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慶嬪殞了?怎麼可能?沒有弄錯?”在商部處理公務的阿九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
被福喜公公派過來的太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王,王爺,慶嬪娘娘這是替聖上擋了災啊!”嚇人,太嚇人了,要不是慶嬪娘娘嚐了一口,那碗毒藥就進了聖上的嘴裡啊!
“太后娘娘也在呢,奴才瞧着驚嚇得不輕,師傅讓奴才請您趕緊過去。”那太監的手仍在抖着。
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吧。阿九三步並作兩步往昭德殿而去。他是想着引蛇出洞不假,可他沒想到那人會那麼喪心病狂,大白天的就敢謀害聖上,真是無法無天了。
太后娘娘抓着聖上的手,眼淚淌得跟河一樣,“亂臣賊子,亂臣賊子啊!慶嬪,多和善的一個人呀!小六那孩子——”才十二母妃就走了,還是這樣的方式,小六那孩子怎麼接受得了?又想到要不是慶嬪,那死的就是聖上了,心裡揪得緊緊的,臉色也變得煞白。
皇后娘娘也是眼圈微紅,安慰太后,“母后,慶嬪也是爲了聖上,母后別擔心,不說聖上了,就是臣妾也不會虧待了小六的。”
在場的其他人也是又驚又駭,一個大活人,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暴斃了,還是衝着聖上來了,這是何等地可怕呀!
“母后!”阿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
殿內的人見九王爺來了,都不同程度地鬆了一口氣,太后娘娘的眼淚掉得更兇了,“小九啊,你皇兄差點,差點就——這多虧了慶嬪呀!”她語無倫次地道。
阿九緊走兩步扶住太后娘娘,柔聲安慰道:“母后,兒臣知道了,皇兄是真龍天子,有萬民功德護體,那些魑魅魍魎是傷不了他的。至於慶嬪,等皇兄醒了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皇后娘娘忙出聲道:“慶嬪是爲聖上而死,身後之事,自然不能委屈了她。”她也是臉色煞白,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嚇的,“外頭亂哄哄的,聖上身邊的宮人內侍皆已拿下,接下來如何,還得九王爺吩咐。”
太后娘娘怒道:“還有什麼好吩咐的,全都打死。”
阿九道:“總得查出個究竟,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謀害皇兄,方好處置。”
“這些黑了心肝的東西!聖上是如何待他們的,竟黑了心肝給聖上下毒!都該打死!”太后娘娘想起此事又開始落淚,要是讓他們得逞,她以後的日子可怎麼熬呀!
阿九見狀,勸道:“好在皇兄沒事,母后莫要太過傷身。讓平湖皇姐陪您去裡頭歇息,外頭的事就交給兒臣吧,待查出逆賊,定要嚴懲。”
說來也是巧,太后娘娘很是擔心皇帝兒子的身體,每日都要過來看望。這幾天天氣比較熱,太后娘娘也是想着趁早上涼快過來,今天就稍稍早了些。到昭德殿時正趕上新煎的湯藥奉上,皇后娘娘和慶嬪也在,她倆是和太后娘娘想一塊去了,也是想趁着早上涼快過來看看聖上。
皇后娘娘道:“湯藥已經試過了,臣妾服侍聖上用藥吧。”
慶嬪有心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面前表現,忙道:“哪裡用得着娘娘您動手,您吩咐一句,臣妾來就行。”
皇后娘娘不和跟慶嬪爭,便由慶嬪服侍聖上用藥。她本就想要表現,就先嚐了嘗湯藥的溫熱,是否適口,就這一口,慶嬪立斃當下。
當時,整個殿內的人都嚇傻了。
太后娘娘爲何哭成那樣?不單是慶嬪救了她兒子一命,而是她差點就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兒子被餵了毒藥暴斃在自己跟前,每想起此事,她就肝膽俱裂。
肝膽俱裂的不只是太后娘娘,還有大皇子,今兒是他侍疾,要不是皇后和慶嬪過來了他避了避,那喂藥的人就是他呀!一想到他親手把毒藥餵給父皇,他就渾身冰涼。
就在這時,得了消息的六皇子衝了進來,大哭着喊:“父皇,父皇。”他得到的消息模糊,還以爲他父皇出事了呢。
大皇子手腳冰涼過去,“六皇弟,父皇安好,是,是慶嬪娘娘被人害了。”他的話音剛落,六皇子便昏厥了過去。
六皇子的突然昏厥,昭德殿又是一通忙亂,諸人七手八腳把他擡到偏殿,好在宮內有太醫,事事方便。江太醫戰戰兢兢進來,一針下去,六皇子就醒了,頭一歪便吐出一口鮮血。衆人心中一凜,少年吐血,不是好事啊!
