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兒,叫管家把香壇居的侍衛給我找來!比武功,我四王府有的是高手!我不把你們打的哭爹喊娘,姑奶奶我就跟你們姓!”
凌雪漫氣勢洶洶的吼完,又突然記起,補充道:“還有你們的媽!教出你們這種不懂兄弟友愛,手足之情的畜生,姑奶奶要把那死女人打的腦殘了!還有你們的爹!”
說到他們的爹,凌雪漫一記冷眼瞪了回去,“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孃親……”莫離軒從未見過凌雪漫如此發怒過,一時怔在了那裡。
而莫祈衍一張俊臉不知抽搐成了什麼樣子,聽到凌雪漫罵他不是東西,竟啞了音,只楞楞的看着她,不知要怎麼安撫她纔好了。
見莫離軒站着不動,凌雪漫生氣的一跺腳,“軒兒,你還顧念什麼?你跟這幾個兇殘沒人性的東西還講什麼兄弟之情?你不去找管家,我去!莫祈衍,不准你放這三個兔崽子離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先收拾了你兒子,再收拾你那破王妃!”
話音一落,凌雪漫便風風火火的要跑去找人,結果才跑出兩步,前方一排站了四個男人,正滿目錯愕的看着他們這邊!
“看什麼看?讓路!”
凌雪漫正在氣頭上,管他面前站的是誰,便毫不客氣的吼道。
呃……
四個男人皆傻眼了,莫祈毓回憶着他們一來就聽到的那句話,思索着訥訥的開口道:“漫漫,你嫁了四哥,本來就姓我們莫姓了,再跟他們姓,不還是姓莫嗎?”
“關你屁事!”凌雪漫一聽更惱,眼神像刀子一樣把面前這四個男人連帶着凌遲了一遍,一手指戳在半空,警告道:“誰也不準攔我!還有,順便也警告你們,把你們家裡的兒子都教育好了,誰敢放出瘋狗來亂咬人欺負我兒子,我就讓你們還賭債,自己打自己一百巴掌,一輩子跟你們沒完!”
“咳咳!”
四個男人不同程度的咳嗽起來,莫祈霖憋紅了俊臉小聲道:“我兒子才兩歲,構不成威脅。”
“我家的才一歲,更沒有威脅性。”莫祈琛很囧的說道。
“咳咳,漫漫,我還沒有兒子。”莫祈毓撓着後腦勺,滿臉黑線。
“哼!”凌雪漫被嗆紅了臉,惱羞成怒的瞪向莫祈冥,“你家的總大了吧?你保證給我!”
莫祈冥右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咳了好幾下,方纔尷尬的道:“雪漫,你別把氣撒在我們身上行不?”
“嗯?”
凌雪漫眼睛一瞪,莫祈冥忙道:“好,我保證!你放心,要是我兒子誰敢造次,你就找我算帳!”
凌雪漫氣沖沖的伸手向兩邊一把推開莫祈霖和莫祈琛,打算繼續找她的打手去,莫離軒和莫祈衍一前一後追上來,一人拉住了她的一條手臂,同時開口道:“不要!”
“不要什麼!”凌雪漫回身,震怒異常的想甩掉那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鉗制,然,她的力氣到了他們那裡,都化成了漿糊,甩了半天動不了,不由更大聲的吼道:“放手!”
