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鋪車廂是一間一間隔開的,一間之中又分兩邊,分別是上中下三個鋪,兩邊也就是一小間共六個鋪,這個一般坐過臥鋪的人都知道。
白小雨上火車比較的早,他找到位置之後,其他五個鋪都沒有人。他一放好行李就打開小冊子看了起來,看的比較入神,以至於火車開了,甚至他的中鋪和上鋪都已經有了人他都不知道。
此時被人一叫他才反應過來,轉頭朝對面看了過去。
叫他的人是一個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這人穿着一身羽絨服羽絨褲,腳上還穿着一雙大棉鞋,帶着一頂雷鋒帽。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企鵝一樣。表情有些油裡油氣,最引人注目的是這小子臉上全是雀斑,看上去就跟白小雨平時吃的香蕉差不多,還是芝麻蕉。
本來白小雨是不太喜歡這樣的人的,感覺這種人沒個正經,這倒不是重點,因爲白小雨也不正經,但看他這幅模樣,在不正經的前提下肯定是個遊手好閒的人,可能還帶着幾分無賴,這就不太合白小雨的胃口了。
但這哥們兒一臉的芝麻白小雨倒是真沒忍住,他忍着笑說道:“啊,沒什麼哥們兒,這是家傳菜譜秘方,不能給別人看的。兄弟平時是不是喜歡吃芝麻蕉?”
這哥們兒聽白小雨這麼說一愣,接着摸了摸臉,有些尷尬的說道:“嗨,我這從小就這樣,習慣了。兄弟坐這班臥鋪,想來也是準備長途跋涉了,這旅途無聊的咱交個朋友吧。我叫宋輝,兄弟要是喜歡叫我芝麻蕉那當然也可以,反正也有人叫我宋麻子,但我可沒把自己馬子送給過別人,哈哈。”
……
這哥們兒還會講冷笑話?
白小雨在愣住的同時也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爲叫這哥們兒芝麻蕉之後他會很生氣,甚至出言與白小雨交惡,這樣一來白小雨其實就達到了目的。因爲他並不喜歡這人,出口傷人雖然未免讓人心冷,但這也是能直接讓宋輝一路上都閉嘴最直接的方法了。
可白小雨沒想到宋輝這人不但不生氣,相反的還如此能開得起玩笑,居然還會說點兒冷笑話。這麼一來白小雨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有些尷尬的說道:“那什麼,宋哥,我剛跟你開玩笑呢,沒別的意思啊。小孩兒不懂事亂說話,希望你別介意。”
宋輝擺了擺手笑道:“嗨,什麼哥不哥的。我剛上來就看你對眼兒,就知道你肯定也是一貧嘴的主。這不,果然被我猜中了。我這人話多,喜歡交朋友,我是直接到吐魯番的,這一路上要是不說話那還不得憋死啊,還好有兄弟你陪伴啊。來,抽根菸。”
宋輝剛從煙盒裡拿出一支菸,就從白小雨的上方傳來一個女聲說道:“這可是臥鋪車廂,你在這兒抽菸得多危險,要抽可以去吸菸室。”
宋輝一聽趕緊點頭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咱們這就去吸菸室。”
白小雨這時纔開始打量起這間臥鋪隔斷裡的所有人。
在白小雨中鋪的位置是一箇中年女人,穿的很有講究,氣質也很出衆,臉上隱隱的還有着一些不怒自威的神態,一看就不是一般人。白小雨甚至可以斷定,這個女人十有八九是個領導,只是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擠火車,這也是剛剛出聲阻止宋輝的那個女人。
再往上是個學生摸樣的哥們兒,看樣子和白小雨差不多大小。這大冬天的他居然只穿一件薄襯衫,襯衫下隱隱的露出來一些肌肉,看來這人的身體應該十分不錯,此時正拿着筆記本看着電影,還挺投入。
接着朝宋輝那邊看去,宋輝的中鋪是個很胖的男人,大約四十出頭,派頭很大。牀邊放着一件很厚實的大衣,看衣服的料子好像還不便宜,此時他正皺着眉頭的說道:“我可真是找罪受,這也太擠了,早知道就不坐火車了,我那林肯車比這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這時他的上鋪探出了身子,是個很乾練的小夥子,他笑了笑對胖子說道:“馬總,我早說了火車您坐不慣。可您偏偏說什麼要與民同樂,沒坐過火車嚐個新鮮。現在火車也開了,咱也回不了頭了。我已經讓小劉開着車同時出發了,等到了地方咱辦好了事兒還是開車回來吧。”
胖子嘆了口氣苦笑着說道:“還是你周到啊,知道我是不可能再坐火車回來了,提前就通知小劉開車過去了,我這是過慣了舒服日子過不慣苦日子嘍。”
這時睡在他對面中鋪的女人皺了皺眉頭,但卻異常有城府的沒說話。相反的她上鋪那個學生自言自語的說道:“這還算苦日子啊,我還買過站票站過兩天一夜呢。”
