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政治,是罪惡——你自己也說過。上官儀沒有看我,語調依然平和。“傷害你的罪犯,已被繩之以法,組織給了你說法。”
“好吧,算你有道理。”我放下衣服,也不想在詞彙問題上跟她糾纏。“不管傷害是拜誰所賜,以後我都不想再要,我們已經宣佈退出了。”
“不行。”拒絕的口吻非常堅決。“蘇靜美可以,你不能,現在你沒有退出的選擇。。”
“天哪!”我呻吟一聲,“是不是世界變了?沒人願意當領導啦?要不,我幫你們找個?——這忙我想應該能幫到。”
“並不是有什麼工作非你不行。少了你,地球一樣轉動——我想你也清楚這一點。”上官儀冷笑一聲,看樣子也不想跟我多廢話。“不過形勢所在,希望你弄清楚狀況,主動配合。”
“你是人民英雄,腐敗天敵,罪惡剋星,大衆利益的代言人和捍衛者——全世界都在議論。。”她淡淡地說,“如果你脫離了組織,意味着什麼?那是對當前政治最徹底的傷害。組織形象何存?政府顏面何在?”
“所以,需要我來爲局面買單,爲組織代言,讓人民重拾信仰對嗎?太尷尬了。 ”我也冷笑,“如果拒絕呢?後果是什麼?”
“談不上什麼後果,你確實有你的自由。。”她輕飄飄地說,“只不過,從我個人角度出發,提醒你一下,你所期望的幸福生活,絕不是空中樓閣,必須具備現實上的基礎。比如說,你愛人的所作所爲,並沒有得到正面結論。可以客觀地告訴你,如果你與政治無關,那麼她的那些行爲,就談不上正確動機,那就是犯罪,是在反黨反政府!”
我草了!——這個說法,夠勁道!
我回過頭去,看了蘇靜美一眼。(首發)。她也在望着我。相對無語。
我知道她爲什麼一直沉默了——她已經知道了結果,只是在等我的選擇而已。
“安排我去紀委,嘿嘿。”我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覺得有點黑色幽默的意思。“我去那裡幹什麼呢?其實大家都清楚,我什麼也幹不了——在那個位置,我真想做事情的話,會給組織帶來更大麻煩的。(首發)。”
“只要你不搞個人主義。”上官儀瞟了我一眼,聲音柔和下來,可能感覺到我的妥協了。“你的所有工作,都會在組織和上級的領導下開展,去發揮你的才幹,拿出你的勇氣,反腐敗,反特權——”
“算了吧,自欺欺人。 ”我打斷了她的意淫,感覺有點興味索然。“也就是在那配個相,擺擺造型。我知道。”
上官儀瞪着我,樣子非常不滿。。
“看什麼看?我說錯了嗎?”我也瞪着她。“反這個反那個,怎麼反?別說複雜的,就從基本層面看,最簡單直觀的一些東西,公車私用、公費吃喝、職務消費,全國一年幾千個億的財政支出,所有人都要爲權力被動付賬——事情每時每刻都在身邊發生,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你去反啊?去跟整個體制對抗,跟全體權力者爲敵?要我再死一次嗎?”
“真是個笑話。(首發)。”我一擺手,也不想跟她多說什麼,沒意義,她也不能改變什麼,我清楚。“我願意接受職務,接受組織安排,也願意配合宣傳工作。”我說,“不過到此爲止,以後各安天命,就別期望我再做SB了,我不會再爲政治犧牲。”
一個星期以後,我被專機送往首都。(首發)。在人民大會堂裡召開了規格極高的表彰大會,會上,紀委組織部的高層領導們正式宣佈對我的組織結論,恢復我的黨籍名譽職務,以及新的工作任命。最後,國家領導人親自作出發言,他在報告中指出,沈宜修同志,是忠誠堅貞勇敢無私充滿大無畏精神的無產階級鬥士、新時代的象徵、三個代表精神的集大成者……他號召全黨全軍全國人民向我學習。。
就是這樣,漢江省紀律檢查委員會副書記,我,沈宜修,新鮮出爐的組織形象代言人,在世界目光的聚焦下,最爲高調地復出了。
坐在富麗堂皇的會議廳前臺,坐在無數黨政軍首長們的中央,坐在鮮花微笑和攝像機的鏡頭裡,坐在耀眼奪目的聚光燈下,我始終一言不發,表現得極其嚴肅,極其正統,極其具備一個紀律部門鐵血領導應有的威嚴和神聖感。。
然後,玄幻的事情發生了。
我想,這個事情,纔是導致我最終選擇繼續停留在政治上的原因。
在中央,表彰大會持續了三天,後面還有無數的宣講任務,從中直各機關開始,我拿着大秘書們爲我量身打造的宣傳稿,一路走一路說個不停,爲大家作事蹟報告。
正有點麻木感的時候,我的行程被意外中止,有領導告訴我說,緊急事件——長川的老百姓們,又集會了。
這個情況,跟我又有着直接聯繫——集會羣衆,請求高層對話,提出他們的要求。他們的要求就是:希望我能夠留下來,繼續在長川工作,擔任他們的領導。人們說,我是屬於長川的,我能夠爲他們着想,代表他們的利益,全心付出,造福一方,給長川人民帶來幸福繁榮,以及安定。他們不願意讓我離開,不願意接受新任領導。
聽到這個消息時,所有領導都有點愕然,還有尷尬——包括我,我也是。
放下手頭的工作,立馬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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