沒人聽她的,莫離軒眼睛很紅,嘴角的血跡已在剛纔被莫祈衍用帕子給擦掉了,此刻一瞬不瞬的看着凌雪漫因自己而生氣的通紅的臉,使勁兒眨着眼睛將眼眶裡的淚水逼了回去,小聲說道:“孃親,算了,一點小傷明天就好了,不要大動干戈了。”
“什麼小傷?這不僅僅是你受傷這麼簡單,這是尊嚴,是他們理當對你應有的尊重!罵我狐狸精,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他們欺負你,我就不能忍!何況他們這不是第一次這樣欺負你吧?他們有過悔意嗎?他們有把你看作是同父的親兄弟嗎?他們在把你的忍讓看作成了你的懦弱!軒兒,正是因爲你一次次的退讓,才助長了他們的氣焰,才讓他們如此有恃無恐,連你位居小王爺了都不放在眼裡!”凌雪漫喘着氣,語重心長且極其痛心的說道。
“孃親……”
“雪漫!”莫祈衍難掩痛心的說道:“我從不知道這些事的,軒兒從未跟我提過一個字,我今日纔算是知道了,你放心,軒兒不僅是你兒子,他更是我兒子,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給軒兒公平,我現在就帶軒兒一併回二王府,爲他主持公道,明日我會親自把軒兒送到你手裡。你說的對,子不教,父之過,我的過錯我記下了,你怎麼罵我都可以,但是你冷靜些,別找侍衛來,我不是心疼那三個孽障,就是你不打他們,我也要懲罰他們的,而是侍衛一來,必定要驚動父皇,在宮裡鬧事,誰都吃罪不起,連你也要受罰的!”
“是啊,孃親,父王會處理的,你別連累了自己。”莫離軒忙跟着說道。
“漫漫,別意氣用事,二哥說了會給你個交待,就肯定會的,你別搭上自己。”莫祈毓也跟着勸道。
凌雪漫咬着脣不言語,也不看任何人,面無表情。
莫祈衍凌厲的目光一掃遠處,吼道:“滾過來!”
那三個跪在地上半大的孩子身子一抖,迅速站起走過來,再接着跪下,小聲叫道:“父王!皇叔!”
“說!誰先動的手?”莫祈衍聲色俱厲的問道。
“莫離軒!”那三人異口同聲。
“軒兒,是你嗎?”莫祈衍放柔了聲音,“你別怕,有父王在,你說實話。”
莫離軒一咬牙,擡起了頭,直視着莫祈衍說道:“大哥他們不停的辱罵孃親是狐媚子,還要強拉着我去暗處動手,孃親追了過來訓斥他們,大哥便在背後出手想打孃親,我不想孃親受傷,就踢了大哥一腳逼退他,然後就全部打起來了。”
“什麼?”
好幾道驚疑的聲音同時響起,包括莫祈霖四人,全都沉了臉色。
莫祈衍怒不可揭,擡手便甩了大兒子一巴掌,斥道:“逆子!竟敢罵長輩,還敢對長輩動手了?你們不想活了是麼?”
“父王!”
三個孩子嚇的趴在了地上,最大的更是捂着被打腫的臉連哼也不敢哼一聲。
莫祈衍的生氣並不是做給凌雪漫看的,他是真的怒不可揭,他從不知道,他的兒子們竟是從小就不和,竟是這樣的排擠離軒一個生母早逝的庶出之子!還有他們對凌雪漫的辱罵和膽大動手,那都是誰教給他們的?
面色清冷的他,在狠狠的瞪視了一會兒地上跪着的那三個兒子後,緩緩側目,看着凌雪漫,卻是朝他們命令道:“給你們四皇嬸磕頭請罪,各自掌嘴十下!”
“是,父王!”
那三個孩子齊咚咚的磕了三個頭,說道:“四皇嬸,侄兒錯了,請四皇嬸恕罪!”說完,便真就“啪啪”的開始自己打自己嘴巴了。
凌雪漫偏着臉,依舊不言語,那掌摑聲聽到耳中,卻又是分外的刺耳,便冷冷的開了口,“明ri你送軒兒給我,我聽你交待,若你無法讓我滿意,我就去見父皇,請父皇作主!”
話音一落,凌雪漫一甩袖子,便一個人走了。
莫祈衍看着那道略有些蹣跚的背影,心中被狠狠的灼痛着,一生能得一個人這麼不計後果的袒護着,就是死了也能笑着閉上眼睛吧?他,還有這機會嗎?
微微一嘆,莫祈衍說道:“三弟五弟,你們幫我向父皇告假,我帶這幾個逆子先回去了。”
“好,二哥慢走!”
