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智深不聲不響地走進去,見裡面的格局和佈置跟一般裝飾公司差不多:前面一間是樣品陳列室,一間是接淡室。裡面也用兩間辦公室,一間總經理室,一間是財會室。
這時候,裡面的門面上坐着三個人,其中兩個是女孩。他一個也不認識,他們也不認識他。坐在一臺電腦前的那個瓜子臉設計師,很是漂亮,神情卻有些冷漠。
他們都轉頭看着他,沒有吱聲。那個三十多歲的高條子男人看着他,以爲他是來諮詢家裝的客戶,就站起來,朝他迎過來說:“先生,你要搞家裝?”
陳智深搖搖頭說:“不是,我是來這裡工作的。”
說着,就向裡面的總經理室走去。走到總經理室門口,他見裡面那張老闆桌邊,坐着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西裝革履,大背頭,很是風流的樣子,就知道他就是嚴旭升的親戚,姓鄒的經理了。
於是,他走進去說:“鄒經理,我叫陳智深,是嚴總讓我來報到的。”
“哦,對,來,這邊坐。”鄒經理指指前面那張椅子說,“嚴總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要來。我在這裡等你呢,否則,我今天要出去買材料。”
陳智深在椅子上坐下來,看着這個有些懶洋洋的經理說:“嚴總都跟你說了吧?”
鄒經理說:“他大概說了說,具體的,我不太清楚。”
陳智深打斷他說:“我是說,嚴總是讓我來這裡,主要是洽談,承接業務的。”
“對,是業務主管。”鄒經理這才笑了笑說,“他說,你很能幹,也有誠實的相貌,容易取信於客戶。這樣,真是太好了。我們就是缺業務啊,談來談去談不成。平時,來諮詢的多,真正簽約的少,不知道爲什麼。”
陳智深說:“現在家裝業的競爭越來越激烈,不象以前那麼好搞了。我也不一定能接到業務的,只能說,來試試看吧。”
鄒經理說:“陳智深,不,就叫你陳老師吧。陳老師,希望你來了以後,象以前一樣,放開手腳,好好地幹。業務主管,就相當於副經理,儘管嚴總沒有來宣佈,也沒有發任命書,但他在電話裡說得很明確。呃,我們這裡,現在有七個人,經理,財會,材料員,設計師,施工員各一人,業務員二人,可以說是應有盡有,就是接不到業務。”
陳智深笑着說:“這也可以說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嘛。其實,我也沒什麼特別的能耐,嚴總這樣對你說,我就感到有壓力了。”
鄒經理說:“有什麼壓力?接到,最好;接不到,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對吧?不要有什麼壓力。”
陳智深客氣地說:“我來了以後,在你鄒經理的領導下,盡力而爲吧。我會想辦法,多接一些業務的。這樣,公司有好處,我也可以多得一些業務提成,這是互惠互利的。”說着,他從包裡拿出那份協議,遞給鄒經理看。
鄒經理隨便看了一眼說:“我不用看,這裡其實都是嚴總作主的,他怎麼說,就怎麼辦,你放起來吧。”
這樣報到以後,鄒經理就把他安排坐在前面的門市上,跟設計員、業務員和施工員他們坐在一起。
門市上有個接洽室,接洽室中間是兩張圓形的玻璃接洽桌,兩邊各有兩張辦公桌。陳智深坐在左邊靠後面的那張。
陳智深的到來,很快就給這個不死不活的公司增添了生機和活力。因爲他比較幽默健談,而且見多識廣,沒事的時候,經常跟同事們說些見聞知識和幽默小品。
工作之餘,他還一直偷偷關心着自己公司裡的情況。基本上每天,最多二三天,他都要發個短信,或者打個電話問一問公司裡的情況。老張他們有什麼事,也能發短信,或者打電話向他請示和彙報,他都能在電話裡及時作出指示。
在這裡的門面上,他憑藉自己誠實的相貌和誠懇的態度,得當的言詞和熱情的服務,很快就贏得了一些前來諮詢者的信任,慢慢有了回頭客,原來冷落的門面,再次漸漸熱鬧了起來。一個個要裝潢的客戶,開始來找他看現場,搞設計,要預算,訂合同,家裝業務迅速增多起來。
他的口碑在客戶中越來越好,威信在同事中也越來越高。不到一個月,他就自然而然地成了裝潢公司的第二把手。
公司裡的人都很尊重他,有事總愛跟他說,也能聽他的話。特別是那些新客戶,一來都指定要找他,還親熱地叫他陳老師。
陳智深不因爲自己的能幹和受人尊敬而驕傲,只是心裡有些不舒服。這個不太懂業務的鄒經理,對他的到來似乎不太歡迎,說話不陰不陽的,有些嫉妒,還處處提防着他。
這裡所有的投資都是嚴旭升的,但他跟嚴旭升簽了承包合同,利潤六四分成,嚴旭升得六成,他得四成,所以財會是嚴旭升派的。姓鄒的本事沒有,卻緊緊控制住合同簽約、材料採購等大權,一直在暗中撈好處。
陳智深儘管心理很不平衡,但工作還是照常做得有聲有色。他憑着自己的威信和能力,把一個個家庭裝潢合同訂進來。這個不死不活的公司,真的很快就名聲日盛,業務不斷,越來越興旺起來。
可是,因爲思想品行,目的,處事方式等的不同,陳智深與小鄒之間,特別是跟嚴旭升之間,很快就發生了矛盾衝突,繼而開始了激烈的較量。
這天上午九點多鐘,陳智深正坐接洽桌上,跟一對前來諮詢的小夫妻交淡。突然,從外面闖進來一個怒氣衝衝的年輕人。
“鄒老闆在不在?”他一進來,在公司裡轉了一圈,就嗓音很大地問裡面的員工。
裡面的員工,包括那對來諮詢的小夫妻,都轉過頭愣愣地看着他,不敢吱聲。
公司裡原本和諧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今天,再不把錢給我,我就對他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