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凌宮女受了寒,發高燒導致昏迷。”王太醫驚駭的額上冒冷汗,忙跪下回話道。
“是麼?”兩個字,似從牙關裡擠出,莫祈寒冷峻的面容染上了寒霜,看着王太醫,重重的吐出三個字,“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王太醫如逢赦令,忙行禮退出去了。
不久,從帝華宮裡傳出莫祈寒暴怒的吼聲,宮外站崗的大內侍衛,太監宮女全都驚懼的躬了身,低下了頭!
“放肆!不過一個浣衣局的低賤宮女,長親王竟親自接入景軒宮,是想跟着染病麼?”
“皇上息怒!”
“來人!立刻傳朕口諭,命長親王將凌雪漫送回浣衣局,軟禁房中!無極,派人嚴加看守,無朕赦令,不得放人,不準任何人接近凌雪漫!如此不潔膽大妄爲的女人,朕要她自生自滅!”
“是,皇上,奴才遵旨!”
怒吼聲漸漸平靜,無極帶了兩名大內侍衛匆匆出了帝華宮,向景軒宮走去。
深闌的夜,無數的人因爲皇上龍顏大怒而心驚膽顫,坐立難安!
風頭再一次直指那個風靡大明國的曾經的四王妃,現在的浣衣局宮女——凌雪漫!
再不久,一頂軟轎擡出了景軒宮,轎簾遮了個嚴實,由皇上貼身一等侍衛無極帶着大內侍衛將凌雪漫送回浣衣局,關入了那間單房內,然後全部留在了門外看守!
而與此同時,莫離軒頂着冷風,夜往帝華宮,求見皇上跪地請罪。
寢宮裡,徐安摒退了太監宮女,帶上門退了出去。
莫祈寒忙道:“軒兒快起來!”
“謝父皇!”
莫離軒站起,看着莫祈寒急道:“父皇,孃親燒的厲害,退熱的藥孩兒已經給她喂進去了,太醫說要用溫水給孃親沐浴擦身,再敷冰塊幫助退熱,沐浴的事還沒來得及……”
“朕來!”莫祈寒打斷,蹙眉道:“軒兒,這幾日朕會親自照顧你孃親,你從明日開始,每天早朝之後就來帝華宮請罪求情,還有把你雅妃皇姑也叫上,待你孃親康復,朕便有了名正言順放人的理由。”
“是,父皇,軒兒明白了!”莫離軒瞭然的點點頭。
“好,軒兒你回去吧。”
“是,軒兒告退!”
寢宮內,又是一番喝斥之後,莫離軒垂着腦袋走出了帝華宮,一副心情沮喪的樣子。
“無痕!徐安!”莫祈寒朝外喊道。
兩人掀簾而入,“皇上,奴才在!”
“無痕,明日回一趟四王府,將春棠秋月帶進宮來。”
“奴才遵旨!”
莫祈寒點點頭,眼神一示意,徐安領會,便大聲道:“皇上,奴才侍候您就寢!”
轉身,莫祈寒迅速走向寢宮最深處的裡側書房中,徐安打開了機關,莫祈寒進得密室,再打開另一道出口,然後閃身進入了秘道中。
秘道里還未完全修好,照亮的夜明珠沒有裝上,路面有些不平,正在趕工的李工匠聽到腳步聲,迅速起身,燭臺照亮下,見是莫祈寒,一驚忙道:“見過皇上!”
“提上燭臺給朕照路!”
莫祈寒簡單的說了一句,便又快步向前走去,李工匠慌忙舉着燭臺跟在了身後,半刻鐘後,無路可走了,停在一面石壁前,李工匠上前啓動了機關,同樣的無音壁,未發出任何聲響,莫祈寒閃身而出,一步跨到炕前,緊抿着脣,拿下他肩上的披風包裹住炕上還在昏睡中的人兒嬌小的身子,輕柔的抱起,然後入了秘道,再急步返回。
密室除了夜明珠發出的朦朧亮光外,徐安又拿進來了宮燈,無痕已備下了浴桶和溫水、冰塊,幾個暖爐將密室烘的暖暖的,莫祈寒將凌雪漫輕置於*上,沉聲吩咐道:“徐安,兩個時辰後再煎退熱的藥送來,記着,是給朕煎止咳的藥,明白麼?”