“嗯。”
凌雪漫走了,莫祈毓想去追,莫祈霖也想去追,最終都爲避嫌沒敢表露出來,四人相跟着回去了御花園,向莫馭明簡單解釋了一下,也順便表明凌雪漫不顧規矩,毫不避嫌的拉了莫祈衍走人的原因,莫馭明生氣了一番,再沒有說什麼。
一刻鐘後,莫祈冥又傷了風,咳嗽不止,於是,向莫馭明告了假,離開出宮回府。
凌雪漫一人走走停停,胡亂的沒有目的的瞎走一通,這一走便走到了太和殿外的翠茗湖畔,吹着冷風,聞着香樟樹的味道,凌亂的心漸漸平復下來,蹲在湖畔,抱緊了雙腿,眼睛一直澀澀的,想哭,卻又不想讓人看到她脆弱的模樣。
因爲離軒,讓她一下子想到了現代的媽媽,她穿越了,她的身體不知死了沒有?媽媽不知怎樣了?沒有人能告訴她……
凌亂間,她又想到了離軒,也想到了姘頭,如果有一天,姘頭能帶她走,離軒會和她一起走嗎?如果他們三人能快快樂樂的在一起生活,以後她再生一個孩子,叫離軒哥哥,他們兄弟或者兄妹一定是相親相愛的……
不遠處的角落裡,立着一道身影,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個蹲在湖畔的女子,眸中閃過萬般複雜的光芒,今夜的她,已經傷的好重,他還要再利用她嗎?再嚇她一番嗎?
世上真的很難有像他們這一對毫無血緣關係,卻親的比真正的母子還要親上幾分的“母子”,他內心深處的陰暗又一次被深深的觸動了,爲了離軒,她扔掉了調皮搗蛋的外表,張開了滿身的刺,如驚弓之鳥一般的,見人就刺,不準任何人欺負她的離軒,那拼命的架勢,那腥紅的雙目……
莫祈冥猶豫着,遲疑着,重重的甩了一下腦袋,強令自己摒退那些本不應該屬於他的善心,思緒慢慢轉回到他父王死的那*,他房裡母親的畫像,還有他父王從小便告誡於他的話,冥兒,你記住,你孃親便是那個人一手逼死的,父王一生的幸福都毀在了他的手裡,我們一家三口天人永隔,都是因爲那個人,你記住,要永遠的記住,他的江山,他的天倫之樂,都是踩在我們的痛苦之上的……
冷俊的面容因內心情緒的波動,而變得扭曲,黑暗中,莫祈冥指甲摳入了扶着的宮牆裡,身子也有些許的輕顫,不!他絕不能放棄!無論是誰,都不能改變他多年來的精心策劃!他要江山,要徹底的毀掉那個人的兒子!
心思電轉之間,卻赫然發現那蹲着的女子要起身離開了,心下不再有片刻的遲疑,他在她起身走前了一步時,將早已捏在手心的一枚石子夾在雙指間,注入半分內力,擊向她的腿彎處,同時腳下一縱!
一擊即中,凌雪漫感覺腿彎裡突然疼了一下,身子一個不穩,由於慣性,令她步子向前傾的同時,踩住了衣裙,從而導致她“啊!”的驚叫一聲,向地上摔去!
而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飛掠而來,一隻健臂及時攬住了凌雪漫的纖腰,令她沒有倒黴的摔趴在地!
“怎麼樣?沒事吧?”
一道輕冽的嗓音響起在耳際,凌雪漫怔了怔,拍着胸口順氣的手停了下來,緩緩轉眸,略有些吃驚的道:“三王爺?怎麼是你?”
