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上的調解,已經是陷入僵局。鬱科長心中後悔不說,在表面上還是在裝腔作勢地發火說:“李長喜,我們警察局好心好意地幫你們處理問題,你們還在這兒挑三揀四的。既然是這樣,那你們自己去處理吧。”
對於鬱科長的發火,丁局長就象是一個局外人一樣,始終是沉着個臉不置可否。這就叫大將風度,一點也不爲現場上的氣氛所左右。當他看到鬱科長起身離坐以後,也就緊隨其後的站起身來,作出準備離開會場的架勢。
這個時候的形勢,大家都很清楚。雙方已經是陷入僵局,再怎麼談,也只能是Lang費時間。警方的策略,就是以退爲進。用拖延時間的方法,來逼着李瘸子一家就範。
“這,這可怎麼辦纔好呢?”平時在家稱之爲巾幗英雄的董小麗,到了這時候也沒有了主意。到底是婦道人家,什麼時候碰到過這麼大的陣勢。想到兄弟的傷勢那麼嚴重,想到年老的父母,她的淚珠‘撲、撲、撲’地就流了下來。
看到老婆在落淚,李瘸子也是急得如同火上澆油。心中一急,倒反而有了主意。他悄悄地關照妻子說:“小麗,待會我和他們鬧事時,你千萬不要捲入進來。如果我被抓起來,你就去找任所長。他是好人,會幫我們的。”
“鬱科長,你的話都說完了嗎?”囑咐好妻子之後,李瘸子轉過身去面對着警方的一幫官員,一字一頓的問道。這個時候,他已經是橫下心來,準備要好好地大鬧一場。
聽到李瘸子用如此語氣說話,鬱科長也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妙,但也不太緊張。在強權面前,個人的力量全都可以忽略不計。只是他也想不出,一個無權無勢的瘸子,面對如此坑爹的決定,又能作出什麼樣的反應?
還沒有等到鬱科長想得明白,只聽得‘哐’的一聲響,李瘸子面前的茶杯,就被砸到了鬱科長的腳前。接着,李瘸子面前的桌子,也被推倒在地上。只見他一個箭步就搶到了會議室的門前,手持柺杖攔住了參加談判的所有人。
“想走?哼,沒有這麼容易的事情。你們這幫貪官,你們這幫**分子。你們收了好處,就是這樣睜着眼睛說瞎話呀。想要把我們就這樣糊弄過去,我告訴你們,沒門。”平時總是見人一臉笑的李瘸子,這時如同怒目金剛一般的放聲咆哮。那種手持柺杖的形狀,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你這個同志,有話好好說嘛。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我們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差一點錢,還是可以探討的嘛。”丁局長一看形勢不對,連忙打着官腔進行勸說。
在他的想象之中,李瘸子不肯答應調解方案的原因,就是爲了一個‘錢’字。只要滿足了當事人在錢上的要求,沒有什麼事情不好辦,也沒有什麼話不好說。
誰知李瘸子一點也不給丁局長的面子,反而放大喉嚨地吼道:“好好說!有你們這麼處理事情的嗎?你,你,還有你,你們都是一羣狼狽爲奸的畜生。”
“姓丁的,你說差一點錢的事情好商量。我問你,你們家的人被人打得這個樣子,你也會這樣說話嗎?姓鬱的,你說我小舅子是違反勞動紀律,纔會造成的事故。我問你,是什麼樣的事故,會把骨頭都給打得露了出來?”
李瘸子一邊吼,一邊往丁局長、鬱科長身前逼去,口水直接就噴濺到了這兩個警察的臉上。爲了避讓噴濺而來的口水,丁局長和鬱科長只好不停地向後退卻。心中惱火,卻又偏偏沒有好辦法來對付眼前這個沒有文化的傢伙。
事情到了這一步,誰都知道這已經是無法善了的格局。不但是李瘸子不會肯讓步,就連丁局長的面子也難以往下放呀。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悟出了一個道理:民政局惹的禍,憑什麼我要衝在第一線,憑什麼我要幫人家當替罪羊,做擋箭牌耶!
當局長的人,總是喜歡講究點面子的人。特別是當分管治安的警察局長,更是要比其他局長身上多了一點王八之氣。怎麼能容忍別人這麼當着衆人的面進行辱罵!到了這時候,再多的明悟也阻擋不住丁局長身上的霸氣外露。
丁局長心中越想越惱火,當即把臉往下一沉說:“走,不要理他,純粹就是一個刁民。”
鬱科長看到李瘸子依然不依不饒的攔在門前,爲了不讓丁局長難堪,立即衝上前去,低聲威脅說:“李長喜,我正式警告你,趕快讓開路。否則,我會要你的好看。”
“要我的好看!姓鬱的,你來呵。你想怎麼來,我李瘸子都奉陪到底。我剛纔已經說過了,爛命有一條,我就陪你們這些狗東西拼啦。”李長喜可不會讓鬱科長給嚇倒,放開喉嚨就大聲嚷嚷了起來。
這個時候,會議室門外的觀衆越來越多。有醫護人員,有病人家屬,還有過路辦事的老百姓。這中間,有人知道一些情況。得知這種處理意見之後,也有點看不下去,就把事情真相給揭露了出來。
“把人家的孩子抓去當苦工,這還是人做的事嗎?”
