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錦衣臉都紅了:“主子您……”
說話也太直白了!
美景吐吐舌頭,笑着道:“本來還想做飛魚糕的,爺既然走了,那我做給你跟玉食吃吧。”
“這怎麼行!”錦衣皺眉:“哪有主子給下人做東西吃的?您歇着吧,奴婢們不餓。”
“不餓也嚐嚐啊,我東西都準備好了在廚房,你們不吃,就只有我一個人吃了。”美景說着就往廚房走:“今兒我也不太餓,中午就吃些糕點睡一覺吧。”
錦衣無奈,連忙跟着走。玉食低着頭也在後頭,眉頭緊鎖。
“你在想什麼?”
飛魚糕已經擺上了桌子,美景看了看玉食:“心事重重啊?”
玉食扁扁嘴,眼眶有點發紅,小聲地道:“奴婢錯了。”
“嗯?”美景伸手拿了一隻小飛魚塞在她的嘴裡:“錯什麼了?”
嘴裡塞着飛魚糕,玉食一咬,甜糯的豆沙就溢了出來,包裹在舌尖。這一甜,眼淚跟着就下來了:“奴婢錯怪了主子。”
“啊?”美景眨眨眼,又往她嘴裡塞了一個:“錯怪我什麼了?”
玉食紅了鼻頭,嗚咽道:“奴布不蓋絕得煮子軟弱好期,煮子是對的!”
美景茫然,一邊往她嘴裡繼續塞飛魚糕,一邊問錦衣:“你聽得清楚她說什麼嗎?”
錦衣悶笑着翻譯:“她說‘奴婢不該覺得主子軟弱好欺,主子是對的’。”
玉食吧嗒吧嗒掉着眼淚點頭。
沈美景哭笑不得:“多大點事兒啊,你也哭鼻子?我記得最開始看見你倆,覺得是懂事又大方,根本不像十四五歲的小女孩,還想誇你們呢。”
玉食嚥下嘴裡的東西,吧砸幾下回了回味,繼續扁嘴道:“主子說得對,奴婢是太年輕了,還該多經歷點事情。”
要是昨兒主子真聽了她的話處置了溫主子,那她罪過就更大了,今日這一番見識,才知道溫主子是多厲害的主兒,她這樣的小姑娘,一個衝動上去,定然就掉陷阱裡了。
她昨天竟然還在心裡那般不滿主子……
“好啦。”美景也不太會安慰人,就接着往她嘴裡塞飛魚餅:“知道自己考慮不周,就跟着我多看多學就好了,有什麼好愧疚的?又沒害着我。”
錦衣道:“玉食是覺得自己誤會了主子,所以愧疚呢。”
玉食點點頭,吸吸鼻子道:“以後奴婢一定好好聽主子的話。”
這小丫頭也是一腔熱血,美景笑眯眯地拍拍她的肩膀,跟着將盤子遞給錦衣:“你們別光說話啊,幫我吃點兒。”
“嗯。”錦衣點頭,小心地捏起飛魚餅放進嘴裡。
美景今天是當真沒餓,吃了兩個就困了。玉食幫她鋪了牀,錦衣也就沒多吃了,將剩下的飛魚糕都放在桌上,伺候主子上牀午休,便打了個呵欠,跟玉食一起關門出去。
午時太陽高照,炎炎正好眠。
美景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卻突然聞見一股子濃濃的血腥味兒。
心裡一涼,
她猛地睜眼支起身。不出意外的,宋涼夜正坐在桌邊,慢悠悠地吃着什麼東西。
怎麼又來了?還是白天!
“吵醒你了麼?”宋涼夜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知什麼原因,臉更白,嘴脣也更紅了,活脫脫一個吃人的妖精,眼神深邃地看着她。
“你來找你哥哥麼?”沈美景勉強笑了笑:“他在仕女樓,不在這裡。”
宋涼夜搖搖頭:“我來找你,嫂嫂不歡迎麼?”
他難得地穿了深紅色的袍子,有什麼東西順着衣袍,一滴一滴地落進紅色的地毯裡,她眯眼使勁看也看不清晰,卻聞得見味道。
這人受傷了?那好辦多了,論戰鬥力,她怎麼也比個受重傷的人高,今日不管他爲何而來,她是不怕的。
“不僅不歡迎,我還想報官。”沈美景朝他笑了笑:“你最好現在離開哦。”
宋涼夜哼笑一聲,笑得身體微微一震,聲音突然啞了不少:“我是來避難的,除了這裡,沒地方去。”
避難?美景側頭望了望窗外:“是說爲什麼隱隱聽見旱天雷呢,原來是老天爺看不慣你下天譴來了?你躲在這裡有什麼用啊,不如出去接受天意?”
宋涼夜哭笑不得:“我不是避雷,旱天雷也不是要劈我的。是有人追殺,我才順路躲來了你這裡。”
還能有人追殺他?美景翻了個白眼:“堂堂燕王之子,你要編理由也編個像樣的。”
“你不信也罷。”宋涼夜輕咳一聲,嘴角又溢出些血跡:“可是嫂嫂,你心地善良,難不成就眼睜睜看着自己小叔子死麼?”
