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班時間的時候,老唐打來電話,詢問樑建,吳越是否已經回到江中,跟崔傅堅談得怎麼樣。
樑建猶豫了一下之後,把有關於杜明亮牽涉到命案的事情說了。
老唐聽後,驚問:“還有這麼一樁事情?”
樑建道:“吳越說是崔部長無意中透露的,不過,他覺得,崔部長可能是故意說給他聽的。爸,這個事情,你要不幫我去打聽打聽,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我本來是想直接打電話給杜明亮問一問,但又覺得可能會不太合適,所以這個電話還沒打。”
老唐略作沉吟後,道:“電話你先別忙打,我先去問問,晚點聯繫你。”
“好的。謝謝爸。”樑建說道。
老唐笑了一聲,道:“跟我客氣什麼。”
掛了電話後,樑建收拾收拾,正想回去。剛拉開門,手機響了。樑建拿出來一看,是杜明亮的號碼。
樑建一下子就想到了命案的事情,便讓等在門外的牛達先走,自己又合上門,然後接起了電話。
“杜主席……”樑建的話剛開了個頭,就被電話那頭的杜明亮給打斷了:“樑建,有個事情,我想請你幫個忙。”
“您說。”樑建立即說道,不過,直覺告訴他,杜明亮要說的事,多半就是那件事。
杜明亮沒立即開口,電話裡安靜了一會後,才聽到杜明亮略微低沉的聲音:“常務副省長的位置,你跟吳越說說讓他放棄吧。他還年輕,今後機會還多着。再說了,這位置的人選早就定下了,你們現在又何必爲了這個位置,而去得罪沈偉光呢?我知道,你和吳越都不簡單,但沈偉光畢竟是省委書記,多少還是要忍讓幾分的。”
樑建聽後,緊抿着嘴沉默了。
杜明亮開這個口,不算意外。只不過,現在放棄,沈偉光也是已經得罪了,而且戚明那邊肯定也是不好交代。
樑建沉思了一會後,開口問杜明亮:“老杜,我們呢也是老交情了。這次我來江中,你也幫了我不少。我呢也是把你當老大哥一樣看待的。常務副省長這個事情,好說。不過,我也有一個小要求,不知道老杜你肯不肯滿足我!”
杜明亮遲疑了一下後,道:“你說吧,什麼要求。”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爲什麼會打這個電話?”樑建道。
電話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靜得只剩樑建自己的呼吸聲。時間彷彿在這個瞬間凝固了,停止了。
樑建等了許久,也不見迴應,猶豫了一下後,說道:“是不是和那樁命案有關係?”
此話一出,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電話那頭的安靜一下子就被打破了,杜明亮驚聲質問:“你怎麼知道這個事情的?”
樑建沒回答他,反是說道:“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我就想知道,是還是不是?”
杜明亮再次沉默了。
電話那頭,他陰沉着臉,拽着手機的手背上,青筋都凸顯了出來。
“你現在是在質問我嗎?”杜明亮咬着牙,問道。
樑建回答:“我只是想盡可能地幫到你,也幫到我自己。常務副省長的事情,對我和吳越來說,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但我們也不想因爲這樁事情,而影響到你。所以,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果事情嚴重,沒有轉圜的餘地,放棄也不是不能考慮。但我得先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情,你說呢,老杜?”
杜明亮又沉默了。
樑建也不逼他。他轉身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慢慢地等着杜明亮自己想明白。
過了許久,電話裡忽然傳來杜明亮的一聲嘆息,然後聽得他說:“老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啦!關於那個命案的事情,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你聯繫他就行。他手裡,有關於那個案子全部的資料。你想知道的,也都在他那裡。”
樑建還沒來得及說話,杜明亮又說道:“沒其他事了吧?沒其他事的話,我先掛了。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累了。”
樑建只好說:“那您休息吧,我掛了。”
“恩。”杜明亮很快就掛了電話。樑建拿着手機,忽覺有些懵。聽杜明亮剛纔那話的意思,這個事情,似乎和樑建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很快,樑建就收到了杜明亮發來的短信。他發給樑建的,是南蘇省下面西江市市公安局副局長蔣天明的聯繫電話。
樑建看着手機號碼,猶豫了好一會後,才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一會,才被接通。
“哪位?”電話那頭的聲音,似乎有些年紀了,透着濃濃的滄桑味。樑建回過神,立即答道:“我是樑建,杜明亮杜主席之前在江中的同事。”
對方一聽是杜明亮的同事,立即態度恭敬了許多:“你好!你好!”