“那個孩子被打得全身是傷,連骨頭都露了出來,這些人也下得去手哇。”
“這些警察,就是和那個老闆一個鼻孔出氣。連打人這事都不承認,還要硬說人家是自己碰傷的。”
“你們知道個屁。那個錢老闆是大有來頭的人。人家是陳市長的表哥,警察不幫他,還能幫窮老百姓嗎?”
外面的議論聲,已經響成了一片。丁局長的臉色,也已經變成了烏雲一片。鬱科長也知道事不宜遲,遲則生變。他立即衝上前來,一把抓住李瘸子的手腕,就往旁邊拖。爲的是好讓開道路,使丁局長先能離開現場。
李瘸子豈是一個讓他能夠輕易擺弄的人,當即一把抓住鬱科長的衣領,人也就勢往地上一倒。李瘸子是身大力不虧,頓時就把個鬱科長也拉倒在地上打起了滾。
“救命噢,救命。警察打人嘍,警察在打我這個殘疾人嘍。”李瘸子躺在地上大聲哭叫着。
此時的李瘸子,還是記住了任笑天的話。不然的話,他早就會掄起了手中的柺杖。放棄武器不用,就是不留口實於丁局長、鬱科長這幫人手中。
有了李瘸子這麼一鬧,場上的秩序頓時是一片大亂。會議室外的老百姓,透着窗子看到一個殘疾人倒在地上,還有一個警察壓在他的身上,當然是衆口一詞的進行指責。
“大家行行好吧,幫助救一下我家的瘸子呀!老天爺啊,你怎麼就不睜開眼睛看一看呀!”
“大家看呀,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
“陳市長家的親戚,就不講王法啦。把我家兄弟打得那個樣,現在又要打我家瘸子。好心人呀,你們幫我看看呵。”......
李瘸子的老婆,倒是聽取了老公的安排,也不往前衝,而是藉機衝出了會議室,站在門口大聲喊起了冤枉。只是她這種喊冤,喊得特別的是有水平。有情有景有說明,讓人聽到以後也會引起共鳴。
“太不象話,太不象話嘍。這個李瘸子,純粹就是一個刁民。鬱科長,不要再說廢話了。抓人,立即就抓人。”丁局長忍耐再三的火氣,終於暴發了出來。這個時候,丁局長也顧不上再講什麼矜持,直接就下達了抓人的命令。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點混亂。許多在場的老百姓有點看不下去,和執行丁局長命令的警察發生了直接的碰撞。到了最後,李瘸子是被警察給強行擡出了會議室,送進了拘留所。
雖然是警方取得了最終的勝利,在場的警察還是有一種灰溜溜的感覺。好多警察,都處於出工不出力的狀態。更有聰明的人,甚至於找個空閒的辦公室抽起了香菸。
許多人不能理解普通警察的苦衷,伸手指責的對象,也都是這些身處一線的普通警察。其實,他們也有眼睛,也會判斷,只是上命難違,纔會處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狀態之中。
讓人奇怪的事情,李瘸子的老婆在這種碰撞之中,卻是一點也沒有大哭大鬧,甚至於連一句抗議的語言都沒有,就這麼毫無聲息的離開了現場,更沒有給警方增加任何麻煩。
“對這樣的刁民,就是不能手軟。你一鬆,他一攻。你們看看,人一抓,不就什麼麻煩都沒有了嗎?”望海大酒家的望海廳裡,坐在主賓位上的丁局長,大言不慚地吹噓着自己的英明決策。
他可不知道,就這麼一個拘留李瘸子的決定,也算是捅了一個能讓自己丟官棄職的馬蜂窩。人呵人,得意之時造成不能忘形,不能忘乎所以。
況局長對丁局長的解圍之恩,當然是要有所表示,滿臉笑容地捧場說:“是呵,還是你丁局長有魄力。領導一出場,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給擺平啦。佩服,佩服。”
事情會這麼簡單的結束嗎?李瘸子的老婆能這樣善罷甘休嗎?任笑天和他的戰友們,又會如何對待這麼一件明顯顛倒黑白的案件呢?一個個的問號,實在是讓人期待得很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