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覆滅,九州格局重演。
軍閥割據,世家和強大的郡守登上歷史的舞臺。
這是流傳在坊間和某些史料中的記載。
可王啓看過很多記錄歷史的書籍,不管是官方的史書,亦或者民間的傳記,其中筆墨最多的,都是軍閥如何混戰,奪得各個州的統治權。
對於怎樣掀翻大齊統治,大齊州牧如何抵抗兵變,竟沒有一絲一毫的記載。
彷彿就像是這些州牧自然而然的消失了一般。
留下了一片無主之地,才引得曾經州牧手下的郡守覬覦。
對此抱有疑惑的,絕對不止王啓一人。
但爲何無人問津,經歷過那段歲月的人,也沒去提及。
顯然這其中藏着難以公之於衆的秘密。
只要是聰明人,絕對不會嘗試去詢問這種擺在明面上的禁忌。
更別說直接向三州之中,僅存的州牧詢問了。
而且……
“你這叫什麼問題?我喬家能夠屹立不倒,自然是因爲我們根基雄厚,梁州內無人能敵。
覬覦我喬家基業的郡守,世家數不勝數,可他們敢動我們嗎?”
喬向陽或許是覺得王啓的話語中,多少帶有一些挑釁的意味,竟是搶在梁州牧之前,怒聲迴應道。
王啓卻只是微笑。
這個答案,當然是合理的。
也是目前看來,符合實際的。
但卻不是王啓想要的。
喬家強。
難道幽州的州牧,兗州的州牧,以及他們手下的大齊兵士,就很弱?
要知道,
佔據兗州的中原郡郡守,原先的實力,遠不如現在龐大。
可他依舊掀翻了州牧的統治,甚至俘虜了州牧。
關於俘虜州牧這一點,恐怕除了王啓,都沒有幾個人知道。
王啓之所以對曾經的歷史產生興趣,多少也是因爲在那地牢之中,聽到了那中氣十足,振聾發聵般的聲音。
一句吾乃兗州牧,便讓王啓心神盪漾。
彷彿看到了一個統領千軍萬馬,受人敬仰的英雄形象。
他想知道,這樣的人,是如何失敗的。
“你還笑?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無論是秘境中,還是現在,你他孃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喬向陽看王啓如此反應,越發的氣惱。
一邊說着,一邊衝向了王啓。
“向陽!”
梁州牧沉喝一聲,原本已經走到王啓面前的喬向陽,當即止住了腳步,收起了剛剛舉起的拳頭。
梁州牧看着自己的孫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的孫子,他最清楚,喬向陽絕對不是一個容易衝動的年輕人,甚至比同齡人有着更深的城府。
可這樣的喬向陽,居然在王啓面前失態。
絕對不是因爲王啓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真正的原因,其實喬向陽已經說出來了。
是因爲喬向陽不知道王啓想要幹什麼,是因爲他看不透王啓。
這種對某種東西失去掌控的感覺,對於統治者亦或者上位者來說,是極其不適的,甚至是致命的。
喬向陽由於被不安的情緒所影響,纔會如此失控。
在心境上,喬向陽輸了王啓太多。
不過,教育孫子,並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實際上,就連梁州牧自己,也沒有看透王啓。
“你爲什麼想知道這個問題。”
所以,梁州牧只能通過詢問,來摸一摸王啓的底。
“因爲這一段歷史太模糊了,我只是好奇。若是州牧不願告知,我也不會強求。”
王啓依舊如同古井不波,鎮定的回答道。
但實際上,他的心中還有另一個答案。
我也想要主宰一州之地。
關於之前州牧覆滅之事,自然要有所瞭解。
正所謂前車之鑑,後車之師。
如此而已。
但他還沒有條件在梁州牧面前如此狂妄。
胸中有火,不一定非得公之於衆。
梁州牧聽到王啓的回答,嘴角泛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作爲一根老油條,他無法揣測出王啓的真實想法和意圖,也不知道王啓究竟知道了多少關於曾經的故事。
但他可以確定,王啓的答案,最多是真假參半。
王啓仍舊有所隱藏。
可是,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反倒是饒有興致的打量着王啓這個男人。
至於旁邊的其他人,不管是郭文昌,還是喬向陽,他都已經沒有放在眼裡。
此時此刻,大殿之中,彷彿就只剩下了他和王啓兩人。
所有的光線,全部都聚集在了他們兩人身上。
良久。
啪!