“呵呵,怎麼不能是我?”莫祈冥輕笑一下,收回了手臂,負在了身後,卻又不由自主的咳了起來,待稍緩一下,才又接道:“我這幾天得了風寒,剛向父皇告了假,準備出宮回府,有事路過這裡一下,卻見你踩了裙子,便想着學二哥英雄救美一次,不曾想……”
聞言,凌雪漫霎時便臉紅了,不好意思的扯着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會處處倒黴,也沒想到會處處有人救我,真不知老天這是在玩兒我呢,還是在可憐我。”
“咳咳……咳咳……”莫祈冥略有些激動的又咳了起來,“雪漫,說明你福大命大,運氣不算差的。”
“是嗎?哎,三王爺你趕緊回去吧,你這病不能見風的,我前面跟你一樣傷了風,在*上躺了好幾天,又吃了好多藥纔給好了的呢。”凌雪漫皺着眉說道。
“我……咳咳……”莫祈冥想說話,卻咳的更加厲害了,臉色也有些白了。
“三王爺,你的馬車在哪裡?我扶你過去吧,你要回去以後趕緊吃藥的,不然風寒很麻煩的。”凌雪漫有些焦急的說道。
莫祈冥咳的有些面紅,額上微微滲出了些許汗珠,虛弱的一笑,“雪漫,你對誰都這麼善良嗎?”
凌雪漫伸手欲扶莫祈冥的動作滯了滯,繼而搖頭一笑,攙上了他,輕語道:“不是的,我哪有那麼博愛呢?我是誰對我好,我就加倍的對誰好,誰若欺負我了,我肯定也不會放過他。”
莫祈冥雙手不自覺的緊了下,在她的攙扶下,步子已向他預定的路線邁去,卻是走的很慢,很慢,那近在咫尺的距離,他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的清香,這種香味不是一般庸脂俗粉所刻意擦上去的香粉,而是淡淡的,如自然的花香一般,此刻,因她在湖畔蹲了好久,他還可以聞到一股香樟樹的香味,這一縷縷的清香入鼻,他竟有一瞬間拋開理智的心旌盪漾。
無可厚非的,他因她的話,再一次的變得優柔寡斷,她擔心他的身體,關心他,將他當作對她好的人,此刻,她是這般的信任他,萬不會想到他要對她下手……
“三王爺,今晚我是不是讓你們吃驚了?我知道,我兇狠起來的樣子跟市井潑婦沒有什麼兩樣,什麼污穢之語我都可以罵得出來,其實這纔是我的本性,你們說我善良,說我善良的可以原諒梧桐,但我就是沒辦法原諒欺負軒兒的人,每個人內心都有一根底線不能碰觸,我的親人,就是我的底線。”
凌雪漫一個人幽幽的說着,目視着前方,眼眶裡漸漸又盈滿了水霧,頓了頓,又倔強的接道:“可是我不怕你們笑話,不怕你們說我不淑女,不賢德,我就是這樣一個人,隨心所欲,我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因爲我跟你們在骨子裡,靈魂裡就不是一路人,即便你們皇權至上,即便有這麼多的教條規矩,但我本性難移,就是無法改變。”
“雪漫……”莫祈冥步子突然頓下,看着她,眼眸中幽光閃現,亦有盈光點點,“其實我跟你有相同的地方,親人也是我內心的底線,誰也不能碰觸。”
“嗯,三王爺,不好意思,是不是我勾起你的傷心事了?”凌雪漫看着莫祈冥的表情,有些不安的小聲問道。
莫祈冥淡然一笑,輕搖了下頭,又繼續向前走,遠遠的,一輛綠絨蓬布的馬車停在宮道邊上,一名車伕打扮的中年男子守在車旁,那馬車上有着大大的標誌“三”。
“三王爺,那是你的馬車麼?”凌雪漫伸手一指問道。
莫祈冥看着那馬車,皺了皺眉,有些納悶兒的道:“我不是讓馬車停在順德門嗎?怎麼停到這裡了?”
“呃……呵呵,停到這兒正好,還能近一些,不用走太多路了。”凌雪漫錯愕了一下,輕笑道。
“哎,這幫奴才,膽兒越來越大了,等回去要好好收拾一通,立立規矩!”莫祈冥生氣的沉着臉色,卻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距離馬車十米遠時,莫祈冥實在咳嗽的不行了,微彎着身子,捂着嘴不停的咳着,那車伕瞧見了,慌忙跑過來,接替了凌雪漫攙住莫祈冥,焦急道:“王爺,您怎麼樣?”
