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的敲門聲,驚得向天亮和盧海斌大吃一驚。
盧海斌被嚇得更厲害,房間裡本來就有了一個通過窗戶爬進來的向天亮,現在又突然多了一敲門的不速之客。
敲門聲頑強的響着,讓盧海斌不得不“醒”了過來。
盧海斌看着向天亮,“怎麼辦啊?”
“一定是餘中豪的人。”向天亮道。
“他在監視我?”盧海斌一臉愕然。
“應該算是監視吧。”向天亮點點頭。
“唉……我被你害慘嘍。”
“老盧,現在說這個有用嗎?”
敲門聲還在響着。
“你快說,現在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
“開不開門?”
“當然要開門了。”
“那你怎麼辦?”
“我就這麼辦。”
話音未落,向天亮的身體已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他跨過沙發,身體落在了盧海斌的牀前,在鑽進牀底之前的一剎那,他還衝着盧海斌咧嘴一笑。
盧海斌看得眼花繚亂,他搖了搖頭,走過去打開了門。
進門的是三個人,爲首的自我介紹,是市委保衛處和市委招待所保衛科的。
盧海斌板着臉道:“深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對不起,盧部長。”
“你們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剛纔有人報告,市委招待所有竊賊進來,我們是奉命查看。”
盧海斌哼了一聲,“你們是懷疑我的房間裡藏着竊賊,還是認爲我就是那個竊賊。”
“盧部長,對不起,請您別誤會……”
盧海斌揮着手,不耐煩的說道:“好啦好啦,虎落平陽被犬欺,這是你們的地盤,你們想搜就搜吧。”
“不不,對不起,盧部長,打攪你休息了,我們走,我們走……”
來人離開了。
關上門,盧海斌回到沙發邊坐下,“出來吧。”
向天亮從牀底下爬出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盧,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小向,你被人盯上了。”
“咦,你怎麼知道的?”
盧海斌問道:“我是無意之中聽到的?”
“哦,老盧你快說來聽聽。”
“保密啊。”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本來就沒來過你這裡嘛。”
點了點頭,盧海斌說道:“我知道,肖子劍的兒子肖凱歌,是你幫忙把他調到餘中豪身邊當秘書的,他這次也跟着餘中豪到清河來了,但奇怪的是,他沒有公開露面,也沒到市委招待所來看他父親肖子劍,他們父子見面的地點,卻是在市委招待所附近的一家茶館裡,當時我和一個朋友正好也在那裡喝茶,無意之中聽到了他們父子的談話,他們談話的內容是你,據肖凱歌說,上面在查你,你的問題很嚴重,肖凱歌還提醒肖子劍,要有思想準備,最好離你遠一點……總之,談的就是這些內容。”
向天亮心道,肖凱歌果然沒有留在省城,按盧海斌所說,肖凱歌也是來查自己的,難怪肖子劍昨天在市委招待所大廳對自己視如不見,原來他也知道這件事了。
“老盧,不瞞你說,我和邵三河可能被人舉報了。”向天亮不想對盧海斌掩瞞。
“哦……這麼說,你真的要被查了。”
“不錯。”
盧海斌瞥了向天亮一眼,“你好象一點都不慌張。”
“對,我早有思想準備。”
“你認爲自己沒有問題?”
“我不知道。”
盧海斌淡淡一笑,“我明白你找我的意思了。”
向天亮微笑着說道:“老盧,我不想牽連你。”
“你趕到清河來找我,是爲了姜建文家失竊的事吧?”
“老盧,你要是不願意幫我,我也不會怪你。”
沉默了一會兒,盧海斌擡起頭道:“你說吧,需要我怎麼做?”
“老盧,你和餘中豪的談話,好象什麼都沒說啊。”
盧海斌哼了一聲,“我敢說嗎?我要是亂說,和你說的對不上,不是把我也栽進去了嗎?”
“呵呵……老盧你夠狡猾的。”
“哼,我這也是爲了你。”盧海斌苦笑着說道,“我也曾經有過被調查的經歷,當然了,還是我家惠蘭說得對,你要是倒了黴,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麼說,你打定主意了?”
盧海斌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要趕回濱海去,抓緊時間吧。”
向天亮道:“老盧,餘中豪找你只內查覈查,還會有其他人來找你,我希望你下次這樣回答他們……”他湊到盧海斌身邊,低聲的嘀咕了好半天。
盧海斌聽罷,點了點頭後,終於慢慢的笑了起來。
“小向,你這是要置之死地於後生啊。”
“不這樣說,他們能信以爲真嗎?”
盧海斌問道:“可是,餘中豪如果問我,我第一次爲什麼不說實話,我該怎麼回答?”