“是,奴才明白!”徐安馬上低頭答道。
莫祈寒又道:“無痕,明日回去時,令春棠將娘娘的貼身裡衣全帶進來。”
“是,皇上!”
“好了,全部退到外面守着,聽候吩咐!”
密室的門緩緩關上了,隔了幾日的相見,沒有驚喜,卻只有心痛和焦灼。
莫祈寒垂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張由於發燒變得緋紅的小臉,擡手輕撫上凌雪漫的臉龐,心,灼痛難忍,如梗在喉,“漫漫,對不起……是我讓你受苦了……漫漫……”
迷迷糊糊中,似是聽到了姘頭的聲音,凌雪漫如夢囈般蠕動着脣,“姘……姘頭……”
“漫漫!”
莫祈寒驚喜交集,一俯身抱起了凌雪漫的頭,激動的語無倫次,“漫漫,是朕,不,是我,我是你姘頭啊!漫漫,睜開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漫漫……”
凌雪漫昏睡中有了一瞬間的清醒,卻又很快睡了過去,任莫祈寒怎麼喚也沒有睜開眼睛一下。
莫祈寒眸中一酸,頰上有滾燙的淚珠滑落,不再遲疑的迅速脫掉了凌雪漫全部的衣衫,連帶將她的頭髮散了,輕柔的抱起,放入了浴桶中。
莫祈寒細密的擦遍了凌雪漫的全身,不時的伸手去探她的額頭,水溫一旦稍稍變涼,他便趕緊又添入熱水,讓水溫一直平衡在溫熱的狀態下,冰塊包在毛巾裡,敷上她的額頭,手指輕觸到她的臉頰,還是燙的嚇人,她的脣也乾裂不已,他蹙眉欺近,貼上她,潤溼着她的脣瓣。
“姘……頭……冷……好冷……”
有斷斷續續的*聲細碎的從凌雪漫嘴裡發出,莫祈寒眼神一緊,凝神聽去,“漫漫,你說什麼?冷嗎?”
凌雪漫昏沉中有了些許的清醒,想睜開眼睛,眼皮卻重的怎麼也擡不起,只得蠕動着脣,“冷……姘頭……抱……抱我……”
“好,我抱你到*上去。”莫祈寒說着,從水裡撈起凌雪漫的身子,用乾毛巾擦拭了下水漬,然後忙放進了柔軟舒適的大*,扯過錦被把她蓋了個嚴實。
“水……姘頭水……”
凌雪漫乾啞的嗓子艱難的又發出聲音,莫祈寒忙道:“漫漫,等下,我去拿水。”
匆忙斟了碗溫水回來,在*頭坐下,莫祈寒一手抱起凌雪漫的頭,把水碗送到她的嘴邊,柔聲細語道:“漫漫,水來了,張嘴。”
喝了幾口水,凌雪漫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漫漫?漫漫?”
莫祈寒緊蹙着眉,守在*邊,目不轉睛看着凌雪漫,心痛如絞,她受了寒,一定是那間房子太潮溼的緣故,然而當初在和李工匠商量選擇房間的時候,再沒有比這間房子更靠近帝華宮密室的位置,也只有這間房子在浣衣局的位置最偏僻,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然而,卻也是他害了他的寶貝漫漫,使得她才睡一下午便受寒發燒……
眼眶裡不知何時,又已蓄滿了淚水,莫祈寒緊緊的閉了下眸子,起身徑自寬衣脫靴*,依舊是習慣性的躺在外側,用他的身體擋住她,免得她睡姿不雅,半夜不小心滾下*去,伸手摟她入懷,下顎抵在她的發間,情緒低迷到極點,又悔又恨!
“漫漫,求你快些醒過來吧,我真想代替你受所有的病痛,可惜,可惜……想替……替不了……漫漫,我愛你,你聽到了麼?聽到了麼?”