“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要些東西。”樑建開門見山,直接說道:“跟杜主席有關的。”
對方一聽跟杜主席有關的,似乎立即警覺了起來,沉默了一下後,問:“什麼東西?”
“一件命案的全部資料。”樑建直接說道。
對方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幾秒鐘後,忽然傳來聲音:“命案?我手上處理過的命案很多,你說的是哪一件?”
樑建知道他肯定是在裝傻,不過他也不急,於是又說道:“跟杜主席有關的很多嗎?”
“杜主席早年在我們西江市當市長的時候,我們市裡是出過好幾件命案,其中有一半都是杜主席親自督查的,你是都要呢,還是要其中哪一件?不過,這些案子都過去太長時間了,案件資料可不好找!”蔣天明就像是一隻老狐狸,故意在樑建面前裝傻充愣。
樑建暗自笑了一下,然後道:“我要的是哪一件案子的資料,我想你心裡很清楚。跟杜主席真正有關聯的就那麼一樁案子。你也放心,我來找你,是杜主席的意思。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打個電話給杜主席確認一下。”
蔣天明聽到這話,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他說道:“那你稍等。”說完,他就掛了電話。多半是跟杜明亮確認去了。
樑建拿着手機,坐沙發上等着。
過了好長一會,蔣天明的電話終於來了。樑建接起來,問:“怎麼樣?求證過了嗎?”
蔣天明沒回答,而是問道:“怎麼給你?”
樑建說:“寄快遞,順風快遞,明天早上就到了。”
蔣天明聽後,想了一下,道:“快遞太冒險了。這樣吧,你給我一個地址,我找人連夜給你送過去,怎麼樣?”
“也行。”樑建道。
接着,他就將招待所的地址報給了蔣天明。蔣天明記下後,就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樑建坐在沙發上,想了一會這個事情,覺着這個事情,似乎是有些什麼內幕,或許那樁案子跟杜明亮之間並沒有太深的牽扯。
正想着呢,門忽然篤篤地響了起來。
樑建回過神,道:“誰?”牛達他剛剛已經讓他回去了,此刻來敲門的會是誰呢?
門外傳來了回答:“是我,李端。”
樑建一愣。
“進來吧。”樑建馬上說道。李端推門進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樑建,就笑着說道:“我剛準備走的時候,看到您辦公室的燈似乎亮着,我就過來看看。您要加班嗎今天?”
樑建道:“不用。剛有點事處理了一下,現在已經好了。正準備走呢!”說着,他就站了起來。
李端看着樑建去拿包,立馬就快步上來,伸手接了過去。然後一邊陪着樑建往外走,一邊說道:“您今天晚上有安排嗎?”
樑建隨口就接到:“沒有。怎麼,你要請我吃飯?”
李端笑着說:“就是不知道您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
樑建想起之前說要請李端吃飯,但因爲當時沈偉光忽然插進來了,那頓飯就沒吃成。後來就一直忙,一直也沒能請李端吃那頓飯。正好今晚也沒什麼事,蔣天明那邊的資料要送過來估計也得半夜了。於是,樑建就說道:“你李秘書長的面子我肯定是要給的。不過,這頓飯,我請你吃。上次還欠你一頓呢!”
李端聽樑建提及上次這事,微微愣了一下,旋即這笑容就更大了。
“您肯跟我吃飯已經是給我面子了,怎麼還好意思讓您請客。今天,無論如何,讓我做個東,請您吃頓飯。正好,我有點工作上的事,也想請教一下您。要是您請客,我待會可不好意思開口。”李端說道。
樑建也沒跟他爭,就點頭道:“行,那你請。不過我醜話說前頭,你工作上的事,我也未必能幫得上忙,你可別抱太大期望,免得回頭要是萬一我幫不上忙,心裡失望。”
“您放心,我就是想請教您幾個問題,您肯定能給我一些指示的。”李端立即說道。樑建看了看他,也沒立即追問他,到底是什麼問題。這個懸念,就讓他留到晚飯吧。正好,他其實也有事情想找他聊一聊,本來是想晚一點再聊,不過既然今天碰上了,就一起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