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傍晚,一號首長從灞橋返回市區,沒有再安排什麼其他活動。晚飯結束之後,輕車簡從的離開了賓館,只有許雲飛、佔益山和趙主任相陪在身邊。
陸明等人既不好過問,也不好去打聽消息,只好眼巴巴的在賓館那兒等消息。還好,站在路上的交警能及時地傳遞消息,知道一號首長的車子去了郊區。
他們怎麼也想不通,一號首長到郊區去視察什麼地方。到了最後,陸明方纔明白了過來,因爲車子去了任家莊。再一打聽,原來住在‘望海大酒家’的任笑天父母,也都失去了蹤跡。
幾下的情況聯繫起來,陸明心中明白,一號首長是要到任家莊去接見任家這一脈的人了。只是他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不在市區裡接見任氏家族的人,幹嘛要跑到那黑燈瞎火的任家莊去?
看到陸明在大廳裡來回踱着步子,明顯流露出焦慮不安的情緒,彭中雲微一嘆息。人這一生,一步也錯不得。稍許有所差池,就會步步艱難。
就象此時,陸明因爲不知道或者說不明白一號首長的用意,纔會方寸大亂。放在平日裡的陸明,怎麼會是如此這樣。想到這樣,彭中雲走到陸明身旁,低聲說:“小天爺爺任興邦的墳墓,就在任家莊裡。”
一語點醒夢中人。陸明這才明白過來,一號首長去任家莊的目的,不僅僅是去接見任笑天這一系的人,恐怕主要還是爲了去任興邦的墓地悼念。只是因爲任興邦的事還沒有公開平反,纔會如此偃旗息鼓,輕車簡從的前往。
有了這麼一道消息,陸明也就得出結論,看來,任興邦平反昭雪的事,已經是指日可待。想到自己在這節骨眼兒上,幫助簡寧奇捅了任笑天一刀,他就說不出的後悔。
一號首長在任家莊做了什麼事,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沒有人知道。因爲參加的人,都是守口如瓶,不肯透露一絲消息。沒有參加的人,當然說不清其中的過程與細節。
莊外的人只是知道,一號首長離開任家莊之後,任家莊燈火通明,熱鬧了整整一夜。有唱有跳,還有人把過節放的焰火也搬了出來,任家莊一帶的天空點綴得色彩斑斕,繁花似錦。
三天之後,任笑天陪伴着父母一起去了京城。
同行的人,可不算少。幾個老輩子的人,一個也不拉。小弟兄四個,當然更是不能缺。水素琴、劉丹丹和易芷寒最爲激動,她們也要一起去見任笑天的外公和舅舅嘞。這中間的意義,也就不用多說了。
“爸爸。”剛一進門,淚如雨下的周紫筠,就搶先一步跪到了正準備站起來的周老面前。
“孩子,孩子,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周秉賢伸出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着女兒的頭髮。說話的時候,也是老淚縱橫。
一種純淨的快樂情緒,就像酒精在血管裡一樣,開始把古稀之年的周老轉化成興奮的暈眩。他先是覺得喉嚨發乾,然後全身輕微地顫抖,最後眼淚不能遏止地往外洶涌,並且從胸腔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像山谷裡的迴音一樣的哭聲。
難怪他們父女會如此激動,二十多年的分別,本身就是讓人思念倍增的事情。更何況,這中間還有着一段差點生離死別的經歷。怎麼能不哭哩,父女倆抱頭哭到了一處。
“爸爸,你先別忙着和紫筠說話,還是先接待客人吧。”一臉笑容的周紹鬆看到父親如此激動,擔心會出意外,連忙上前勸解說。
“哦......”周秉賢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有了剛纔那麼一番激動,有點心神恍惚,一時沒有明白兒子說話的意思。
周紹鬆暗叫一聲不好,老爺子這是氣血上涌的預兆,連忙準備讓人喊家庭醫生。周紫筠也知道自己惹下了大禍,連忙扶着周老的身體說:“爸爸,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喲。”
就在這時,站在旁邊等着給老爺子請安的任振華和任笑天,都在第一時間看到了不妙之處。救人要緊,父子二人同時萌生出了動手救人的念頭。
就在任振華想要出手的時候,站在他背後的任笑天也顧不上客氣,伸出一掌,撥開了擋在自己面前的任振華,然後身子一轉就站到了周老的背後。
任振華剛想發怒,都到了這種時候,誰還在這兒搗亂不成!一看是自己的寶貝兒子,不怒反喜,呃,這小子能行,比我這個做老子的強。事實也是這樣,只見任笑天右掌往周老的背後一按,周老的神情立即安定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周老臉上的潮紅逐漸消退,到了最後,吐出一口濃痰,方纔結束了這麼一段險情。老爺子喝下女兒喂的一口茶後,有點迷惘地問道:“怎麼啦,我剛纔是怎麼啦?”