梁州牧猛地一拍座椅的扶手,爽朗說道:“好!我可以告訴你!”
嗯?
王啓沒想到梁州牧居然會如此爽快,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其他人也都心中一驚,又好奇,又擔心自己是否能夠承擔得住這一段隱秘。
可就在衆人望眼欲穿的時刻,梁州牧突然話鋒一轉:“不過,不是現在。等我壽終就寢之時,我一定會把我知道的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究竟是昭告天下,還是告知少數幾人,我還沒想好。
但若是我選擇了後者,你絕對是其中一人。”
“可是……”王啓當即想要提出質疑。
梁州牧卻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語:“你是不是擔心我境界高深,壽元漫長?
不,很可惜。我時日已無多,當年與兗州牧一戰,我留下隱疾,實力越發衰弱,壽元也將近。
粗略算來,應該撐不過十年。
十年,對伱來說,應該不算漫長吧?”
王啓默默的點了點頭。
十年,他當然是等得起的。
他正好可以利用這十年的時間,加速家族的建設,爲將來可能發生的局勢變更,做足準備。
至於梁州牧壽元將近的說法,他倒是並不驚訝。
一來是梁州牧寺廟中遇襲受傷,並不符合一個州牧的實力。
二來是他此刻能夠看到梁州牧的境界。
金丹一重。
金丹當然很強,但對於一個州牧而言,金丹一重,絕對是一個不合格的境界。
這也從側面印證了梁州牧所說情況的真實性。
要說最令他驚訝的一點,反而是梁州牧居然和兗州牧打了一架,而且還落敗負傷。
這纔是超出他預料的事情。
相對於王啓的淡定從容,喬家兄妹在得知梁州牧壽元將近的事實後,卻是驚愕不已。
原本滿懷欣喜的喬沐,雙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
“沐沐,哭什麼?人若不能登仙,終將有一死。爺爺已經活得比很多人更長了,現在的時間,都是陛下賜予我的,我已經很滿足了。”梁州牧撫摸着喬沐的頭髮,安慰道。
喬沐聞言,更是淚若泉涌,哭得梨花帶雨:“我不要爺爺離開,你不會死的。我一定會找到辦法,幫你延續壽元。”
“好好好,那就聽你的。爺爺又不是馬上就會死,還有的活呢!你先陪你的朋友們去領賞,有什麼話,晚上回家,咱們爺孫再聊,好嗎?”
梁州牧慈祥的微笑道。
這一刻,沒人會覺得他是一個統領一方的領主,單純只是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者罷了。
“嗯。”
喬沐抹了抹眼淚,同意了梁州牧的提議。
梁州牧的意思,便是已經無話與王啓等人可說,開始下逐客令了。
當喬沐來到王啓和郭文昌的旁邊,王啓最後看了梁州牧一眼,鄭重的對梁州牧點頭示意後,才轉身離去。
不一會兒。
大殿中就只剩下梁州牧一人。
可黑暗中卻傳來了另一個聲音:“大人,你不是說要一直瞞着他們嗎?爲什麼選擇今日說出來?”
“哎。”梁州牧嘆了口氣,“人老了,多愁善感。那小子讓我回想到很多往事,情不自禁就說了出來。
也罷。說出來了,反而要輕鬆許多,我現在可以名正言順的安享天倫了。”
“但此事一旦傳出,咱們梁州內部,恐生變數……”
梁州牧神色一凜,原本和善的目光,頓時變得銳利起來,如若虎狼:“變數?我倒是想有變數,但就我的這些兒孫,他們敢嗎?”
