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夜晚註定是一個驚奇與不可思議的夜晚。
白小雨常常用火車比喻人的一生,終點自然就是死亡,他一直都很看的開。每個人的終點都是一樣,重要的是沿途的風景。可他自己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終點站這麼快就到了,這風景都沒來得及看幾眼呢,感情自己這輩子是磁懸浮列車啊?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事兒,因爲在看到那枚白無常口中的‘琉璃腰牌’時白小雨就覺得這事兒有門兒。
真是天可憐我白小雨,那大兄弟沒吭我,居然真的有信物,而且這白無常還認識。
白小雨見那白無常居然認識這流光四溢的腰牌,頓時就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大膽遊魂,竟敢欺騙你無常老爺,你剛纔說這東西是你的?這明明是下面的‘琉璃腰牌’,非鬼差不得擁有,老實交代這是從哪兒來的?”白無常一眼便認出這腰牌的來歷,原來是地府的東西,也怪不得他會如此緊張,下面的東西到了上面,這可怎麼也說不通啊。
白小雨一個哆嗦看了看褲襠然後說:“這個這個,白無常老爺,我下面沒‘琉璃腰牌’啊,牌子不是在您手上嗎?”
白無常陰陰的看着白小雨說道:“我說的是你褲襠下面嗎?我說的是陰曹地府!你再跟我貧一個信不信我讓你魂飛魄散?”這話說的就跟宰雞殺羊一般輕鬆,嚇的白小雨魂不附體。
“別別別,無常老爺,我不是跟您貧啊,我這不是嚇傻了嘛,嚇的,呵呵。這牌子是我一個朋友告訴我在這河柱附近的,說如果遇上無常老爺您,可以帶您找到這牌子,讓您不要問他的情況,只說行個方便,幫我那什麼,呵呵。”白小雨飛快的想起傍晚那長者對他說的話,沒說出他的容貌,而且現在這個狀況,麻煩的人肯定就是白無常無疑,順着這事兒往下說讓他行方便還陽絕對錯不了。白小雨心中已經全部相信那人說的話,這事情一一應驗,算卦的當真是句句誅心。
果然,白無常聽白小雨這麼一說,就皺起了眉頭,隨即盯着他看了有十多分鐘,看着白小雨摸了摸屁股,提了提褲子,把自己外套都緊了緊的時候開口說道:“這腰牌名叫‘琉璃腰牌’,正是地府之物,而且這種腰牌一般只有立過大功的,或者位高權重的人才能持有,你剛纔不說那人是誰,我倒也無權過問。持有此牌,可以任意遊走於陰陽之間,且無需通告牒文,另外還可任意對普通鬼差下達命令。”
白小雨一聽這‘琉璃腰牌’就跟免死金牌似的,心裡立刻就開始盤算起來,同時剛纔白無常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這‘琉璃腰牌’,臉上還隱約泛着一些貪婪的神色。
這些表情哪裡能逃的過白小雨的眼睛,心中有了主意,他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個這個,無常老爺,您一向就是秉公執法,鐵面無私的,不會錯殺一個好鬼,也不會放過一個壞鬼。這些個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說了好多遍了,都誇您仗義呢。您看今天這事兒整的,我也就是個橫死之人,能不能還陽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兒嘛。哎,無常老爺,這‘琉璃腰牌’,不就是剛纔您掉下來的嗎?您可拿好了,您的東西不能再掉了啊!”