江太醫趕忙給六皇子把脈,“一時急痛攻心,無妨。”
就見六皇子把牙咬得咯咯作響,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太子,他的聲音彷彿自牙縫裡擠出來的,問:“母妃是如何被小人所害的?”
太子被六皇子這眼神看的,好懸一口氣上不來直接背過氣去,小六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以爲是孤下的手?不過太子仍是一副溫和好哥哥的面孔,溫聲道:“小六你只管好生歇着,孤正要問一問江太醫,這藥是怎麼回事?”
江太醫跪在地上把頭磕得呯呯響,悽聲道:“老臣以九族性命擔保,這藥是老臣親自熬的,藥渣尚在,絕無問題。”
六皇子聽不明白,怒吼,“我問的是母妃如何被害的。”
大皇子忙把事情說了一遍,“湯藥奉上來之前已經有人試過了,可那藥,慶嬪只微微沾脣,就中毒身亡了。”可見毒性之霸道。
六皇子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扔到太子的腳下,他憤怒之下,力道極大,那茶杯砸在地上聲音極響,呯的一聲,瓷碎四濺。
太子臉色大變,起身怒斥,“小六,你這是何意?莫不是慶嬪娘娘爲父皇擋了毒殺,你心生怨恨?”
六皇子直接從榻上跳下,一步跨到太子面前,雙目逼視着他,聲音更是大得能震塌屋頂,吼道:“你敢說不是你?”他到底年歲小,沉不住氣。他早就知道因得父皇看重,太子瞧他極不順眼。那一次他吃壞肚子的事,最後雖沒有證據,但他知道是太子做的。
六皇子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般詰問儲君,還能有好?心裡都替他捏着一把汗呢。六皇子到底是皇子,雖被仇恨迷了心竅,但到底存了一絲理智,改口道:“不管是誰,敢害我母妃,我定要他血債血償。”
大皇子等人生怕六皇子吃虧,忙上前把他拉開。他用力一甩,仍直愣愣盯着太子,眼底的怒火似能把人燒死。
太子也怒了,“小六你把話說清楚,孤怎麼得罪你了,你這般往孤身上潑髒水。慶嬪娘娘殞了,這是誰也不想看到的,可你也不能冤枉人。”跟只瘋狗似的,真是氣煞人也。
阿九看不下去了,皺着眉頭喝道:“都閉嘴!還嫌事兒不夠亂是吧?小六年紀小,不懂事,又適逢母喪之痛,言行難免過激。太子你身爲儲君,又是兄長,跟他一個孩子計較什麼!”
太子深吸一口氣,“是,皇叔教訓的是。孤與小六乃兄弟,孤不與他一般見識。”可心裡卻十分憋屈。
阿九又看向六皇子,“小六你也不小了,太子是君你是臣,要謹守規矩本分。慶嬪娘娘之事,你放心,本王保證會給你一個交代。”
“是,侄兒聽皇叔的。”六皇子紅着眼睛,聲音沙啞。
阿九瞧着他尚帶着嬰兒肥的臉,也覺得心酸,不由放柔了聲音道:“去看看你母妃吧,送她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