……
離開了州牧府邸後,王啓和郭文昌都拿到了三萬下品靈石。
郭文昌當即想要請王啓和喬沐大吃一頓。
暴發戶心態一覽無餘。
王啓和喬沐自然不會反對,三人選了青都城裡最好的酒樓,點了滿滿一桌子菜,大快朵頤起來。
但吃飯,自然不只是吃飯那麼簡單。
飯桌上,郭文昌主要問詢了王啓接下來的打算。
比武招親還沒打完。
可王啓已經提前達成了目標,已經不需要再用比武招親來接近州牧了。
他想要問問王啓還想繼續打嗎。
“你呢?”王啓卻是直接將問題拋了回去。
“我當然要打!”郭文昌毫不猶豫的說道。
此話一出,旁邊的喬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瞪向郭文昌:“郭文昌!你還是想當我的姑父?”
把乖乖兔都惹急了。
郭文昌自己也意識到喬沐動了真火,連忙認慫:“我不是說了嗎,我只是去當護花使者的……”
“那萬一你贏了怎麼辦?”喬沐不依不饒。
“我一上臺就認輸,難道還能判我贏不成?”郭文昌義正言辭的說道。
“哼,這還差不多。”喬沐總算滿意了。
不但氣消了許多,而且看到郭文昌如此在意自己的樣子,心中更是有一些竊喜。
王啓被撒了一嘴狗糧,倒是真有些想念自己的夫人,孩子了。
雖然傳出了口信,但沒見到真人,樑晴他們必然還是會有所擔憂。
“我明日就回去,不能陪郭兄了。”王啓思來想去,還是做出了返程的決定。
和梁州的修士打擂,雖說是個不錯的體驗,但若是沒有更重要的目的,就不那麼吸引王啓了。
郭文昌倒是沒有勸阻。
他們這兩個朋友,本就是聚少離多。
各自有着各自的道路。
沒有人會放棄自己的道路,非得和對方膩歪在一起。
於是,這一桌慶功宴,也變成了送行宴。
郭文昌請一次客辦了兩件事,但在結賬的時候,還是王啓買的單。
簡直一舉三得。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
王啓告別郭文昌,輕裝簡行,終於踏上了回家的路。
但在臨近城門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女匪盜臨死前提到過的名字。
東陽令。
既然現在自己和梁州牧達成了協議,有必要將這件事告訴梁州牧嗎?
思索了片刻後,王啓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來是他不想牽涉過多梁州的事務。
二來是他覺得梁州牧也不可能被這點小事難倒。
什麼東陽令,難道還真有掀翻喬家的實力不成?
王啓正思索着,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從城外襲來。
他猛地擡頭朝着城外看去,只見城門之外,竟緩緩走來一頭巨型妖獸。
妖獸的身形龐大,勉強能夠擠進城門,高度倒是還好,由於其外形如同烏龜,差不多和普通馬車一般高度。
它的通體呈一種米黃色,背部的硬殼和烏龜稍有區別。
烏龜的殼和軟體呈半分離狀。
但這種妖獸的硬殼,就像是一塊凹凸不平的石灰岩,嵌在了妖獸背部一般。
它的頭部和四肢,倒是和烏龜和甲魚相差不多,也就是比烏龜甲魚大上了一些,且能夠長期在陸地行動罷了。
【年齡:三百八十一歲】
【境界:金丹二重】
“山形大人!是山形大人來了!”
當妖獸來到城門附近,王啓看到了它的基礎信息,同時周圍的民衆也開始呼喝了起來。
由於王啓看到在妖獸的背上,還載着一個轎子的轎廂。
因此王啓也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在稱呼妖獸,還是妖獸背上載着的人。
但很快,王啓就得到了答案。
超強妖獸,引來了喬家的注意。
而讓王啓沒想到的是,居然是喬向陽親自騎乘蠻牛,來到城門相迎。
不過,從喬向陽的表情來看,他似乎並不怎麼歡迎妖獸背上的人。
“小東令,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喬向陽擋在妖獸面前,咬牙切齒的衝着轎廂問道。
“哈哈哈,向陽賢弟,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難不成還在記恨爲兄贏你的那一次?
我此次前來,自然是爲了迎娶我的未婚妻。”
下一刻,一名穿着黑白水墨色長袍,手持摺扇,頭戴發冠的俊朗男子從轎廂中走了出來。
“你哪來的未婚妻?”喬向陽反問道。
“能夠配得上我這個梁州第一馴獸師的,還能有誰?自然是咱們的天之驕女沐沐啊!”俊朗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