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一起去洗個澡吧!
“殿下,醒醒別睡了,再睡都成豬了。”
一句帶着明快笑意的叫喚響在耳邊,万俟漓悠緩緩睜開雙眸,怔怔地看着那坐在牀邊的白衫青年,面上顯露出恍惚的神色,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這是哪兒。
瀟夙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笑道:“你睡傻了麼?”
半晌,万俟漓悠才低聲呢喃了句:“你是……阿夙?”
疑惑地眨了眨眸,瀟夙歌神情凝重了幾分,試了試他的額頭,奇怪地問道:“你怎麼了?不會真傻了吧?”
握了握拳頭,在感覺到那種實實在在的觸感後,万俟漓悠驟地坐起身來,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捧住了面前青年的臉頰仔細端看起來,那副認真的模樣跟研究大炮似的,甚至還嫌不夠作死地捏了好幾下。
瀟夙歌蹙眉拍開他的兩爪子,怒斥道:“你犯什麼病?”
“你的臉是真的嗎?”万俟漓悠目光幽沉地盯着她。
擡手一巴掌呼他頭上,瀟夙歌回道:“廢話!”
万俟漓悠視線意味不明地掃過她微凸的喉結以及平坦的胸部,最後停在她那張俊美到逆天的面容上,直視着她的雙眼,問道:“阿夙,以前也有人總是這樣叫你嗎?”
眸光微不可察地一寒,瀟夙歌挑眉淡問道:“怎麼?”
万俟漓悠未回答她,只接着道:“你好像從來沒說過你的過去,你之前都是在哪裡生活的?”
狐疑地看着他,瀟夙歌輕語道:“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彎脣灑然地笑了笑,万俟漓悠聲音清越道:“剛好想起來便問問罷了,不過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他撞了撞面前人的肩膀,朗聲道:“阿夙,我們不是好朋友嘛,你跟我說說也不會掉塊肉啊!”
看着這睡了一覺就各種不對勁的人,瀟夙歌沒什麼情緒地道:“我不想說。”
万俟漓悠並未氣惱,“不想說就算了吧,對了,是不是該吃飯了?”
瀟夙歌稍稍頷首。
“走,吃飯去。”站起身來,万俟漓悠若無其事地拉着那神色莫名的青年快步向屋外走去。
逍王府主廳的西南方有片清幽的池塘,其上建着座四角亭,如若是春夏時節坐於其中配着周圍風景還是很舒適的。但瀟夙歌不理解的是,爲何大冬天的這二貨也要跑到這裡來用飯?
她倒是提過這個問題,而對方的回答也很簡單——這裡坐着舒服!
舒服個頭啊!
這二貨不是最怕冷了,還天天把自己包得跟糉子似的麼?
顯然,她不太理解對方的腦回路。
不過現在此事倒也可以忽略,因爲從之前距這裡還有一段距離時,她就聽到了亭中傳來的一陣大過一陣的哭聲,從這聲音顫抖的程度來說,對方哭得可稱得上是撕心裂肺了。
万俟漓悠被這哭聲滲得抖了抖,而後又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安雨蘭那丫頭又怎麼欺負你撿回來的那隻小白兔了?看看這哭得……嘖嘖嘖!”
“這隻兔子的身份好像不簡單,暫時還是不能讓他出意外的。”淡淡地瞥他一眼,瀟夙歌解釋道。
撇了撇脣,万俟漓悠打趣道:“你也是奇怪,明明自己最怕惹麻煩,卻總是撿些麻煩回來。”
聞言,瀟夙歌並未看他,只勾脣玩味地一笑,道:“連殿下這個大麻煩我都攬下來了,還怕其他的麼?”
面色一黑,万俟漓悠環臂斜睨着她,語氣幽幽地道:“我發現你每次和我說話超不出三句就要損我一下,這樣很好玩麼?”