莫祈冥身子有些不穩,一大半的重量都撐在了車伕身上,車伕緊張萬分,“王爺,車上有您的藥丸,奴才給您拿去。”
車伕想抽身去拿,無奈莫祈冥的身子就快全倒在他身上了,壓的他動不了,莫祈冥已咳的好似肺都要出來了,滿臉的通紅,額上的汗珠滲的更密了。
凌雪漫見狀,同樣焦急不已,看了看那馬車,便說道:“車伕,你先照顧王爺,我去拿藥,就在馬車上嗎?”
“謝謝四王妃!王爺的藥在馬車小榻上的錦盒裡。”車伕感激涕零的說道。
“好,三王爺你堅持下,我馬上就來。”
凌雪漫點點頭,便提着裙襬忙着跑向馬車,踩了上車凳爬上去,因爲天冷,車廂外蒙着厚厚的綠絨,掀起車門上的簾子,用力推開車門,凌雪漫毫無戒心的鑽進了馬車,一眼看到小榻上放着的錦盒,面色一喜,便伸手去拿,突然看到榻上映着一個影子,心生奇怪間,嘴巴才一張,頸後便傳來一股疼痛感,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在小榻上昏迷過去!
緊接着,內車頂上跳下來一名女子,年約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容貌姣好,只是那眼神和表情過份的冷,緊抿着脣,將凌雪漫的身子平放在了小榻上,然後雙指點向她的睡穴,令她徹底昏睡過去。
紅脣勾起一抹冷笑,女子粗魯的用最快的速度脫掉了凌雪漫的外裙,摘掉了她頭髮上的飾物及耳環,然後將自己身上的外衣脫了,與凌雪漫對換之後重新穿上,再從錦盒裡拿出一面鏡子,照着鏡子將自己的髮飾梳成了與凌雪漫一模一樣的,連帶着又將摘下的飾物耳環全部佩戴好。
末了,從懷中內衫裡取出一個很小的錦盒來,打開,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出現在手中,這是她那一日仔細觀察凌雪漫容貌之後精心製作的,照着鏡子仔細的將面具貼在臉上,一個與凌雪漫等同於孿生姐妹的女子便出現在了鏡中。
拿了藥,打開車門,女子緩緩下車,那動作表情皆與真實的凌雪漫無異,只見她一下馬車,便着急的跑向已蹲下身子依舊咳嗽不止的莫祈冥。
恍若因爲太過着急,那呼喚的聲音也大了些,“三王爺,藥拿來了!”
這嗓音,任誰都無法聽出有異,就連一直隱在暗處跟蹤保護凌雪漫的無痕無介兩人都未聽出不對勁兒。
女子跑到了跟前,忙把藥遞到莫祈冥手裡,關切的說道:“三王爺,趕快吃藥吧,吃了藥就會好一些的。”
莫祈冥感激的擡眸,勉強讓自己故作無事的笑了笑,說道:“雪漫,謝謝你,累你跑一趟了,我這身子,真不爭氣。”
“三王爺,你快別這麼說,我也當你是朋友嘛,所以舉手之勞而已,你別跟我客氣的。趕緊先吃藥。”女子略帶些嗔怨的口吻,催促着莫祈冥,那眼神語氣和凌雪漫足有九分相似。
莫祈冥吃了兩粒藥丸,緩了緩,病情果然好了些許,取了帕子沾了沾額上的汗珠,由車伕攙着站起身來,才說了句,“雪漫,你回去吧,我走……”
突然有腳步聲傳來,扭頭看去,只見一名侍衛急奔而至,一拱手道:“奴才見過三王爺!見過四王妃!三王爺請留步!”說着,便止了話音,附在莫祈冥耳朵上,小聲耳語了幾句,莫祈冥皺緊了眉頭,沉聲道:“好,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那侍衛行了禮,便從來路退走了。
莫祈冥看向那女子,微微一笑,說道:“雪漫,我暫時走不了,有份緊急公事要處理,你出來這麼久,雅妃他們該着急了,趕緊回御花園去吧。”
“哦,我知道了。”女子點點頭。
莫祈冥又看向車伕,說道:“一會兒過了宮禁時間了,你把馬車趕回去吧,本王稍後騎馬回府。”
“是,王爺!”