“他找你時,說是代表組織,他說了是什麼組織嗎?”向天亮問道。
“沒有,我還沒來得及問呢。”
“他當時做了記錄嗎?”向天亮又問道。
“沒有,沒有筆錄,我相信,如果有錄音,他會徵求我意見的。”
“最爲關鍵的是,他說他代表組織調查我,他出示相關證明了嗎?”向天亮再問道。
“沒有,我當時還奇怪,即使要調查你,也輪不到他這個省刑偵總隊的代總隊長啊。”
向天亮站了起來,笑着說道:“就是嘛,他媽的他算個球啊。”
“我明白了,你走吧,我會照你的去做的。”盧海斌揮着手。
不等盧海斌說完,向天亮的身體早已推窗而出。
盧海斌儘管心裡杓不情願的幫向天亮做假,但他沒有別的選擇,他需要保護自己,如果向天亮手上真的握有書稿的影印件,向天亮的倒黴,必將牽連到盧海斌自己。
窗外,在冷風的吹拂中,向天亮並沒有立即跳下去,而是一手攀着窗臺,一手拿出一個事先準備好的大口罩,口罩是黑色的,戴在臉上可以遮掩自己的身份。
然後,向天亮才來了個自由落體,向地上跳了下去。
就在他將要落地的瞬間,突然感到脖子一涼,一陣風向他的後背吹了過來。
果然是有埋伏。
向天亮來不及轉身,他左腳往地上一點,不等身體落地就飛了起來。
一個黑影向他撲了過來。
向天亮落在了一棵桉樹邊,身體象條藤似的,繞着桉樹轉了一圈,便已轉身面對着迎面而來的黑影。
天太黑了,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黑影的來勢很快,轉眼之間,已到向天亮的眼前。
向天亮沒有出手,他不能隨便暴露自己的身份。
一掌襲來,竟是呼呼生風。
向天亮身體一扭,躲到了桉樹的另一邊。
黑影卻得勢不饒人,他根本就沒有後退,而是雙拳齊出,向着桉樹兩邊襲來。
向天亮嚇了一跳,雙拳的來勢太猛,小小的桉樹根本就躲不住人
身後就是一道磚牆,向天亮退無可退。
雙拳已到身前。
向天亮運氣在身,咬着牙側轉了身體。
“啪。”
向天亮閃過了黑影的左拳,用自己的左肩膀,硬接了黑影的右拳。
一陣刺骨裂肺的疼痛,頓時傳遍向天亮的全身。
黑影似乎一楞,他一定沒有想到,向天亮會沒有作絲毫的抵抗。
向天亮也在疼痛中微微一楞,他媽的,這個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傢伙,不正是狗日的餘中豪嗎?
儘管是蒙着臉,但向天亮可以斷定,眼前的這個黑影就是餘中豪。
餘中豪的拳頭又砸過來了。
向天亮算是明白過來了,餘中豪是動真格的,是在逼他出手。
不還手就是不還手,向天亮一個閃身,躲到了另一棵桉樹邊。
可是,餘中豪鐵了心似的,向天亮立足未穩,他的拳頭馬上就到了。
向天亮被惹火了。
可是轉念一想,狗日的餘中豪,就你這點功夫就想逼老子出手,老子偏不出手,打死也不出手。
打定主意後,向天亮的身體就飄了起來。
向天亮知道,他認出了餘中豪,餘中豪也肯定知道是他。
不過,餘中豪似乎不想收手,他的拳頭帶着的風聲,比剛纔那幾拳更響。
但是,向天亮沒有再給餘中豪近身的機會,他的身體象只羚羊,在樹林間跳來跳去,時而又攀着樹木彈上彈下,迅速的逃離了餘中豪的視野。
餘中豪氣得直跺腳,拳頭狠砸在身旁的桉樹上。
向天亮跳出了市委招待所的圍牆,撒開腳丫拚命的跑起來。
他不知道餘中豪爲什麼要這樣對付他,他現在無暇細想,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濱海縣。
摩托車在夜色中飛馳。
向天亮的腦子也在高速運轉。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餘中豪一定會打電話告訴肖劍南,自己來了清河。
餘中豪和肖劍南不會在路上“設伏”和“堵截”,因爲他們擋不住自己。
但是,肖劍南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家裡
天矇矇亮,東邊的天空已現出魚肚白。
向天亮沒有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他將摩托車扔進了附近的小河,悄悄的進入戴文華的家。
通過戴文華家的密道,向天亮穿越南北茶樓,回到了自己在二樓的“大家”。
洗過澡,也洗去了一身的塵土,向天亮換上一件睡衣,趿着一雙拖鞋,不慌不忙的下樓。
客廳的門虛掩着,邵三河還躺在沙發上酣睡。
向天亮倚在門口笑了。
因爲在另一張沙發上,正坐着肖劍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