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笑吟吟地看着蓮子與琴苗苗,房間裡的氣壓扭曲得厲害,琴苗苗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變形了。
蓮子最先出手,手裡的佛珠朝天上拋去,落下時,正好圈住少女,手裡的法杖如斧子一般,朝少女劈去。
行雲流水的動作,在即將挨着少女的時候,琴苗苗明顯地發現蓮子的動作頓了頓。皺眉,她拿着蒼蠅拍跟了上去。兩人合力都無法劈開女子身邊的保護障,那圈着少女的佛珠看似禁錮住了她,可少女的身體卻還能行動自如,可以在半空隨意飄蕩,那佛珠反倒更像是系在她身上的腰帶。
“麻煩了。”蓮子臉上的神情無比凝重。
少女的眼睛還在朝外冒血,彷彿是個泉眼似的,無窮無盡,房間裡的血液已經有兩米多深,淹沒了很多傢俱。
琴苗苗站在少女下面,看着她的後背,突然問道:“你覺不覺得她其實就是個容器?”
“血器?”蓮子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些血液是人爲倒出來的了。”
“暫時不管容器,先把這些血液疏導出去。”比起容器,容器裡面的東西纔是最危險的,容器壞了可以換,可容器裡面的東西卻是致命的。
“封域。”蓮子面無表情地朝琴苗苗看去。
琴苗苗磨牙,“爲什麼是我?”
“只有你纔會。”蓮子很無辜。
“你又知道?”琴苗苗挑眉,一邊與蓮子討價還價,一邊注意着少女的動靜。
蓮子斜目,事不關己的口吻說道:“你的眼睛是紫色的,再說,你是符咒師。”
“你不僅臉盲,還色盲?”琴苗苗眨巴着眼朝蓮子湊去,黝黑的眼珠子裡全是蓮子的倒影。
蓮子似乎笑了笑,嘴角竟然有了弧度,“再晚就來不及了,反正,我是不會。”
擦!
威脅她!
琴苗苗不爽了,衝蓮子翻了好幾個白眼,還是認命地上前一步,“以吾之名,鎖地封域,吾令如律,神鬼莫違,擅闖者灰飛煙滅,私逃者五雷轟頂!”
話落,一陣瘋風捲地而起,虛空劃過一抹流光,轉眼即逝。
“剩下的你來。”琴苗苗吊着嗓子吩咐道。
蓮子難得好脾氣地上前,手指結符,佛珠在他手裡組合成不同的陣勢,在手指的撥動下發出銀色的光亮,光束越來越刺眼,到最後琴苗苗微微側開腦袋,只聽到耳邊傳來幾聲悶響,再擡頭時,空中哪裡還有少女的身影?
回眸,看着蓮子指尖上纏繞的,類似小蛇一般的流光,眼角上挑,“喲,她的魂魄看上去挺乾淨的。”
“這世上沒那麼多惡人。”蓮子白了琴苗苗一眼,兩指一掐,就像掐燈芯一般,掐斷了手裡的魂魄,原本發亮的“繩子”瞬間化成灰燼。
琴苗苗眨了眨眼,職業不同,收鬼的方式也不一樣。
“這些東西怎麼辦?”琴苗苗指着滿屋子的血水,故意問道。
“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蓮子說得雲淡風輕,可琴苗苗知道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這些血水應該來自地獄的血池,地獄之門他們是無法打開了,可地府的門還是能打開的。
地府裡的血池也有類似的血水,所以說,不同的地域,很多東西都是能中西共用的。
琴苗苗朝後退了一步,大有剩下的事由蓮子全權負責的架勢。
而蓮子也沒有推諉,脖子上的佛珠再次被他拋向空中,在強光的照射下,佛珠竟然幻化成了一朵蓮花,金色的蓮花。
琴苗苗白眼。
又是一個靠排場吃飯的。
金蓮在空中旋轉,並不怎麼刺眼的光暈將虛空照得透亮,光線卻異常柔和。隨着金蓮的旋轉,周圍的罡風也緩和了下來,地面微微震動。
金蓮越轉越快,地面震動的幅度也加大,空間發生了扭曲,卻不是先前那般難受。
“咔擦。”
像是蛋殼碎裂的聲音,地面裂開一道口子,地面彷彿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一樣,朝兩邊扯開。
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是琴苗苗熟悉的死亡之息,並不讓人驚恐,只是了無生氣罷了。
紅光漫天,地底的血色像探照燈一般異常耀眼。在金蓮光暈的引導下,房間裡的血水順着地面縫隙緩緩流向地底,周圍沒有一點聲響,甚至連水聲都沒有!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房間裡的血水盡數退去,重新浮出“水面”的傢俱不僅保留着原本的顏色,還異常乾燥,就像牀上那牀白色的牀單,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這事……好像沒完。”蓮子回頭,神色複雜地看着琴苗苗。
琴苗苗無辜地聳了聳肩,“這是你弄出來的,和我沒關係。”
蓮子沒有爭辯,只定定地看着虛空中的某處,良久,才走出房間。
獨自留下的琴苗苗並沒有急着離開,拿起手裡的符紙朝空中一扔,符紙晃晃悠悠地漂浮在空中,似乎是在尋找什麼,最後化成一抹灰燼,無數的粉塵在空中四處瀰漫,最後漸漸擴散。
琴苗苗眼睛緊了緊,最後退出了房間。
到了樓下,蓮子正在查看大神父的情況。
大神父身上每一處骨骼都斷裂了,他癱軟地躺在沙發上,就是扶也扶不起來。
昆西早就查看過大神父的情況,以他的醫術,最多能保住大神父的命,卻無法改變他一輩子都離不開牀的事實。
所以扎克最後才求助蓮子。
蓮子在大神父身上幾處重要命脈捏了兩下,皺起了眉頭。
琴苗苗雖然醫術不精,卻也知道大神父不是沒救,只是救起來有些麻煩,而且還不是常人的方法。不過,這些都不是她關心的,她徑直走到治安官面前,說道:“你女兒的事已經解決了,你放心,她上天堂了。”
治安官皺着的眉頭鬆了鬆,連治安官夫人的臉色也緩了緩。
“不過,事情還沒結束,”琴苗苗的話讓治安官再次揪起了心,“我會在這裡待段時間,確定沒問題後再離開。”
“那麻煩大人了,冒昧地問一句,要是事情沒有解決,我們、我們會不會有性命危險?”治安官問得很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