“雪漫,走路小心些,別再被裙子絆着了。”莫祈冥淡淡的囑咐道。
那女子嫣然一笑,“知道啦,三王爺你也好羅嗦的,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體吧。”說完,猶自俏皮的一眨眼睛,然後提起了裙襬兩側向御花園走去。
莫祈冥眼神閃爍間,卻是笑中帶冷,冷中帶狠。
在原地只停留了半分鐘,目睹那女子走遠了,馬車也已駛向宮門了,這才提步微彎着身子輕咳着朝另一側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另一端,無痕微蹙着眉輕語道:“無介,你跟着保護王妃去,主子交待了,不能離開王妃一步,我去跟蹤那人,看一下林公子離開後,那人會有什麼反應!”
“好,行事小心。”無介點了點頭,很快跟去了御花園。
無痕則朝莫祈冥消失的地方而去。
御花園的活動因時辰的關係,在“凌雪漫”回去沒多久,莫馭明便宣佈散了。
管家來接了“凌雪漫”,到宮門口上了馬車,然後便徐徐駛向四王府。
而莫祈冥只在上書房去了一趟,便命手下侍衛牽了馬來,騎馬從承德門出了宮。
夜,墨黑,清冷,濃雲滿布。
亦,靜寂無聲。
誰又可曾知道,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正在悄悄上演……
四王府掬水園。
“王妃,您回來了!肚子餓嗎?要不要用些點心再沐浴啊?”春棠迎上去,笑問道。
“凌雪漫”疲憊的搖搖頭,回了個笑容道:“不了,我困的很,就想睡覺了。”說着,便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朝大*上走去。
“那奴婢馬上端水來,侍候王妃洗漱吧。王妃是現在沐浴呢還是明早起來再沐浴啊?”秋月抱了凌雪漫明日要穿的乾淨衣服過來,放在*頭櫃上,問道。
“凌雪漫”把頭埋進*褥裡,磕睡連連的說道:“都不用了,我現在閉上眼睛就能睡着,等明早起來再說吧。嗯,你們別管我了,下去休息吧。”
春棠秋月互相對視一眼,只得道:“是,王妃,奴婢告退!”
同一時間,香壇居。
房裡,碩大的浴桶置於暖爐旁,水氣氤氳中,莫祈寒坐在浴桶裡,微闔上眼睛閉目養神着,無極拿着毛巾正輕柔的爲他擦拭着身體。
一聲“主子”,莫祈寒緩緩睜開了眼睛,無介正立於面前,微低着頭,“主子,王妃回府了。”
“嗯,沒出什麼事吧?”莫祈寒問道。
“回主子,小王爺受了委屈,遭到二王府其它少爺的打罵,王妃很生氣,跟二王爺鬧了一場,小王爺被二王爺帶回二王府去了,王妃後來去翠茗湖畔散心,被裙子磕絆,遇到了三王爺,三王爺看樣子病的不輕,王妃扶了三王爺去順德門,後來三王爺似是有臨時公事走不開,王妃便又回去了御花園。奴才一直跟着王妃,無痕去跟蹤三王爺了。”
“哦?今晚就有這一個意外嗎?”莫祈寒微蹙了眉。
“是的,主子!”無介點頭。
莫祈寒沉吟半響,深邃的眸子,盯着一處,深幽不見底。
冷脣一勾,眸中是絲絲凌厲,“無介,吩咐下去,全部暗影隨時準備待命,夢青行蹤已漏,以那人的心思縝密,定還有後續動作,我們要防患於未然!”
“是,主子!”
“無極,密切注意無痕的動向和方位,本王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
“是,奴才明白!”
莫祈寒髮絲上沾了些許的水珠,響指一彈,“好了,就洗到這兒,寬衣!”
“是!”