開玩笑,這玩意兒確實是個好東西,可畢竟是下面的東西,我根本就用不着。再說就算給我個膽子,我也不敢跟白無常搶東西啊,最後,反正這玩意兒本就不是我的,何不賣個人情給白無常,再給他個臺階,戴頂高帽,直接就幫我還陽回學校寫作業,這纔是王道。
白小雨一邊說着一邊想着,還一邊看着白無常的臉色,詞句得當也非常合理,目的就是想揀回自己的小命。
白無常聽白小雨這麼一說倒也笑了起來,不過表情卻還是邪邪的說道:“你小子,以爲我是城管嗎?看見的就是自己的?跟你說實話,這東西就是送給我,我也不敢要。腰牌離了主,不出三天下面當官的就能知道遺落何處。不過嘛,你說的倒也不是全錯,想你這麼特殊的橫死之人生死簿上確實沒有名字,放你還陽倒也不是不可以,這牌子嘛,我先收着,等收工之後下去上交,就討賞的話卻也是還能撈到點好處。”
這白無常也不避諱,直接說出了拿牌子的目的,其實他心中也害怕白小雨背後那人前來找麻煩,這才把‘琉璃腰牌’拿走的目的故意說給白小雨聽,萬一那人要是問起來,自己也好開脫一下,不然如果自己還沒來得及上交,那人就認定他私吞就麻煩了。
白小雨一聽白無常這麼說,心中大喜,說道:“那什麼無常老爺,您看您寬宏大量的,那就趕緊幫我還陽吧?我原地滿血復活之後肯定給您多燒紙錢,謝謝您啊。”
白無常兀自的點了點頭彷彿在思考什麼問題,過了約莫兩三分鐘好像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忽然轉頭對白小雨笑了笑,接着親熱的摟着他的肩膀說道:“小子,我看你挺機靈的。放你還陽當然也不是不可以。但說實話,無常在勾魂的時候不管是勾錯了、還是遇到枉死之人,從來就沒有說放遊魂還陽的。我剛纔就說了,人死爲大,死了的人就像潑出去的水,哪兒還有收回來的道理。但你小子也是走運,我們下面的規矩沒有明令禁止不放你這類特殊人羣還陽的規定,所以你說你是不是走大運了。”
白小雨見這白無常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心中覺得不太對勁,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無常老爺,您是不是對我還有什麼要求啊?您儘管說,只要放我還陽,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
白小雨不知道白無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能活過來,等自己一旦還陽,還理他個三姑夫的小姨媽啊,管他什麼要求呢。
果然,白無常見白小雨這麼說,一幅必成大器的點了點頭說道:“小子,這纔是男人說的話嘛,是不是,男人就得有點擔當。來來來,咱們青梅煮酒論英雄,我這有剛弄到的上等陰酒,咱們邊喝邊聊。”說完白袍一揮眼前就出現一個紙做的桌子、椅子和杯子,只一眨眼的功夫那紙桌子、椅子、杯子就變成了尋常的實木桌椅,接着白無常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壺酒,往那杯中灌注了進去,自顧自像剛纔一樣虛空架腿坐下,先淺嘗了一口,還嘬了嘬嘴,一幅享受的模樣。見白小雨愣在原地還熱情的招呼他坐。
白小雨是不敢喝這陰酒,聽人說這傢伙喝上一杯能倒個三四天醒不來,不光是酒勁大的驚人,酒裡的陰氣也是透骨的寒,非常傷身體,雪碧什麼的在這陰酒面前真是弱爆了。他只是不安的坐了下來,想聽聽這白無常到底想說些什麼。
接下來白無常的一席話,差點讓白小雨栽個跟頭。
話說人死之後並不是消亡,而是去了另一個世界,以前這個理論白小雨只是抱着不可置否的態度,不加以評論,畢竟自己沒死過,不好說有沒有另一個世界。可今天他真的死了,還見到了白無常,這才相信人死之後真的有靈魂出竅這回事,而相較於無常這類鬼差的責任當然就是爲了抓像白小雨這類已經死亡之人的靈魂,接着清點數量,帶到下面,接着這些遊魂要辦理一系列的手續最後重新投胎,完成一整個輪迴。
白無常手上有本生死簿,當然這不是判官手上的那本,只是一個副本。這本生死簿記錄了自己負責的區域每個月即將死亡的人數,而每個無常每個月都有勾魂的指標,比如一個月豐市會死100個人,那黑白無常的任務指標就最少要上交50個遊魂,不要求上交全部死亡之人的遊魂是因爲時常有意外發生。百分之九十的人死後都會直接進入一個所謂的迷茫狀態,從而直接在原地不知所措,而鬼差會不斷的在自己的區域內巡邏,這些迷茫的遊魂當然是看見一個勾一個。
而有些人死了之後對生還有着非常強的執念,或者腦部的思維異常發達,反應非常之快之人。比如太過思念生前人,或者太過憎恨生前人,再或者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不管是報仇還是報恩。總之許許多多的原因導致一部分遊魂死後不進入迷茫狀態。白小雨就屬於腦部思維異常發達之人,這點從他被那橋上喬裝成方晗的女鬼迷了心智之後,還能聽出對話中的種種破綻就不難看的出來。
一般來說,心智不堅定,或者反應能力一般的人在被鬼打了牆之後腦中和眼中全是幻覺,就別說讓你下河撈魚了,就是讓你揮刀自宮你也會毫不猶豫的手起刀落。
“等等,謝老爺,您剛纔說的話是不是有點語病啊?什麼叫每個無常負責的區域?我怎麼聽不懂呢?您不就是白無常謝老爺嗎?”白小雨有些聽不明白這白無常所說的,難道還不止一個白無常?
那白無常又喝了一口陰酒自顧自的說道:“小子,誰告訴你我姓謝?”
白小雨被那白無常說的一愣,接着回答道:“您不就是謝必安嗎?一見發財謝必安,天下太平範無救。不正是黑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