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啦!”叱奴氏出聲制止,“他腦袋都已經被你砸爛了!”宇文邕聞言往旁邊一倒,確定了易薩保已經死了才放下手裡的鮮血淋漓的玉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絮兒,易薩保死了,他終於死了,你可以回來了!”宇文邕仰天大笑起來。
權傾三世的一代權臣易薩保斃命,這條消息很快便在五湖四海散佈開來。仁綱的乳母端陸令萱端着點心進去的時候,仁綱正拿着一張從北周取來的誅奸告示,眉頭皺的緊緊的。“殿下近幾日操勞地都瘦了,我給殿下做了殿下最愛吃的點心,殿下快來嚐嚐吧!”陸令萱把點心放在茶桌上,溫柔地對仁綱招招手。
“乾阿媽,你來了。”仁綱似孩童一樣笑着,道,“不是說了這些事以後讓別人做,乾阿媽享清福就好!”“那怎麼行!殿下就愛吃我做出來的,別人學不會!”陸令萱笑着把仁綱拉到桌邊,“我啊,就喜歡看咱們殿下吃我做的點心。”
陸令萱稱心滿意地看着仁綱點心吃了大半,才道:“我看殿下剛纔皺着眉頭,應是有煩心事。殿下長大了,不比以前了,現在殿下的煩心事,阿媽我也幫不上忙。”陸令萱嘆口氣,又接着說,“殿下身邊應該有個可心的人兒伴着纔好!阿媽的幹孫女兒穆雪琳,模樣俊俏,人也伶俐,跟殿下歲數相仿。殿下若有空,不如見她一見?”
仁綱微微一笑,答道:“乾阿媽就不用擔心這些了,該娶誰該納誰,那些大臣們早就盤算好了。”“可你終歸是要
有個喜歡的啊!那些官宦女子,怎能讓殿下開顏呢?”陸令萱不死心地說道。“好啦,乾阿媽去歇着吧,我自有打算。”仁綱不欲忤了陸令萱的意,只得下逐客令。
大將軍府,宇文絮的房門緊閉,齊方和齊恕都跪在宇文絮面前,臉上掩飾不住的興奮。“是真的嗎?四叔真的殺了易薩保了?”宇文絮不可置信地聽着齊恕的情報。“是真的,公主。主上現在一定在盼着公主回去!”齊恕激動地說道。“回去?”宇文絮有些遲疑了,天天盼着這一天,可這一天到來的時候,爲什麼有種不想回去的感覺。
“小姐,老爺請小姐去書房。”芸香在外面敲門,通報道。
宇文絮穿過走廊,在書房外敲了敲門,裡面並無人迴應,等了一會兒,便推門進去。門打開,那個高挑飄逸的身影映入眼簾。“長恭。”宇文絮不自覺地深情呼喚,長恭緩緩地轉過身來,對她微微一笑。
“我來告訴你一件喜事。”
“嗯?”宇文絮愣愣地看着他。
“易薩保死了。”長恭露出欣喜的微笑,道,“柳絮,作爲柳家之女,聽到這個消息你很高興吧?”宇文絮點點頭,目光有些木木的看着長恭。長恭察覺到了異樣,臉色微變,問道:“你這種看着我,可是打定主意要回國去了?”宇文絮聞言,低頭不語。
“可否不走?”長恭問道,眼裡滿是期待。宇文絮仍是低垂着頭顱,不回答一字一句。
“柳絮,你若不走……”長恭正準備再勸說,卻被宇文絮突然開口打斷,她說道:“我若不走,與長恭時常能見到。雖說是紅顏知己,但之前畢竟存了不一樣的心思,相見便會尷尬。與其這樣,我寧願長恭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夢,一個美好而觸不及的夢。回到北周,我可以繼續做這個夢,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見你,便知道夢碎了。”宇文絮咬着牙,一口氣說了一通話。
長恭聞言,臉上忽明忽暗地變化着
,許久,他問道:“若我只有你一個正妃,你可願意?”宇文絮錯愕了,看着長恭認真嚴肅的眼神,一時間不知所措。她只想過長恭已有正妃,她不肯爲小,今生只能錯過。而現在,他卻對她說,只她一個正妃。
“你胡說什麼呢!”宇文絮連忙定定心神,“鄭妃待你真心,且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要我做你的正妃,鄭妃娘娘怎麼辦?”長恭皺眉,道:“鄭茹犯了過錯,已不配爲王妃。”“有何過錯?”宇文絮求追不捨地問道。長恭眼裡閃過一絲掙扎,最後還是說道:“她派人殺你。”
“我知道。”宇文絮淡淡地答道,“殺手是滎陽來的,我就猜到是她了。她殺我是因爲嫉妒之心,而究其根本,乃是因爲愛你至深。這樣一個愛你至深的女子,柳絮不忍傷她。”
竟是這樣的回答,長恭做夢也沒想到,宇文絮竟會是這樣回答他。一時間,長恭不知自己是喜是憂,表情錯愕了許久,問道:“那麼柳絮愛我,不及鄭茹嗎?”宇文絮聞言擡頭看向他,正對着他略帶傷感的眼神,她心中一緊,答道:“柳絮不知,但柳絮知柳絮愛慕長恭,勝過自己的生命。”
“那就請你留下來吧,”長恭連忙說道,“你我之事,可從長計議。但柳絮若回了北周,你我便是仇敵。長恭不願,將來有一日在戰場上殺敵,心裡滿滿的都是你,從而下不了手。”
“你若真的愛我勝過自己的生命,就請不要離開。你走了,長恭會難過到活不下去。”臨別時,長恭留下了這句話。
宇文絮失神地走在花園的青石板路上,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一直投射到花壇裡的一株牡丹上。鄴城的水土,想來是比不上洛陽的,可這株牡丹卻在百花的襯托下開得格外豔麗。“倘若回到了洛陽,你便與這裡的花永生不再相見了,可洛陽還有你唯一的親人。雖你在這裡生根發芽多年,你知親人在盼你,你可願意回去?”宇文絮對着牡丹自言自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