瀟夙歌眉梢一揚,“是挺好玩啊。”
“……”忍下想要暴走的衝動,万俟漓悠嘴角詭異地揚了揚,道:“你就沒感覺出來你對我與對別人不同麼?我記得安雨蘭那丫頭說過,一個人只有對特定的人才會不同……喂,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說到這,他微微一笑,雖然那笑容在別人眼中略欠扁,“你要是喜歡我的話,那麼我大方點其實也可以勉強接受你的心意。”
淡定地聽着他那獨特的理解,瀟夙歌同樣笑了笑,只不過是譏誚的笑,“你真是想太多!”
兩人說話間已經到了亭外,擡眼望去正見安雨蘭手忙腳亂地各種哄着小白兔,而襲玉在一邊默默地圍觀捂着嘴偷笑,見到他們來了樂呵地道:“言哥哥、殿下,你們怎麼來這麼晚啊?都錯過一場好戲了哈哈哈!”
走到桌邊坐下,瀟夙歌還不待說些什麼,某個笑得同樣樂呵的二貨殿下便問道:“什麼好戲啊?”
“臭丫頭,你不幫忙就算了,還來笑我!”安雨蘭苦着臉轉過身,伸出食指戳了一下襲玉的腦袋。
襲玉皺了皺小鼻子,吐舌道:“本來就是你活該嘛!”
瀟夙歌擡臂抵住某隻看到她就想撲過來的小白兔,蹙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安雨蘭一副知錯模樣地低下頭,小聲道:“就是我弄了兩個東西想給他戴着玩玩而已嘛……”
瀟夙歌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什麼東西?”
安雨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從背後拿出兩件毛茸茸的東西,一件是類似兔耳朵的淡米分色頭飾,另一件則是略微蜷曲的好似兔尾巴的球狀飾品。
瀟夙歌:“……”
此時,哭得稍微緩過氣的小白兔抓住她的袖子,委屈地說道:“恩公,這個壞女人要脫我褲子,嗚嗚嗚……”
瀟夙歌:“……”
万俟漓悠驀地噴笑出聲,他側頭看向安雨蘭,彎眸問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能折騰人?”
“我沒有折騰他,我就想跟他玩玩嘛……”
瀟夙歌揉了揉眉心,輕斥道:“阿蘭,這裡不像你的家鄉,有些事情不能按照你那裡的習慣來。”
“對不起嘛……”安雨蘭癟着嘴嘟囔道。
端起茶盞緩緩地摩挲着,瀟夙歌冷聲道:“你該道歉的人是我麼?”
安雨蘭轉身面向小白兔,貌似誠懇地說道:“我知道錯了,保證再也不那麼對你了,所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白兔雙目微紅地看了她一眼,覺得還是很傷心,不過既然對方都道歉了,他也就不那麼氣惱了,抹了把眼淚,他看向瀟夙歌,弱弱地說道:“恩公,我想我弟弟了,你能幫我找到他嗎?”
瀟夙歌眸光一閃,問道:“你弟弟什麼特徵?”
小白兔雙手捧着臉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而後描述道:“他和我長得一樣,很好認的。不過他脾氣有點壞,喜歡罵人摔東西,但是人還是很好的。對了,他還很厲害,宮裡好多人都打不過他的呢!”
手指有節奏地輕敲着桌面,瀟夙歌現在已經確定對方所說的弟弟是誰了……另外,雙耳敏銳地沒有錯過某個詞,此時,她心裡的猜測多少得到了些印證。
“我會讓人注意類似你弟弟的人,現在先好好吃飯,不許再哭。”
小白兔欣喜地笑了笑,“嗯,謝謝恩公!”
飯後,瀟夙歌對身旁人告知了聲後便帶着玄衣離開了王府,万俟漓悠看着她漸行遠去的身影,豔惑的風眸中掠過幾絲惻然的光芒。
獨自回到夙漓閣,他坐到院中的石桌邊,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了一會兒,半晌,開口輕喚道:“沉風,出來。”
一道人影應聲而至。
瞅着那神情有些苦兮兮的黑衣青年,万俟漓悠淡淡地問道:“白舞依的師門在何處?”