當他得知是任笑天救自己脫得一劫的消息後,樂得撫摸着自己的長鬚說:“好呵,小天真是吾家千里駒也。”
接下來,大家紛紛依禮相見。只是有了剛纔那麼驚險的一幕,大家的說話也愈加小心起來。時間不長,周老就發現了這一情形,揮手說道:“沒事,沒事,大家儘管說話。有了小天的按摩,我覺得要比平時舒服了好多。”
看到有人不信,已經入座的全忠賢笑道:“我有親身經歷,能幫助周老證明這一點。”
“我也能,我也能證明。小天叔叔也幫助我按摩過。老爺爺,你別擔心,我也能幫你按摩的。”小海正安穩地坐在媽媽身邊吃蘋果,聽到這樣的事,也跑了出來。
看到小海如此這樣,大家一下子都笑了起來。這一笑,是剛纔那種壓抑的總爆發,笑的時間有點長,笑的聲音也特別的響。大人倒也就罷咯,可把小海笑得僵在了現場。
他不知道這些大人笑的是什麼意思,以爲大家是在笑自己吹牛皮,心中感覺委屈的他,一下子脹紅了臉,跑到任笑天身邊:“小天叔叔......”
“別哭,別哭,一哭就不是男子漢咯。我們小海的本領大得很哩,平時在家就經常幫向老爺爺按摩哩。”任笑天這話一說,本來已經要哭的小海頓時破涕爲笑。
有了這麼一段插曲,周家親人團聚的氣氛更是熱鬧了幾分。不但是周家的子孫全部都到了場,就連親朋好友也來了不少。
水素琴、劉丹丹和易芷寒,還有盧小妹幾個人,早就被周家同輩分的女兒、媳婦的拉到了後院。剛開始,盧小妹等人還有點放不開,後來發現周家的人一點也不拿架子,說話就和家裡人似的,也就漸漸地放了開來。
在這期間,水素琴抽空回了家。任笑天本來想要陪同,水素琴聽得心中一喜,只是想到自己父親那付臭臉,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紅着臉說:“你去幹什麼喲,別急,等我探探口風再說。”
看到女兒剛到京城一會兒,就回了自己的家,水彤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如果女兒到了京城不回家,他水彤的面子就算是丟到了東洋大海里去咯。
這些日子裡,他也算是打開了心結。在京城裡,水彤也算得上是消息靈通人士。任家這平反昭雪的事情,已經是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着的了,自己何必再攪和到這中間去。
加上老戰友吳啓明夫婦的勸說,還有老婆的叨嘮,水彤也拿定主張,只要女兒能給自己一個臺階,也就不再多管女兒的事情嘞。今天看到女兒帶着外孫上門來,他的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
“這是小海吧,來,讓外公抱一抱。”
“外公好,外婆好。”
“好,好,大家都好。素琴,快坐呀。到了家裡,怎麼還站在那兒哩。”水彤樂呵呵地招呼着女兒,自己也抱着小海坐到了沙發上。
看到爸爸這麼一個樣,水素琴一直患得患失的心情纔算是舒暢了起來。從海濱到京城來的一路上,她最大的擔憂,就是如何面對自己的爸爸。萬一發起脾氣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這也就是她沒有讓任笑天陪伴回家的原因。
沒想到,一直都很頑固的爸爸竟然會是這麼的和藹可親。有了這麼好的開頭,父女倆很快就談到一處。水素琴的媽媽看到這麼一個樣子,也是樂得合不攏嘴,忙裡忙外的端茶送水果。
“小海,現在上學還有人欺侮你嗎?”水彤一邊削着水果,一邊逗着小海說笑。
“沒有,誰也不敢欺侮我。”
“喲,我們小海好厲害哦。”
“那是當然,我有小天叔叔唄。他會護着我和媽媽,誰也不能欺侮我們。”
水彤一樂,這孩子對那個任笑天的感情,好象要比我這個親外公還要深哩。他逗笑說:“小海,若是我欺侮你媽媽呢?”
“那也不行,小天叔叔一定會幫媽媽打你的。”說到這兒,小海又覺得有點不對,眨巴了一下眼睛說:“不會吧,外公。就象媽媽和小天叔叔不會欺侮小海一樣,你也不會欺侮媽媽吧。對,外公是在哄小海咯。”
“這孩子,好聰明。”水彤把削好的蘋果遞到了小海的手中,眉開眼笑說:“素琴呵,什麼時間把小天給約到家中來坐一坐。”
“爸爸,你說的是真的!”水素琴一下子抱住了水彤的胳膊。
“瞧你這孩子,有了男人就不要父母咯。”
“爸,你瞎說什麼嘛。”
“噢,說到小天,我倒想起了一件事。”
“爸爸,你快說,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與小天有關?”看到爸爸的態度很鄭重,水素琴的心立即怦怦直跳。
“昨天夜裡,海濱出了一件大事。要說與小天有關,倒還真的有那麼一點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