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笑天的印象中,黃大寶手下的那個胡二,本領雖然不差,但還算不上是高手。至於趙二虎和路風民兩個人,更是排不上趟。自己這邊,就是魯老大和胡老二出了場。事發的時候,他們倆都在省城,顯然不應該算在其中。
那會是誰呢?
倏地,一個名字跳到了任笑天眼前。‘辣手屠夫’,這是黃大寶從外面救回來的一個打手。此人在錢小祥去找黃大寶麻煩時,雖然只是曇花一現,就立即被胡老二給引出了歌舞廳。但能放手和胡老二對陣的人,就一定不會是徒有虛名的人。
‘辣手屠夫’離開歌舞廳以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也沒有聽到魯、胡二人提到過。事後,任笑天偶然興致所至,提到‘辣手屠夫’時,他們倆人也只是笑而不語。
任笑天有點猜疑不定,說:“二哥,這人是‘辣手屠夫’嗎?”
“正是!說得一點也不錯。小天,可惜,我沒有獎發給你哦。”胡老二也難得地幽默了一回。
原來,‘辣手屠夫’被胡老二引出之後,做通了思想工作,當上了錢小祥這幫人的教官。這對於‘辣手屠夫’來說,是一筆有賺無賠的交易。有了‘紅星’部隊的外衣,以往的仇家也不敢再來輕啓戰事。他到了老年,也算有了一個安身立命的家。
這一次,錢小祥帶人入住‘東方養殖場’,當上了保衛科的科長。作爲師傅的‘辣手屠夫’,也一起來到了海邊。當那些前來‘打砸搶’,想要發上一筆意外之財的暴徒到了養殖場時,錢小祥手下的那幾個小兄弟也慌了神。不爲其他,對方的人實在太多了一點。
這中間最大的爲難之處,就是不能真的動手。畢竟,其中有許多是一時糊塗的老百姓。真要打出後果來,就會把事情給鬧大。到了時候,也會給任笑天增加麻煩。
就在這時,‘辣手屠夫’出了場。甫一亮相,就讓那幫做着美夢的暴徒給嚇得魂飛魄散。一個白鬍子老頭,腳不沾地的在人身上飛來飛去。只要被他碰上的人,無不是骨折倒地,哀鳴嚎叫。
其實,他們應該是很幸運的人了。放在以前碰上‘辣手屠夫’,絕對不會是簡單的骨折了事。能保住性命就是最大的幸事,多少也會留下一點傷殘。
聽到是這麼一回事,任笑天也不禁失笑。難怪老百姓會這樣傳播,說起來,這位老前輩也算得上神仙一流的存在。
從灞橋到市區的路修好之後,明顯快捷了許多。當胡老二說完這些往事之後,車子也就到了‘風味飯店’。任笑天下車之後,搬下車上的物品之後,胡老二按了一下喇叭,開着車子迅速離去。
胡老二的家,就在隔壁的興華市。算起路程來,也只有30公里遠。這一次從省城返回的時候,任笑天就想到了這件事。雖說是軍令如山,總還是要有人情可講。總不能只是爲了保護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就不讓兩位大哥與家人團聚吧。
爲了這事,任笑天和魯老大、胡老二爭執了好大一會。後來還是老特務和吳司令員作了一個仲裁。省城那一邊對易芷寒的保護,由已經上任的軍區特種兵大隊長古鵬安排人來接替。任笑天自身的安危,只要多加小心一些,也沒有什麼大事。
雙方商量的結果,並且得到了‘紅星’部隊那邊遲鬍子的批准,魯老大和胡老二才答應了回去和家人團圓五天的方案。
“天哥,你回來啦。晚上的事情,我都準備好了。你說,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什麼獎勵?”得到消息的趙長思,迅速從飯店的樓上趕了下來。一見面,就表起了自己的功勞。
任笑天目送胡老二離去後,還沒有轉身,就聽到趙長思向自己討要獎勵的話。有心陪着調侃一番,但看到天色已經逐漸暗淡了下來。心知家中的那些老人馬上就要過來參加大團圓活動,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時間不等人,他要把從灞橋帶回來的海鮮和野味送到各家去,就和趙長思招呼了一聲:“你們先忙着,我把這些東西都給送走,馬上就回來。”
爲了過年的事,任笑天早就和冷山幾個人作了商量。
不管是在什麼時代,到了逢年過節的時候,下級部門都要給上級領導機關送禮,這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情。本來,冷山還有點擔心,怕任笑天血氣方剛,不能接受這些官場上的規矩。