沉風思索了片刻兒,答道:“天闌山。”
“原來是天闌山麼……”万俟漓悠低聲呢喃了句,想到了什麼,他擡眸問道:“天闌掌門的親傳弟子是哪幾個?”
“這個……”沉風有些爲難地說道:“主子,天闌山的內部消息從不外傳,屬下也不知道啊。”
“哦。”万俟漓悠蹙了蹙眉,隨即微微一笑,頓時,沉風有了一股強烈的不祥之感,果然,下一瞬他便聽對方說道:“外部探查不了,你可以進入內部啊,我記得每年開春,天闌山都會招收一批新弟子。”
作爲自家主子身邊的第一暗衛,沉風覺得他任重而道遠!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他掙扎道:“主子,據說天闌派的入門試煉很恐怖……”
“我相信你可以的。”万俟漓悠打斷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語氣有些危險地道:“你最好通過考覈成功地混進去。給你半年時間,整理好內部情況交給我,否則……你就去沉霧的小倌館裡做頭牌吧。”
驚恐地瞪大眼,沉風連聲道:“不不不……主子,屬下還是去天闌山參加考覈吧!”
滿意地點了點頭,万俟漓悠誇讚道:“不錯,你很有覺悟。”
沉風:“……”其實,一開始他是拒絕的!
瀟夙歌去了趟玉觴樓,在簡單地向靜霓瞭解了一番各國皇室的情況後,她又讓玄衣去上次遇到那個蛇精病的地方追尋他的行蹤。
其實之前兩人交會時,她能看出對方是要來盛京的,但是玄衣卻說近段時間並未發現類似他這樣的人出現在盛京,故而她懷疑對方可能是在來的路上出了什麼事。
如此沉思了一會兒,她邁步向王府走去。盛京百姓的作息極爲規律,這種時間,除了青樓楚倌外,多數街上都是一片靜寂。
驀然,她腳步一頓,側眸聆聽了片刻兒,隨即身形極快地閃入了一處暗巷中。
在她避開後,那條街上很快地出現了一夥行爲古怪的人,其中一個肩上扛着個人形物體,那些人步伐頗爲倉促,似乎很是緊急。在經過她這處巷口時,瀟夙歌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一些對話。
“快點!誤了事你們擔待得起嗎?”
“是!不過……頭兒,這次我們抓的這個殿下會喜歡嗎?”
“這小子相貌不錯,性子也夠味,殿下前段時間還說她膩味了府裡的那些嬌花,想來這小子應該能讓殿下滿意的。”
“可是他這脾氣未免太烈,萬一惹怒了殿下怎麼辦?”
“那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了,相信殿下有的是辦法讓他乖服。行了,別再廢話,都抓緊跟我走!”
……
望着那些人的身影逐漸消失,瀟夙歌緩步走出來,凝眸思索着盛京行事如此囂張的殿下除了万俟漓悠外,便只有長公主万俟歆瑜最有可能。
看來那個女人又不甘寂寞地派人強擄一些相貌姣好的少年回去了,略顯厭惡地撇過視線,此時,她真是無比慶幸父親當初沒被對方勾引到手,否則還指不定要戴多少頂綠帽子了。
一路掠身回到逍王府,當她來到房間時,正見裡面一片幽暗。疑惑地蹙了蹙眉,按說此時還不算太晚,以那二貨的習慣不太可能會睡這麼早吧。
掃視了一眼屋內,她剛準備四處找找時,便忽然感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驟地回身看去,卻見万俟漓悠懷裡抱着一堆衣物正向她走來。
眼皮不祥地跳了跳,瀟夙歌沉聲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万俟漓悠目光晶亮地看着她,揚脣愉悅地笑了笑,隨後語氣輕揚明快地說道:“阿夙,我們一起去洗個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