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怎麼會不相信你。”林媽媽聲音裡帶着嘆息,“以前李爺爺在咱們院裡住過一段時間,給你算命說你會有一段奇緣,我們當時就當笑話聽了,沒想到成了真。”
林清許心裡涌起莫名的期待:“他還說過什麼?”
林媽媽看着她說:“記不清了,這事兒有兩年了,你不是還想回去吧?”
林清許看着她媽媽受傷的表情,忙說:“沒有,媽媽,你想哪裡去了?我只是想去問問,他會怎麼樣。”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林媽媽看着她慚愧的模樣,不忍心說什麼,女兒剛回家就惦記那個男孩子,想必也用情很深了吧。“你休息兩天,我陪你一起去。”無論如何,她再也捨不得女兒毫無徵兆的消失了。
林清許看着爸媽眉目間的慈愛和理解,眼眶發熱,又要滾下淚來,只好拼命的吃餃子,將眼淚生生的逼了回去。
今天經歷了太多,大喜大悲,流了太多的眼淚,洗完澡回到熟悉的屋子時,她覺得格外疲憊,爬上柔軟的牀,大腦卻異常的清晰,無論如何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夏梓淵絕望而悲傷的臉。
她就那麼走了,他會怎麼辦?
夏梓淵在原地連續守了三個日夜,從月亮初升到清晨來臨,到夕陽西下,再到星星漫天,不管風和日麗,還是狂風暴雨,他就那麼靜靜的在原地等着,生怕他再一個不注意,清許會從那裡再次走出來。
手裡草編的戒指已經枯萎發黃,她仍沒有出現,月亮漸漸的不再圓了,月光石手鍊和平時也無兩樣了,夏梓淵才真的確信,她不會回來了。
夏梓淵仰頭,將胸腔翻滾的苦澀全部壓回去,手裡的草編戒指被碾碎成粉末。他大步走開,要吃點兒東西,好有精神繼續等她。他要去拿自己的戒指,等着給她戴上,再不會因爲取戒指這樣的事情和她分開。
清許,你若不來,我便一直等下去,所以,請你,請你……夏梓淵不知道,他到底期待林清許什麼,回來嗎?如果她真的願意回來,還會走嗎?可是,臨別時她朝自己伸出了手,而且她那麼愛自己,是想帶自己離開。如果,當時他和她在一起,那該多好。
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除了等待,他別無他法。
林清許在家歇息了兩天,敘完對爸媽的想念之後,便有些心煩氣躁起來,去找了李晨曦,讓他帶着她們去見他爺爺。
出乎林清許母女意料的是,李晨曦對於林清許的驀然迴歸沒有多大的神色變化,只是很友好的問了句:“最近過的還好吧?”
林清許倒是顯得有些驚訝:“還好,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沒有,只是我一向比較相信爺爺說的話。走吧,我帶你們去找他。”李晨曦說完便在前面帶路了。
轉了三次車,林清許和林媽媽纔跟着李晨曦,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村落,見到了頭髮花白的李爺爺,這才發覺他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爺爺。”“李爺爺。”
李晨曦和林清許上前打招呼。
樹蔭下乘涼的李爺爺看了林清許一眼:“回來了?”
林清許點頭,趕緊在他的示意下和媽媽一起坐到了旁邊的小木凳上。
離開的時候,她的心情已經好了許多,因爲李爺爺跟她說,夏梓淵會來找她的,讓她稍稍有點兒耐心。
有了期待,林清許便不再像剛回來那兩天無精打采,每天陪媽媽聊聊天,和爸爸跑跑步,買了個漂亮的日記本,開始寫日記,也畫漫畫、素描和速寫,將滿腔的思念傾注在筆尖,一張張紙上都是夏梓淵。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林清許和李晨曦去學校報到,開始了新鮮的大學生活。只是,所有的一切,迎新晚會,各種社團,都無法提起她的興趣。她依然是畫畫,寫日記。
直到有一天,去圖書館看書時,和另外一隻手撞到了一起,順着那胳膊望去,她的身體忍不住僵住,熟悉的湛藍明眸,銀色的短髮,陽光的笑笑,便抽回了手。
“梓淵。”林清許對着那人要離開的背影,脫口道。
男生大概察覺到了叫他,用還算熟練的普通話道:“我是麥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林清許勉強笑笑,眼前這個人真的和夏梓淵毫無關係嗎?“我叫林清許,很高興認識你。”她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去,只要他可能是夏梓淵,她便不會放棄,不管他是夏梓淵的轉世,還是其他。