胖子聽完笑了笑,倒是也沒再說話,並沒有一般有錢人的那種輕蔑神色。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裡,白小雨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趟車上他的這些鄰居怎麼都這麼有特點呢,他總有一種感覺,這趟旅途會不會出什麼事兒啊。
可想到這他又搖了搖頭,哪兒有那麼多事兒啊,不過都是一些過客而已,白小雨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更沒興趣瞭解他們的背景,等他們各自到了站就會下車,這輩子與白小雨可能都不會再見面了。再說了火車上這麼多人,還能出什麼大亂子呢。
白小雨和宋輝來到吸菸室一邊抽着煙,一邊扯着淡。
宋輝沒有工作,但家境十分不錯,他一般喜歡四處遊玩,朋友也是遍天下,他覺得人這輩子其實挺短暫的,如果還不能四處走走看看那實在太可惜了。出去走走能開闊眼界,看看不同的地方,這是他很小的時候就決定了的事兒。就算家境不好他也曾經想過走到一個地方就打工一段時間,掙足了路費就再去下一個地方。
其實這種生活白小雨也挺嚮往的,可能也是很多人的願望。這真正能說到做到的估計就很少了,畢竟漂泊的日子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得了的。再說了,也不是每個敗家子兒都能有個有錢的老爹,像宋輝這都快三張的人了,還四處瞎混遊山玩水的,估計快活日子也不多了,他爹媽也該讓他收收心準備傳宗接代了。
從宋輝口中他得知,這一趟去吐魯番他是準備去火焰山旅遊的。
白小雨吸了一口煙說道:“宋哥,中國地方大了,你爲什麼要去火焰山啊,那地兒不是太好玩兒吧。”
宋輝說道:“兄弟,其實我這人有點兒小毛病,特別的怕冷。所以一到冬天就喜歡往溫度比較高的地方走,去年剛去的海南。我聽說火焰山是中國溫度最高的地方,也不知道真假,反正沒去過,今年冬天就決定來這兒了。”
不過宋輝可能註定要失望了,因爲宋輝和白小雨都不清楚的是,火焰山那地方是夏天特別熱,冬天卻並不是很暖和。
白小雨點點頭,心想怪不得你穿的那麼厚實,原來體質不太好啊。
白小雨又隨意的說道:“宋哥,咱們那幾個鄰居看起來好像都挺奇怪的,你覺得嗎?”
宋輝點了點頭說道:“兄弟,我學過一些面相,在這跟你閒聊不妨給你說道說道,權當消遣。這幾人當中有三個人的面相特別具有代表意義,分別是睡你中鋪的中年女人、睡我中鋪的胖子以及睡你上鋪的肌肉小夥。這三人是典型的財相、權相和健康相。那個女人應該是個領導,胖子則很有錢,小夥的話身體十分健康。有錢有權身體又健康的人很多,但很少有像他們這樣如此明顯從面相上就可以直接看出來的,其實這樣並不是很好,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發現,容易找他們麻煩的。”
白小雨倒是有些意外,這些外在的東西他也能看的出一二,所以並不知道宋輝是真的懂相術還是隨便說說而已,專業與不專業還得兩說。
白小雨笑了笑對宋輝說:“那宋哥,你看我是什麼面相。”
宋輝搖了搖頭說道:“我這本事不到家,不是特別明顯的就看不出來了。兄弟可別以爲我是騙子啊,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聽完樂呵樂呵就成了,別當真就行。”
這時宋輝抽完煙皺着眉頭好像是在沉思,時不時的還看白小雨兩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其實他剛剛在和白小雨聊天的時候就一直心不在焉,白小雨看的出他有心事,但又不好直接詢問,畢竟人家可能是自己的事兒,還輪不到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來問道。但現在他居然看着白小雨,這就白小雨有些奇怪了,難道有事兒還跟他有關?
白小雨看到這對宋輝說道:“宋哥,有什麼事嗎?不妨說出來,是不是我的面相上有凶兆啊,呵呵。”
宋輝扔了菸頭鄭重又有些嚴肅的對白小雨說道:“兄弟我看你不像壞人,有些事肯定不是你刻意爲之的,給你一個提醒吧。你剛剛拿的那本小冊子不像陽間的東西,這種東西一直帶在身邊的話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儘快扔掉吧,最好銷燬。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弄來的,但你也別害怕,世上奇怪的事情多,但你只要清楚邪不壓正就行了。”
白小雨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頭,接着凝重的看着宋輝心道,這是遇上同行了還是遇上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