝三公子沒什麼別的愛好,就獨愛美食,又勸他藉此多與謝三公子結交,自有好處。他想着謝三公子尚未娶妻,也並無婚約,倒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對象,因此對於他這貿然上門、不太合禮節的行爲也睜隻眼閉隻眼。
在他心裡,謝家門第再高也高不過皇家,謝三公子跟他們公主也就是勉強可堪匹配。公主雖然嫁過,可並不曾跟韓肅行周公之禮,那韓家又是亂臣賊子,早晚有自取滅亡的一天,到時他們公主還不是可着心意的挑駙馬?
雖然不知道那早晚有的一天何時來,周鬆還是十分堅定的相信,他們公主早晚有恢復尊貴身份的一天,所以心裡也從未有過對謝家高攀不上的心思。
再加上謝三公子只要有的吃,態度都極其親和有禮,他也不喜客套,兩下的相處倒自然了不少。
周媛看他們聊得不錯,自己溜達去了廚房,恰好砂鍋煮的差不多了,就讓春杏把酸菜下到了鍋裡,順便還切了一塊鮮豆腐進去。在揚州這地方弄不到凍豆腐,鮮豆腐也湊合吧。
周祿也進來幫着把鮎魚燉茄子盛出鍋,又幫着把煮好的砂鍋從火上移下來,另尋了瓷碗裝好,端到了廳堂裡去。周媛這次沒有跟進去吃,而是跟春杏兩個單獨去了西廂吃飯。
“謝公子怎麼說?”春杏終於逮到機會問。
周媛答道:“說只是有這個意思,但北面不太平,恐怕韓肅一時半刻出不得京師,到開春再看。”
春杏還是有些憂愁:“咱們要不要躲一躲?”
“等晚上跟阿爹他們商量商量吧。”周媛也有些不安,但是韓肅是爲了鹽城的事來,應該不會到揚州來直接面對吳王吧?
剛剛平靜的生活又起漣漪,實在讓人有些鬱郁。再吃到前世家鄉的飯菜,味道勾起回憶,讓人越發難以平心靜氣,這一頓飯周媛吃得並不舒服。
好容易等廳堂裡吃完飯,周鬆和周祿送走了謝希治,她們一家人才能坐下來說起今日得來的消息。
周鬆聽完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你別擔心,除非是鹽城那邊鬧得不像話了,韓肅纔有可能離京南下,不過前幾日我還聽說,宗室諸王都對幼主當國、權相輔政不滿,韓廣平應該不至於在鹽城孤注一擲。”
自從得知諸皇子公主都被韓廣平殺了之後,周鬆就再也沒稱呼過韓廣平相公,改跟周媛一樣直呼其名。
“也有道理。不過咱們也不能不做準備,我這些日子就在想,咱們能不能也買一條小舟,不用大船,就那種能在城內河道行走的烏篷船就行。這裡河道四通八達,萬一有了什麼事,咱們隨時可以上船走,比坐馬車方便多了。”周媛一貫是居安思危的個性,不做好萬全準備,總是不安心。
周鬆面有難色:“買船容易,可我跟四郎都不會划船……”
周媛皺眉尋思了一會兒,忽然一拍掌:“我聽張大嬸說,二喜會划船!等出了正月,天暖些了,咱們把手上的生意停一停,你跟四郎都和他去學學划船吧!”逃生技能很重要啊。
周鬆爲了讓周媛安心,只得答應:“那好,等過了年我就去打聽有沒有賣船的。”
說定了此事,周媛終於鬆了口氣,略微安心。但回去還是又把細軟收了收,預備隨時可以上路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