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素琴接到任笑天的邀請時,倒是扭捏了一下。中秋佳節,本來就是花好月圓的日子。自己一個寡居的女人,帶着個六歲的孩子,參加小天的大家庭聚會,這算是演的哪一齣戲!理解的人,也還就罷啦。碰上一個嘴巴長長的尖酸女人,自己以後還怎麼做人?
“小琴,有些事不要想得太多。只要你存下了這份心,爺爺是會給你作主的。別說是任笑天,就是他的親生父母來了,也不敢違拗我的話。”到了最後,還是向子良一言定乾坤。
酒席桌子上,任笑天一直在忙着照顧小海的吃喝。小海也不見外,一會兒要這,一會兒要那。到了最後,乾脆就坐到了任笑天的懷中。看起來,就象是一對親生父子般的親熱。
水素琴看在眼中,心中就象喝了蜜水一般的甜。嘴上還是裝模作樣的進行了喝止,只是不能生效,小海反而衝着媽媽做起了鬼臉。恨得水素琴直是咬牙,就是沒有辦法。
“小琴,你吃你的,別管孩子嘍。我們家小天就是這麼一個性格,哄起孩子來特別的有耐性。小海要真的是他的孩子,還不知道會怎麼疼哩。”這是全奶奶在說話。水素琴一出場,老人家一眼就看得很順眼。再聽說了水素琴的經歷之後,當然是倍加痛惜。
全奶奶說的話,倒也是好話。只是老人犯了一個語病,爲什麼要扯上任笑天自己的孩子呢?這一說,頓時就讓水素琴紅了臉。心中也有一種甜滋滋的感覺。假如向爺爺說的話能實現,小天是不會虧待小海的。
心中的甜蜜,也讓水素琴的目光多了幾份溫柔,多了幾份情絲。只是當她看到劉丹丹那促狹的笑容時,又一下子給羞紅了臉。到底是做紀檢副書記的女強人,微一低頭,就又恢復了常態。依舊是談笑自若地邀請劉丹丹和孫佳佳一起喝酒,一起給幾個老人敬酒。
孫佳佳單獨去三個爺爺輩老人桌子上的敬酒時,水素琴那歡快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萬丈深淵。嘆歲月匆匆,最怕英雄遲暮,美人白頭。我雖然沒有白頭,可畢竟是有着一個孩子的媽媽,能與這種豆蔻年華的姑娘相比嗎?小天呵小天,你可知道姐姐的心?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席終人散的時候,任笑天想要送一送幾個老人,卻被向子良阻攔了下來:“小天,你就別管我們啦,我們和你爺爺找地方說說話。有什麼事,也會讓小文和大鵬去做。”
“對,把兩個姑娘送回家。你喝了酒,也要早點休息。知道吧,小天。”全爺爺也叮囑了一句。
三個老爺子看到任笑天陪着兩個姑娘離去,讓羅大鵬和全慕文護送水素琴母子回家之後,這纔去了全忠賢的家。一進家門,熬了一晚脾氣的任四海就迫不及待地發作起來:“老特務,你是怎麼管教的小天?”
對於任四海的火爆脾氣,全忠賢早已是見怪不怪,自顧自的去拿珍藏的茶葉給大家泡茶。老特務是安然不動的坐在那兒抽菸,連眼角都沒有擡一下。隨後回家的全奶奶和兒子、媳婦,也只是幫着端茶服務,都不開口接話。
沉默了一會,任四海也感覺到自己的語氣有點不太好。這才訕訕一笑道:“你們大家說說,小天想要找女人,什麼樣的女人會找不到?怎麼找了這樣兩個女人上門?”
剛剛坐下來的全忠賢不解地問道:“四海,你說小天找了女人,我怎麼沒有看到呢?”
“你還沒有看到!人都領到家裡來嘍,你還想幫作打掩護呀?”
一直微閉眼睛的向子良,這時也開了口:“你這是哪一家的道理!只要是和小天接觸的女人,都是他的女朋友?”
這一反問,頓時就將任四海弄得直張嘴。
任四海可以對全忠賢蠻橫無理,對向子良就是不行。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大概就是這麼一個道理。全校長兩代四口人,坐在一旁竊笑不已,看着任四海吃鱉就是不着聲。
過了一會,任四海才吭哧道:“嗯,呃,我,我也是看着他們那麼親熱的樣子,纔會這麼認爲的。他們不是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孫家那丫頭會在我們面前低頭打招呼嗎?”
向子良皺眉道:“我告訴你,小天沒有和這兩個女孩子談戀愛。再說,小天也到了男婚女嫁的年齡,就是談戀愛,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任四海一下子就跳了起來。
向子良還是好整以暇的抽菸、喝茶,全忠賢則是一臉的笑意,在看任四海的表演。他的兒子、兒媳也不好意思多作停留,直接回了房間,只剩下全奶奶在一旁看熱鬧。
“跳累了吧?說說看,哪個地方不行?”等到任四海蹦了一會以後,向子良才冷冷地問道。
任四海一聽這話,臉一紅,趕忙坐到了椅子上說:“你們說一說,一個是破鞋,一個是仇家的孫女,怎麼能進任家的門呢?前面才走了個李家的孫女,後門又來了孫家的孫女。你們說說,這個小天,怎麼專揀這些人家的女孩子呢?”