摟着凌雪漫的大手情不自禁的收緊,莫祈寒強忍的淚水終於止不住的滑落,滴濺在她的胸前,她垂在錦被裡的手指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嚶嚀,“嗯……”
“漫漫!”莫祈寒頓喜,忙半坐起身子,急切的喚道:“漫漫,我是姘頭,我愛你,你聽到了沒有?”
“姘頭……是……是你嗎?我在哪裡?”凌雪漫虛弱的發出聲音,卻比剛纔話音清楚了許多,氣息也綿長了些,但就是睜不開眼睛。
“是,是我漫漫,我就在你身邊!”莫祈寒驚喜連連,伸手又去探凌雪漫的體溫,眉峰一揚,狂喜出聲,“退燒了!漫漫,你的燒退了!”
“姘頭!”
凌雪漫猛然一下睜開了眼睛,然,密室內的強度光亮,令她熟悉了黑暗的眼睛一下子無法適應,來不及看清楚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的容貌,忙又閉上了眸子。
而莫祈寒在一喜之後更是一驚,陡然反應過來,匆忙一掌拍向宮燈,用強勁的掌風熄滅了宮燈,立時,密室內只剩下了頂上四顆指甲大小的夜明珠發出的微弱朦朧的亮光。
“姘頭!”凌雪漫輕喃一聲,緩緩睜開眼睛,面對一如既往的昏暗,皺起了眉頭,“姘頭,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剛纔好像是亮的,怎麼又黑了呢?”
聽着那沙啞的嗓音,莫祈寒心疼的要死,重新躺下攬過凌雪漫的香肩,柔聲道:“是我,漫漫,你發燒昏倒在攬月樓了,我跟皇上把你要來了,這是我的房間,你安心在這裡養病,我會陪着你的!漫漫,你今晚真的把我要嚇死了!幸好,幸好退燒了!”
“姘頭,我……我居然昏倒了?我現在在你的房間?那這是哪個宮?你還是不讓我看你的臉嗎?”
凌雪漫語氣急切的說着,擡手撫上莫祈寒的臉,摩挲着,感受着她熟悉的輪廓,如盲人識字一般,她用手摸,便知是他,是她的男人!
“漫漫,這是一間密室,通着浣衣局你的那間屋子,是我命人日夜趕工打通的,爲的就是晚上通過秘道接你到我這裡住,不曾想……”莫祈寒緊抿了下脣,萬分抱歉的道:“對不起漫漫,讓你受苦了!而我還是不能讓你知道我的一切,依舊是那句話,時機未到!”
“姘頭,你的房間是密室?”凌雪漫驚愕的四處看去,朦朧的光照下,可以隱約看到一些擺設,目光順着光線上移,眼睛倏的瞪圓了,“姘頭,那個頂上發光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夜明珠。”莫祈寒說道。
“呃……用夜明珠裝飾密室,姘頭你好有錢啊!”凌雪漫抽搐了小臉,便更加好奇了,“姘頭,你怎麼會有密室?這裡是皇宮啊,你能想怎樣就怎樣嗎?竟然打通秘道到浣衣局,姘頭,張執事給我分配的房間是你提前安排的嗎?”
“嗯。”莫祈寒敷衍的應了一聲,生怕凌雪漫問的多了沒法圓謊,便試着轉移話題,“漫漫,你去攬月樓做什麼?皇上在攬月樓賞月,你竟敢跑到那裡去,你不怕大內侍衛抓了你嗎?”
聞言,凌雪漫鬱悶的撇撇嘴,“切,我又不知道那個死男人會正巧在攬月樓的,我要去景軒宮找軒兒借暖衣,我一覺醒來感覺全身發冷,我身邊又沒有帶禦寒的衣物,我總不能讓自己凍死吧!”
“哦,是這樣啊!”莫祈寒俊臉忍不住一抽,嚥了嚥唾沫,“漫漫,叫皇上死男人是不是不太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就叫那王八蛋死男人了!哼!該死的臭男人,姑奶奶好歹也是他名媒正娶的老婆,就是要休了我,那也得互相見個面,彼此認識一下,好聚好散啊!”凌雪漫一提起便是一肚子氣,說到底,她還沒見過自己丈夫大活人一面,竟然就變成前夫了!媽的,這是在玩兒閃婚和閃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