沈美景披衣起來,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一臉同情地道:“的確不能眼睜睜看你死在這裡…傷着哪兒了?”
宋涼夜一愣,眼裡微微亮了亮:“我傷了肺腑,腰上也有刀口。”
“哎呀呀,好嚴重的樣子。”美景連忙伸手扶着他:“你還有力氣坐着啊?真是好體力。”
“快沒力氣了。”宋涼夜朝她笑了笑,端的是萬種風情:“嫂嫂的手真是溫柔。”
“溫柔吧?”美景扶着他起來:“你要是撐不住了,閉眼靠着我就行。”
宋涼夜微微動容,當真閉上了眼,任由沈美景扶着自己往前走:“你今日……倒是沒有那麼牴觸我了。”
“畢竟《論語》上寫,以德報怨。”沈美景溫柔地扶着他走了兩步,伸手打開了門。
聽見“吱呀”的聲音,宋涼夜才覺得有些不對,剛一睜開眼,沈美景就用力將他往外一推,關上了門,上了門栓。
宋涼夜沒站穩,踉蹌幾步靠在旁邊的石柱上,茫然了一會兒才失笑道:“嫂嫂好狠的心,不是說《論語》上寫以德報怨嗎?”
美景從旁邊的窗戶裡伸出頭來,皮笑肉不笑地道:“《論語》上還寫,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都想置我於死敵,卻還想着我會溫柔待你?我可沒這個品德,也不想當爛好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完,啪地一聲將窗戶一併扣上。
宋涼夜失笑,這女人
…這女人還真是…半點不懂用溫柔收服男人的心啊。
失血過多,他想笑也笑不出來了,靠着柱子慢慢滑落,鮮紅的血溢出來,溼了半片青石板。
錦衣和玉食聽着動靜出來看的時候,宋涼夜已經昏迷不醒了。
“世子爺!”
宋涼臣剛也準備午休,就見錦衣急忙忙地跑來道:“二爺又去相思苑了!”
心裡一跳,宋涼臣站起來就往外走,邊走邊問:“你家主子呢?”
“主子在屋子裡,二爺昏迷在了門外,渾身是血。”
宋涼臣皺眉,加快了步子。
寧淳兒剛鋪好牀呢,轉身背後的人就不見了。旁邊的金粉道:“相思苑的人來說二爺又去了,爺剛剛已經往那邊趕了。”
“二爺嗎?”寧淳兒皺眉:“咱們也去看看。”
“主子。”金粉有些不悅地低頭道:“奴婢覺得世子妃是故意的吧,將爺讓過來,又找藉口把人引回去,要主子白高興一場。”
“瞎說什麼。”寧淳兒搖頭:“這樣做對世子妃一點好處都沒有,她何必呢?二爺看起來是有意與主子爲難,你就別說風涼話了。”
“反正奴婢覺得主子沒必要過去。”金粉撇嘴道:“免得到時候什麼事兒沒有,主子又要一個人回來,叫別人看着也難看。”
爺這一去,二爺當真在的話,定然只有她一個人回來的。寧淳兒想了想,往牀上坐下:“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咱們就不去了,等會看看那邊能有什麼消息吧。”
金粉頷首,看看旁邊主子點好的薰香,嘆息一聲,拿灰去蓋了。
宋涼臣趕回相思苑,美景正伸了個腦袋打量躺在外頭的宋涼夜。
這一地的紅色啊,地磚該多難洗?
“怎麼回事?”宋涼臣皺眉,先上去將人從門裡給拎出來,看了看她寢衣上的血,臉色一變:“受傷了?”
“不是我的。”美景努努嘴:“他的。”
宋涼臣臉更黑:“他的血怎麼會在你身上?”
沈美景聳聳肩:“剛剛妾身將二爺丟出來的時候,可能恰好沾上了。”
……丟出來?宋涼臣一愣,這才低頭去看宋涼夜。
“臨風,將他擡去柴房。”
“是。”臨風應了,過來扯起宋涼夜的雙手就扛在了背上。
美景看了看,問宋涼臣:“爺想二爺活還是死?”
宋涼臣皺眉:“他死活都跟我無關!”
頓了頓,還是道:“不死最好,免得髒了我地方。”
“這樣啊。”美景道:“那如果不想他死的話,爺還是讓臨風小心點,二爺腰上有個大口子,他那麼背,會把傷口扯得更大。”
抿抿脣,宋涼臣盯着她道:“他爲什麼總是來找你?”
“這還用問嗎?”美景指了指自己:“妾身這麼美麗絕倫,溫柔善良的人,又是燕王爺的眼中釘,二爺想除掉妾身,可不得天天來找嗎?”
想想也是,宋涼臣沉了臉:“你去更衣,我往柴房去一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