向子良把臉往下一沉道:“換回我三十年前的性子,就是一個大耳光給了你。你說,憑什麼說人家女孩子是破鞋?”
“人家不是說了嘛,這個劉丹丹在省城那一邊,壞了名聲才被趕到海濱來的嗎?”任四海囁囁嚅嚅的說道。
聽到這話,向子良用手中的香菸指着任四海說:“你這麼一大把的年紀,都是活到狗身上去嘞。丹丹那丫頭,眉心不散,眉尖不倒,眼角不含春,走起路來,雙腿嘣得筆直。這麼一個冰清玉潔的丫頭,你說,憑哪一條說人家是破鞋!”
任四海也只是人云亦云,哪兒會知道這麼多的知識。再被向子良這麼一逼,頓時就張口結舌起來:“這,這,這——不也是聽人說的嘛。”
“這你的個頭呀!我不管別人怎麼說,只知道這丫頭雖然嘴上好象說話不着調,但對小天沒有壞心。弄得好哇,將來這丫頭是小天的一大助力。”老特務就是老特務,看問題要比任四海高上一籌也不止。
“傷德呀傷德。是誰這麼缺德,這麼糟蹋人家好好的女兒家。”全奶奶癟着個嘴,也在爲劉丹丹打抱不平。
任四海還是有點不服氣,又反擊說:“那小天和孫家的孫女,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什麼這回事,那回事。我告訴你一句真話,小天和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談戀愛的事。真正有事的姑娘,是在省城那一塊。那是個好姑娘,人家足足等了小天六年時間。周紹鬆也認可了那孩子,讓那丫頭當了他的秘書。”到了這時,向子良纔打出了底牌。
任四海一聽,亮晶晶的腦袋上頓時就冒出了熱氣。口中氣咻咻地說:“好哇,這孩子算是讓我白操了心。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一聲。”
“告訴你幹什麼?一個糟老頭子吧,難道你也想摻入到中間去嗎?告訴你,這件事就到這兒爲止。小天也是這一次和我去省城,才把這事露了個底。你們如果說出去,羞了孩子,我可要找你們算賬。”向子良發出警告說。
一直在邊上旁聽的全奶奶嘆了一口氣說:“唉,今天的這兩個孩子,都是人見人愛的好姑娘。長得俊,說話又懂理。如果讓小天都給娶回家,那該是一件多好的事。”
向子良一聽,狂笑一聲說:“老嫂子,你這話說得我愛聽。就衝小天這副眉眼,我看也是走桃花運的人。將來呵,他的女人不會少。我最希望的事情,就是他能把那些仇家的女孩兒都給我娶回家,也算是給我們撈回點利息。”
任笑天三個人從飯店告辭出來之後,就這麼在大街上漫不經心的跑着。任笑天在思考着孫佳佳剛纔說的話,孫佳佳也在猜測着任笑天的反應。最輕鬆的人,要算是劉丹丹了。只是,她的腦袋裡也在翻騰着剛纔的情景。
“喂,你們兩位都不說話,我們這是往哪兒跑呀?”劉丹丹終於打破了寂靜。她發現這麼漫無目標的跑,已經跑到了后街小巷。任笑天擡頭一看,也不禁有點啞然失笑。這麼一陣信步而行,竟然跑到了自己在市區裡的家門前。
工作之後不久,全校長考慮到任笑天的工作與生活,就在離派出所不遠的地方,幫任笑天買了一處房屋,讓他有個安靜的休息和生活的地方。
“怎麼樣,兩位美女是否賞光到我寒舍一遊?”任笑天發出了自己的邀請。既然已經到了自家門前,讓客人過門而不入,顯然是有那麼一點失禮。這種事情,任笑天做不出來。
劉丹丹聽說這兒是任笑天的房子,也來了興趣,逗笑地說:“噢,讓我來瞧瞧,任大所長的寒舍是怎麼一個寒法子?寒不可怕,就怕是狗窩喲。”
本來還在內心之中不停翻騰的孫佳佳,聽到劉丹丹這麼一說,也擡起頭來,張大一對秀目打量着任笑天的住宅。
房子也不算很大,三間平房,外加一間廚房。中間是堂屋,也就相當於後來套房的會客室。東邊一間是臥室,西邊一間是書房。至於廚房,那是基本不用,也用不着。任笑天整天在外混飯吃,實在是混不上了,也會到代夥的食堂去就餐,哪兒會用得上自家的廚房。
有客人進了門,任笑天也沒有閒着,他忙着在用電水壺給客人燒開水、泡茶。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從來不知道‘客氣’二字是怎麼寫法的劉丹丹,已經帶着孫佳佳,把任笑天的臥室和書房巡視了一遍。
任笑天的寒舍,會讓兩個美女留下什麼樣的印象呢?最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記的事,又將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