麥克握着她的手:“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兩人便這麼認識了,儘管還有些未知因素,林清許還是開心的在日記上寫道:梓淵,今天碰到了一個和你長的一樣的人,他是你嗎?如果是,應該是把我忘了,我會努力讓他記起來的。如果不是,你在哪裡?又在做什麼?李爺爺說你會來的,來找我,讓我有些耐心,可是我一向是個沒什麼耐心的人,你知道嗎?我拼命的讓自己忙碌,只想不再那麼想你,不再度日如年……
她就這樣毫無邏輯的寫了許多和夏梓淵的對話,慢慢的進入了夢鄉,和麥克漸漸的熟悉起來,越來越覺得他不像夏梓淵,兩人的性格,笑容,身上的氣息,沒有一點兒相同,可是,他那湛藍的眸子和銀色的短髮,又出奇的相似,在他身上,林清許能看到夏梓淵的影子。
所以,她沒有拒絕他的靠近。只是,當校園裡盛傳美國來的藍眸銀髮的帥哥和她戀愛時,她開始有些慌了。在不確定他是夏梓淵時,她不想讓別人有這樣的誤會。
正好這天晚上,麥克約她去散步。
一輪明月掛在夜空,皎潔的月光灑下來,照在兩人的身上。林清許看着圓圓的月亮,思考了好一陣兒,纔開口:“麥克,我很多同學都以爲你是我的男朋友。”
麥克以爲她這是暗示,笑問:“哦,你喜歡嗎?”
“我,”林清許面上帶着一絲苦澀,“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你很帥,很好,可是,我現在不希望別人這麼認爲。”
麥克面帶驚訝:“你不喜歡我?”
“不,不是的。”林清許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可是很快,她的動作如同被定格了,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因爲她看見夏梓淵,站在不遠處,一雙眼睛正狠狠的瞪着她。
“梓淵?”她情不自禁的喊道。
麥克順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一個穿着長袍的男生,銀色長髮垂到腰間,和自己很像:“他是誰?”
林清許這纔回神,眼裡有了淚光,卻忍不住勾起了脣角:“他是我男友。對,我不喜歡你,所以不希望別人有那樣的誤會。對不起,再見。”
她十分乾脆的說完,跑到了夏梓淵的跟前,臉上都是見到了戀人的驚喜和柔情:“你來了?”她牽起他的手,輕輕揉搓了兩下,“瘦了。”
的確是瘦了,以前就棱角分明的輪廓更加立體了,眼裡還充斥着血絲。林清許一陣心疼:“我們走。”
夏梓淵任由她拉着走開了好遠,才抑制不住的問:“剛纔那是你什麼人?不會是怕我打他,趕緊撇開關係帶我走吧?”他胸脯激烈的起伏,聲音裡滿滿的醋意和怒火。
林清許連忙表示忠誠:“同學,只是同學,我以前和你說過的那種關係,不要誤會,只不過出來和他澄清一些事情。”
“澄清?”夏梓淵重複了一遍,他剛纔見到她有些慌亂的解釋,那男人貌似前面那句是問的她喜不喜歡他把?
夏梓淵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冷冷的道:“我們才分開了一年,你就喜歡上別人了?!”
林清許本來很想看看他的眼睛,可是此刻,被他的高氣壓嚇得縮了縮脖子,是啊,她的一個月,對他來說是一年啊。
“我沒有。”她小聲的解釋,不想他在經歷了這麼長的等待後,再誤會了自己。
夏梓淵見她這副模樣,更是氣惱道:“大點兒聲,我沒聽到。”
“我沒喜歡別人。”林清許直了直身子,提高了音量,“我可以證明給你看,在這裡等着別動。”說着便鬆開了他的手,拔腿要跑。
夏梓淵怎麼會讓她離開,生怕她再一消失,自己該去哪裡找,伸長手臂將她攬在了懷裡:“你想去哪兒?”夢裡縈繞了千百次的氣息,終於又回到了身邊,真好,所有難眠的夜晚,所有等待中的痛苦和難捱,都不重要了。
“我去給你拿點兒東西,證明我說的是實話。”林清許並不掙扎,老實的說道。
“不必了,我信。”哪怕她現在說的是個謊言,夏梓淵也願意相信。
“哦。”林清許閉上了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這個擁抱的姿勢維持了許久,直到有個閃光燈對着他們不經意的閃了下,夏梓淵和林清許才慌忙分開。
夏梓淵的目光立即凌厲的望向那個端着相機扎着小辮的男人,那人拔腿就跑,卻被一顆石子絆倒在地上,眼睜睜的看着那兩人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