一襲墨藍色的長衫,披散的青絲用玉綰束起一部分,其餘隨意的散在肩上,俊美邪肆的臉上一派慵懶,又處處透着狂傲不羈,骨節分明的長指端起一碗熱茶,放至脣邊,動作優雅的輕抿一口,想起凌雪漫喝茶基本都是牛飲,脣邊不覺溢出笑來,真是不明白,以他這般出身,又講究高雅的人,怎麼就着迷上了那個粗枝大葉行爲粗魯的丫頭呢?
“主子,王妃已經歇了。”秋月立在門邊,恭敬的稟報道。
“嗯,你瞧着王妃心情如何?”莫祈寒淡淡的問道。
秋月看着莫祈寒,說道:“回主子,王妃一回來就說累,連梳洗都沒有就睡下了。”
“那王妃沒有什麼異常嗎?”莫祈寒又問。
秋月搖搖頭,“回主子,奴婢沒有看出來。除了情緒看起來有些失落外,再沒有什麼。”
“嗯,下去吧。”
“是,主子!”
一杯熱茶全部入喉,莫祈寒才起了身,緩步走到*前,開了秘道,閃身進入。
臥房裡,躺在*上閉着眼睛裝睡的易容女子,豎着耳朵時刻聽着外面的動靜,而右手插在胸口處,那裡已備好了一筒毒針,腕間亦纏着極細的兩根鋼索,枕下同樣被她藏進了一柄匕首,鋒利至極。
依她主子推算,今夜必會有人來找凌雪漫,而且也必是藏於凌雪漫身後之人,更有可能就是他們的目標人物!
突然間,女子緊閉的雙眸更是一緊,這房裡多了一個人的呼吸,有人來了!
莫祈寒站在無音壁前,按下機關,看着滿屋的黑暗,聽着那平穩的呼吸聲,脣角揚起一抹漂亮的弧度。
知她今晚心情不好,知她睡着了,莫祈寒便放輕了腳步,沒有發出什麼聲響的繞過屏風,立在了*前。
窗上還掛着厚簾,月光透不進來,所以,*上亦暗的很,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哭過了,便從*頭櫃裡拿了火褶,點燃亮於她頭頂,她睡姿出奇的端正,雙頰上也未有哭過的痕跡,緊閉着眼睛,睡容很安祥。
莫祈寒輕輕一笑,還好,比他預計的要好,大概一會兒得鑽到他懷裡哭吧,呵呵。
微眨了下眸,莫祈寒打算吹滅了火褶*,而那熟睡的女子卻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向他,燭火的暗影投在他的臉上,使得她不能完全看清楚*前男子的容貌,但是那輪廓卻似乎有些熟悉……
這不過是兩秒鐘內的事,莫祈寒感覺到了注視,毫不猶豫的一口吹滅了火褶,並蹙眉道:“漫漫,怎麼突然醒了?”
那女子不敢貿然稱呼,生怕打草驚蛇,便輕輕一笑,“你來了!”
這嗓音聽到莫祈寒耳朵裡,亦沒有什麼異常,按照習慣沒有直接*,而是在*邊坐下,伸手輕撫上她的額頭,柔聲道:“漫漫,不要爲離軒傷心了,尋常百姓家,都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何況生在皇家呢?況且,離軒基本已脫離二王府了,他已是地位尊貴的王爺了,經你今晚一鬧,他那些兄弟不敢再欺負他了……”
撫着她額頭的手指伴隨着他稍頓的話音,有一瞬間的僵硬,心思在電光火石間飛速運轉,俊臉上的表情卻未曾有任何的變化,眸中亦柔情似水,一邊掀開被子,握住她的手,一邊接着溫言軟語輕哄道:“漫漫,高興一點兒,我喜歡看你開心的模樣……”
大掌摩挲着她的手心,那手心及手背上細微的粗痕令莫祈寒眼神一閃,深邃的眸中不着痕跡的泛出一抹清冷的幽光,脣邊依然溢滿了笑容,“漫漫,今天是心情不好的原因,還是真的很困?怎麼連外裙都未脫就睡了?呵呵,在等着本公子侍候你啊?”
