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不生氣,就賞穆提婆一些田地吧!”仁綱立刻嬉皮笑臉地貼上來。宇文絮眼中一轉,順着仁綱的話說道:“那就賞晉陽田吧!”
仁綱的臉色幾不可見地變了變,聲音裡聽不出任何異樣:“愛妃提議不錯,就賞晉陽田!”
夜深人靜,宇文絮凝視着仁綱安詳的臉龐,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仁綱的呼吸聲。均勻的,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醒不了。一襲輕紗披上身,宇文絮腳步輕盈地出了寢殿。
今晚的月色也是極佳,皎潔的光輝橫空,襯托出小竹林靜謐的美感。然,宇文絮是無心欣賞這些東西的。“娘娘!”韓長鸞微微頷首,從竹林深處走出來了一些,身後還跟着另一個人,穆提婆。
“見過淑妃娘娘!”穆提婆臉上的得意之色讓宇文絮有些反感,“今日之事,多謝娘娘了!想來韓大人的左相之位也不遠了。”穆提婆放肆地笑着,在他看來,宇文絮和韓長鸞此刻的心情應跟他一樣。
“本宮說過,不許動斛律光,穆大人忘了嗎?”宇文絮眼神冷冷的,語氣裡分明告訴着穆提婆她此刻心裡的惱火。
“娘娘何必婦人之仁?在斛律光看來,只有皇后是她的女兒,根本不曾將娘娘放在心上。再者斛律光不除,娘娘以爲韓大人日後能一帆風順嗎?”穆提婆不以爲意,只當宇文絮是在做戲給他看。
“本宮不想再說一遍!今天本宮能給你的東西,改日本宮也能收回來!看着你的人!要是再讓本宮知道,你在裡面耍了什麼小聰明,本宮絕不放過你!”宇文絮明顯怒了,這般警告於穆提婆,竟當她說着玩兒的。
“這……”穆提婆臉上一白,辯解道,“娘娘說什麼呢?微臣不過是幫娘娘說了幾句話而已,並沒有耍什麼小聰明啊!”
宇文絮冷哼一聲,道:“仿造本宮的字跡,故意讓人將字條透露給斛律光;若是陛下信了斛律光,本宮倒了,穆雪琳就有機
會了;若是陛下不信斛律光,斛律光倒臺,本宮孃家的勢力便散了,以後對你豈不是更加依賴?真是個好計謀,無論結局如何,你穆提婆都將是受益者,本宮說的不對麼?”
“微臣不敢!”穆提婆臉上一陣青白交替,立馬雙膝跪地求饒,“微臣既依附於娘娘,豈敢對娘娘存這樣的歹計!娘娘實在是誤會……”
“閉嘴!”宇文絮呵斥一聲,道,“今日之事,便算過去了,本宮不與你計較這些。過幾日本宮會求陛下放了斛律光,若你敢從中作梗,或者在天牢裡對斛律光做出些什麼,你與本宮的合作便就此作罷!退下吧!”
穆提婆擦着冷汗,慌慌張張一溜兒小跑離開。這計謀又豈是他能想出來的!他這麼想巴結宇文絮的人,怎麼敢這麼冒險呢!穆提婆氣得直跺腳:“阿媽這次真是害死我了!都說了不要跟淑妃娘娘對着幹,阿媽偏要這麼做!差點晉陽田就沒有了!”
“長鸞以爲,以穆提婆的性格,做不出這麼高明的事情。”韓長鸞反覆思索,覺得穆提婆沒有必要現在就跟宇文絮鬧僵。宇文絮搖搖頭,不願在這件事上深究:“本宮知道,他沒這個能耐,可陸令萱有這個手腕。本宮不過是想借穆提婆之手,管住陸令萱而已。此事不提了,本宮問你,高阿那肱是誰?”
韓長鸞會意,來之前便想到了宇文絮會問這個,便脫口而出:“此人乃是晉陽大都督,治軍打仗上頗有一套,只是其爲人吝嗇愛財,近來跟穆提婆走的很近。”韓長鸞說到這裡便停住了,眼裡明顯有種顧忌什麼的意味。
“說下去!”宇文絮眉梢輕挑,不喜韓長鸞對她有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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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長鸞明瞭宇文絮的意思,道:“下毒之事,確實是穆提婆指使高阿那肱做的,長鸞早已知道,只是沒料到他會這麼擺了娘娘一道。”
宇文絮揮手示意韓長鸞不用再說下去了,韓長鸞默默退下,走了十步又退回來,道:“周帝半
年前得一皇女,封作‘千金公主’,極是寵愛。”
宇文絮不知自己何時回到寢殿的,等她有感覺的時候,仁綱溫暖的懷抱就已在身邊了。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宇文絮一直在想,這個千金公主長什麼模樣,怎麼就討四叔喜歡了?
“可我爲什麼要想這些呢?四叔自己的孩子,自然是寵愛有加的啊!”宇文絮反覆開解着自己,卻總是忍不住在思考這些問題。她不知,千金公主長什麼模樣她並不是真的想知道,她最想知道的是宇文邕是否還寵愛她,只是這個問題,宇文絮不敢在心裡問自己。
“四叔說不是來看弟弟的,四叔說只疼絮兒一個人的。”宇文絮默唸着宇文邕同她第二次見面時說過的話,希望藉此不再想這些問題,可越是這樣,她的心裡就越發不能平靜。
就這樣,宇文絮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裡她真的看見了宇文邕。“四叔……”宇文絮還在猶豫要不要到宇文邕跟前去,忽地宇文邕就跑開了,離宇文絮越來越遠。
“四叔你去哪兒?”宇文絮急忙呼喊着,卻見宇文邕抱起一個小女孩,摸了摸女孩的腦袋,然後慢慢消失在宇文絮的視線中。
“不!四叔別走!絮兒在這裡!四叔!絮兒在這裡!我在這裡!”宇文絮瘋狂地在後面追趕,卻怎麼也追趕不上。“四叔!四叔!”
“絮!絮!”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聲,宇文絮睜眼,身上已是大汗漓淋,臉上溼噠噠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做噩夢了是不是?別怕,朕在呢!”仁綱靜靜地摟住宇文絮,像哄小孩一樣,輕輕拍打着宇文絮的背部。
是夢,只是夢而已,爲什麼心裡像是被掏空了很大一塊一樣?宇文絮表情有些木然,無力地往仁綱懷裡靠。“仁綱……你說心裡只有我的,對嗎?”宇文絮茫然地看着仁綱,像是在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