“沒事,這些我都能理解。老冷,你抄出一個預算來就行。我唯有兩條原則,一是對我們灞橋發展有貢獻的單位和領導,二是點到爲止,心意到了就行。畢竟我們灞橋的窮是出了名的地方,想必人家也會理解的。”
任笑天的思路很明確。送是要送的,但要有一個尺度。在這一點上,冷山也沒有異議。冷山和鬱文遠拿出了一個方案之後,任笑天又召集大家討論了一下,對所要送的名單和禮物進行了審覈。
說到名單,市裡和區裡的一些部門的領導。至於市、區的那些領導,根本就沒有加以考慮。在冷山的心目中,陸書記那樣的人,距離自己太遠,根本靠不上邊。李震民和任區長之間的關係嘛,那是不要說的咯。沒必要爲了這些事情,惹得任區長心中不快活。
對於冷山的想法,任笑天也表示支持。儘管是這樣,他也不能不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自己在灞橋的成功,離不了陸書記和姜書記、彭區長,還有戚大哥的支持。這些心意,自己無論如何也要送上門去。
說起來,任笑天這一腿跑得可不算輕。
他先要到市委大院裡去了一趟,給陸書記和姜書記送上了一點海產品和野味。價值雖說不上有多高,重在一片心意。這半年多來的成功,離不了這兩個人的關心和幫助。
本來以爲領導的門不好進,在這年末的時候,想要給領導表示心意的人,肯定不會少。沒想到,陸書記家中根本沒有客人。
“我真笨,這都到了什麼時間啦!又有幾個人,會象我拖到這個時候才上門來表示心意的呢?”任笑天眼睛一眨,就想到了今天已經是大年三十這個原因。
禮物也很簡單,就是一些市場上不容易看到的海產品。價值不算高,特色就是新鮮和稀罕。
看到任笑天也給陳市長準備了一份禮品,陸明滿意地點頭說:“小天,你能這樣做,說明你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基層領導幹部了。”
人說宰相肚子能撐般,說的就是要有肚量,要有容人之量。象陸明說的這句話,就是對任笑天的最高評價。什麼叫‘成熟’,全在領導的感覺之中。
能讓陸明這樣的高層領導如此當面評價,當然是一份不菲的獎品。任笑天心中暗笑,看來自己的想法是對的。老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不要說陸明沒有想得到,就連陳中祥也是一臉的驚訝。當他看到蹬着三輪車敲門的任笑天時,大腦之中出現了短暫的短路現象。咦,這個年輕人是吃錯了藥,還是跑錯了路嗎?按照相互之間的關係來說,任笑天跑遍了市委大院,也不會走上自己的門呀。
“能讓他如此這樣做的人,肯定是高人。如果只是他自己這樣做,那就更是可怕。年紀這麼輕,就能有如此肚量,不簡單,不簡單。中祥呵,我勸你一句話,這個年輕人不可得罪。”在陳中祥家做客,準備一起吃年夜飯的賈誼,看着任笑天的背影,作出瞭如此評價。
“切,我還以爲他任笑天有多拽哩。原來也會走請客送禮的這一套。”站在賈誼背後的人是賈玉林,看到是任笑天前來送禮,不忿地‘淬’了一口。
賈誼連忙斥責道:“玉林,不要瞎說。你小孩子家,能懂個什麼?你好好地看一看,人家這是送的禮品嗎?”
賈玉林翻了一下眼睛,又是魚,又是野兔,不是禮品,還能是什麼?
“玉林呵,這麼幾樣東西加在一起,又能值上幾個錢?人家送的不是禮品,送的是心意耶。”賈誼也是恨鐵不成鋼,只因爲是自己的孩子,纔不得不苦口婆心的進行着解說。
陳中祥沒有說話,只是瞪了賈玉林一眼。心中卻如同打翻了五味醋一般。這樣的年輕人,和眼前這個侄子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說起來,自己與任笑天之間的恩怨,也不過是爲了這些不成器的親戚而自找的一些麻煩,自己有必要去和他過不去嗎?既然人家年輕人能向前看,我爲什麼就不能打開心結哩!
任笑天還去了彭區長的家,去了市警察局宋、劉兩位副局長的家,去了戚大哥的家。儘管冷山那一邊,都已經考慮到了這些人的禮品,但他還是要來,因爲自己欠下的人情太多了。
當他從刑警支隊長羅大龍家出來的時候,禮品已經基本都已經送了出去。因爲時間不夠用,他也就偷了一個懶,把給張大隊長那些弟兄的禮品都丟在了羅大龍的家中。
他要偷這個懶,是因爲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人物必須送禮上門。所以說,他的三輪車上還有最後一份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