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前。
北魏皇宮。
傅鴻璵正在宣政殿中,批改着案桌上的摺子。
他沒有辜負父皇的信任,在父皇出宮之後,將朝政治理得妥妥當當。
即使有朝臣見父皇不在,看他年紀尚小,試圖出手試探。
他也完全不慌,遊刃有餘地解決了事情。
將所有的風波消弭於無形之中。
一開始,父皇和母后逐漸有書信傳回來。
大多都是描述路上風景,以及地方治理情況的真實見聞。
都沒有什麼問題。
進入西蜀之後,也陸續有書信傳回,跟往常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等父皇重新回到魏國之後,就不一樣了。
父皇沒有瞞着他,將南邊的形勢全部寫在了書信上。
還把八駿調了過去。
可是這件事情處理之後,又出了別的事情。
父皇已經一連半個月都沒有書信傳回來。
這很不正常!
他和父皇通信時,早就約定過,父皇寫信會考慮送信時間。
每封書信之間,最多不超過三天。
可這一臉半個月都沒有書信傳回來,就有問題了。
傅鴻璵做事小心謹慎,完全沒有僥倖心理。
在第四天的時候,他就下了命令,讓人去南邊找人。
一來一回,又是三天。
但回來的人,並沒有給他帶來好消息。
不僅父皇失去了蹤影,就連八駿都聯繫不上了。
只知道他們似乎進入了東越境內。
他心中愈發不安。
但他知道,越是在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慌張。
只有他穩得住,下面的人才不會亂。
現在的北魏,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已經是暗潮洶涌了。
七天前,邊境傳回消息,東越邊境防線出現異常情況。
他立馬就聯想到了父皇的處境。
父皇在東越失去聯繫,東越邊防就出現了異常情況。
這會不會跟父皇有關係呢?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
這兩件事一定有關係!
自從接到邊境消息後,他就愈發焦灼。
心中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東越邊境的異動,該不會是針對父皇的吧?
不得不說,小傢伙確實敏銳。
只是沒有證據,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的猜測而已。
不過他也沒有就此停下。
既然心中有了猜測,那就去驗證自己的猜測。
爲此,他把身邊最信任的逾輪都派了出去。
這幾天他滿腦子都是父皇的事情,偏偏一個能說話分擔的人都沒有。
玥兒和瑾兒還小,皇祖母年紀大了。
這種時候,他終於理解了父皇教母后參政,母后教他參政時的心情。
事情都壓在他一個人的肩頭上,他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傅鴻璵不會隨意拿人撒氣,亂找出氣筒。
但宮中的人,哪個不是人精。
嘴上說着不能妄自揣測主子的心思,但心中對主子的喜怒哀樂都是門清兒。
傅鴻璵心情不好,連帶這整個宣政殿中的氣壓都變低了。
就連傅鴻瑾最近都安安分分的,不敢輕易惹禍了。
摺子改着改着,吳敬德突然進來了。
“殿下,逾輪迴來了。”
“讓他進來。”
傅鴻璵放下手中的摺子,直接站了起來。
不等逾輪行禮,直接上前虛扶了一把。
“不必多禮,快說,情況怎麼樣?”
“回殿下,查清楚了,陛下在東越青州感染疫病,命懸一線。”
“你說什麼!”
他聽到“疫病”兩個字,心中猛然一跳,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
一把抓住逾輪的手,着急忙慌地打斷他的話。
他一定是聽錯了!
父皇怎麼可能得疫病呢?
疫病這種東西,動輒要人性命。
縱觀歷史,哪一次疫病出現不是哀鴻遍野。
他知道母后醫術高明,但是有些疫病來勢洶洶,不過片刻就可奪人性命。
萬一母后沒有來得及救治呢?
這東西,可太嚇人了!
逾輪見他的狀態不好,趕緊解釋。
“殿下別急!娘娘已經解決了疫病,陛下安全無虞。”
傅鴻璵聽了解釋,才放下心來。
可懸着的心剛放到一半,就停在了空中。
“然後呢?爲何父皇還沒有回來?”
“殿下,接下來的消息,有些不妙,還請您保重身體。”
逾輪單膝跪地,臉色不太好看。
他一聽這話,再看逾輪的動作,心裡咯噔一下。
就這麼站在逾輪面前,藏在袖子裡的手,攥成拳頭,指尖已經開始發白。
他很清楚,逾輪不會危言聳聽,也不會故弄玄虛。
既然逾輪已經說出口,那就代表着這個消息確實會令他震驚。
甚至有可能他聽完之後,會心神劇變。
腦中念頭百轉千回。
但最終,他強逼着自己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你說便是。”
“回殿下,陛下身份暴露,已深陷在東越。”
逾輪話不多,短短十幾個字,就把事情說完了。
饒是他早就被逾輪打了預防針,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忍不住眼前一黑。
好在逾輪及時扶住了他,只是身子踉蹌了一下。
“殿下,殿下!”
“我沒事。”
傅鴻璵閉了閉眼睛,壓制住狂跳不已的心臟,推開逾輪的手,朝着案桌走去。
“深陷東越”這四個字就像一把錘子,一錘一錘地砸在他的腦海中。
把他砸得眼冒金星。
但他不能必須冷靜下來,慌亂解決不了問題,只會干擾自己的判斷。
“深陷東越”這四個字一出來,就意味着父皇的身份已經被東越給盯上了。
現在不是某一個勢力在針對父皇,而是整個東越都站在了父皇的對立面。
他再相信父皇和母后的實力,也免不了心生憂慮。
那可是東越啊!
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個家族,是一整個國家!
而且東越還不是那種彈丸小國,是能夠和北魏分庭抗禮的國家。
這樣的龐然大物,個人力量在它的面前是十分渺小的。
換位思考。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東越打的什麼主意。
只要父皇不小心,落在東越手裡,整個大魏都會變得十分被動。
他不想父皇殞命,也不想父皇落在東越手中。
更不想讓東越掐住大魏的脖子。
傅鴻璵低垂着思考的腦袋猛然擡起,眼睛一眯,眸中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非常時期,必須採用非常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