莫祈寒*溺的笑容掛在嘴邊,說着不等*上的人兒回答,便掀起了被子,並道:“好,今兒個本公子就再侍候你一回,明晚該你補給我好不好?”
說話間,大手卻並未去解她的腰間衣帶,而是摸向了她的右腿,並心情愉悅的道:“來,先脫襪子,你這個懶丫頭,不讓丫環侍候,是專門留着讓我脫嗎?”
伴隨着戲謔*溺的話語,莫祈寒大手在她右腳裸處*的輕撫着,幾乎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又似乎只摸她一隻腳有些不滿足的樣子,又騰了手去摸她的左腳,眉心緊蹙了一下,繼而便似心情更加愉悅的說道:“漫漫,你剛纔是想看我的容貌是不是?呵呵,瞧你好奇了這許久,經常給我來這招,裝睡着想偷看我,行了,本公子今晚心情不錯,再可憐你傷心,就給你看看!”
莫祈寒站起了身,邊走去*頭櫃拿火褶,邊又道:“我身份你是知道的,模樣其實你也見過,怎麼還總是不依不撓的想再看呢?哎,怎麼連話也不說了?漫漫,你平常可不是這樣子啊,你這樣我不喜歡!”
*上的女子面容看似平和,內心卻早已是激動萬分,容貌她沒看清楚,可這聲音她絕對忘不了,就是他!
聽他說了一大堆,這話語裡的親密,還有他剛說的那一句身份,更令她可以確定那四王妃是知曉的!
“漫漫!”
莫祈寒拿了火褶突然回身,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哦,沒,沒有什麼。你把火褶點亮吧!”女子倉促間將放至胸口處準備摸向毒針的右手收回,略帶一絲慌張的說道。
聞言,莫祈寒皺了眉,走至桌前坐下,不悅的道:“漫漫,你今晚到底怎麼了?怎麼連個稱呼也沒有了?你來你去的,讓人聽着添堵!”
依着黑,女子坐起了身,下了*雙手垂下,嬌媚的喚一聲,“王爺夫君,別生氣嘛,那讓漫漫侍候你寬衣可好?”
莫祈寒捏着火褶的大手驟然緊縮,悄無聲息的將內力凝聚於右掌五指間,脣邊卻依然漾開笑容,“好啊,漫漫真乖!”
女子一步一步近前,那臉上的笑容在黑暗中亦綻放出奪目的光彩,紅脣輕啓,隨着一個“王……”字出口,雙腕間的鋼索已凌厲的射出,直擊莫祈寒面門!
而莫祈寒在她意料之外的,身形突然動了,她的奪命索落空,他卻連人帶椅急退至了屏風處,忽而那墨藍色的身影如一條蛟龍騰飛而起,伴隨着強勁剛猛的一掌反擊而來!
女子大驚失色,匆忙間身子靈巧的一避,五指間四根毒針射出,莫祈寒冷笑一聲,非但不避,反而直直迎上,在那毒針距離他心口一寸之時,拿着火褶的左手一揚,準確的將毒針打偏了方向,緊跟着右手拍出凌厲的一掌,迫使那毒針竟反射了回去!
這一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更是那女子怎麼也想不到的事,饒是她反應速度過快,但莫祈寒嫡傳天機老人四十年無上內功,又豈是她的功力可以阻擋的?
“啊!”
一聲驚叫,那女子捂了胸口一躍跳尚了*榻,腳尖踢起枕頭,那匕首應聲而起,握於手中再次攻向了莫祈寒!
莫祈寒冷嗤一聲,“死到臨頭,還在負隅頑抗?”
語落,毫不客氣的下了殺招,招招狠辣,步步緊逼,對掌打鬥之聲響徹在整個臥房中,頂上的暗影未得命令,皆未動,卻是隨時準備聽令,破窗而進!
“啪啪!”
連接兩掌拍在那女子的肩頭,莫祈寒身形一起,凌空又飛起一腳將她踢落至*頭櫃的角落裡,那女子“哇”的噴出一大口鮮血,而那道墨藍色的身影又以極快的速度突至跟前,雙指落下,點中了她的穴道,令她再也無法動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