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學鋼琴呀！爸爸說，等我再學一段時間，就讓我穿禮服參加演奏會，世界各地巡迴演出！”說到鋼琴，嚴蜜臉上的癡呆樣一點也沒有了，滿臉都是極自信與嚮往。
“你會彈鋼琴呀！”她也會？！雖然顧如雪覺得，彈鋼琴的女子一定是像俞行芬那樣優雅漂亮的，可是此刻她不得不懷疑自己以前的推斷了。
“當然！我的鋼琴過了六級，你要不要聽聽？！”就好像一個小學生得了老師的讚許一般，嚴蜜微微擡高下巴也表現出音樂家的優雅氣質出來。
“我們家三樓有鋼琴呢！要不你彈一首我跟奶奶聽啊！”說實話，顧如雪是死讀書考出來的窮孩子。做爲女孩子，她也曾有過想學舞蹈或者是音樂的夢想。不過那就真是夢想了，完全不可能實現的夢想。
想到這裡，關了水，擦乾了手，拉着嚴蜜上俞行芬的琴房。
一會兒媽媽過來幫忙做飯，可以很快就熟的，所以也不差這一會兒吧。
“行！不過如果你覺得我彈的好，要給掌聲的。”嚴蜜起身很有禮貌地向奶奶微微行了一個音樂家纔會行的禮，然後跟顧如雪向樓上走去。
掀開鋼琴上的防塵布，打開鋼琴，嚴蜜極專業的試了幾個音，然後便微微閉上眼睛彈奏了起來。
瞬間，美妙的音符立即從鋼琴的黑白鍵裡飄飛出來，溢滿了整個房子……
擔心奶奶一個人在樓下不安全，顧如雪輕輕走下樓。
從來不知道奶奶原來除了京劇以外，還喜歡鋼琴曲的。她竟然也微微閉着眼睛，能動的左手輕輕在輪椅撫手上打着節拍。
見到顧如雪下來，還用左手放嘴邊噓了噓，示意她小點聲。
這麼說，顧如雪讓嚴蜜彈琴這個小建議，還真是對了所有人的胃口。
看來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嚴蜜雖然出身在這樣好的家庭裡，但卻身有殘缺。
雖然她永遠都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可是她卻極有音樂天賦。
只要坐在鋼琴的面前，她眼裡的癡呆光一下子就全沒了，而全情投入的儼然就是一位音樂家！
“囡囡！”大門開了，俞行芬帶着媽媽走了進來。
“媽！”顧如雪連忙起身相迎，沒想到母女倆竟然會在俞行光的家裡相遇。
“這位是奶奶吧！”媽媽果然揹着那隻很“花”的雲南特色包包，走上前蹲在奶奶面前：“阿姨你好，我是囡囡的媽媽。”
“媽……”這個場景顧如雪還真是不會處理，連忙彎腰扶了扶媽媽的胳膊。
“哼！”本來就不喜歡顧如雪，現在又來了個顧如雪的媽。對於她媽媽的“過份”熱情，老太太覺得她是無事獻殷勤，不樂意地把臉別到一邊去。
“阿姨！路上我聽你孫女說了，你年輕的時候拿過槍、打過鬼子，還是村裡的婦女主任呢！真了不起！那在我們眼裡就是女英雄、花木蘭啊！”媽媽卻不介意，像哄孩子一樣還衝老太太伸起了大拇指。
老太太好久沒聽人提起過去的事情了，而且她確實說的“很對”。臉上，不由掛起了驕傲且滿意的神色，再看顧如雪媽媽時神色回暖。
顧如雪不由擦了擦一頭的汗，看來媽媽真適合做“頑固派”的思想工作，一進門就把老太太哄的高高興興的。
“我還聽你外孫女說，現在保姆不好找，所以才讓囡囡請假過來幫忙。我剛退休，在家閒着沒事做來看我閨女，這不？！瞌睡遇上枕頭了，讓我閨女去上班，往後我來照顧你，我保證做的比我閨女還要好。而且讓我天天看到我閨女，我心裡也高興！”
等等……
什麼？！
這是哪兒跟哪兒？！
媽媽她要決定照顧這脾氣古怪地老太太，而且還是俞行光的親奶奶，她的親家？！
顧如雪跟俞行芬不由同時都睜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全都說不出話來……
“還沒做飯吧？！你們先歇着，囡囡，帶我去廚房。”媽媽在做家事方面永遠是極自信的，挺會做主的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驚訝之色，捲起袖子就要進入“狀態”，。
“阿姨，我奶奶怎麼好讓您……”俞行芬也是一時語塞，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一時之間一個保姆也找不到，這下倒出來兩個幫忙的。
再說讓顧如雪幫忙還說的過去，以後都是自家人，可是讓她媽媽來幫忙……這就太不好意思了。
“沒事、沒事。囡囡知道的，我這人就是閒不下來，現在退休在家裡纔剛玩了一兩天就全身不自在。本來準備出去找點事做，可是又擔心單身在外的閨女，這不、正好有事可做。”說着，拉着顧如雪的手在這寬大的房子裡找起了廚房。
俞行芬衝着顧如雪做了一個現在就要走的手示，然後揮了揮手，急急往外趕去。
“廚房在這邊。”沒辦法，顧如雪只能將她往廚房帶，
但這心裡啊……真是七上八下的亂敲成一團。
進入廚房後顧如雪拉上廚房門，然後把上午買的菜取出來。
“你的手怎麼了？！”這會兒，媽媽纔看到顧如雪那纏着白紗布的手腕，立即收起初相逢時的喜悅露出擔心之色。
“不小心撞到了。沒事，昨天擦了紅花油，今天消腫的差不多了。奶奶很喜歡吃醃韭菜，你先幫着醃點韭菜吧！”說着，把韭菜放入水槽裡。
“顧如雪，你家來客人了，下次我再來你家吃飯吧？！”嚴蜜這會兒從廚房門口起身，很有眼力勁地告別。
“不怕呀，這個是我媽媽，不是什麼客人。”顧如雪這才拍了拍腦門，完全忘了留嚴蜜吃飯這事了。
“那我上去再彈一會兒的琴，等會兒你不忙了再叫我。”嚴蜜想到哪一齣就是哪一齣，又熟門熟路往樓上走去。
顧如雪把她送入琴房，見她認真地彈上了琴，才放心折回廚房幫媽媽的忙。
“哎呀，你手不好，就不要碰水了。這樣，你熟悉這一家人的口味，你說我做。”連忙把顧如雪的手搶過來，然後自己在水槽裡清洗起了韭菜。
“媽，你真要在這裡幫我照顧‘朋友’的奶奶啊？！”顧如雪只好站在旁邊看着媽媽做飯，但心裡的話兒怎麼開口呢？！
“囡囡，剛纔人多，有些話媽不好當他們面說。雖然你是怡景大學畢業，可是你在家裡玩了三年，與上了三年班的人在社會知識和經驗什麼的上面還真不能比。現在好不容易有工作了，年輕人要以工作爲重，不要太感情用事。媽媽很支持你幫助別人，可是幫助也得有個度，不能影響自己工作去幫助，你說是不是？！媽媽決定了，他們家找不到保姆媽媽就一直幫他們照顧奶奶，可是你得安心工作，行不行？！你都掉了三年的隊了，不能讓自己又繼續掉隊。工作和做好事，你自己放心裡比劃比劃，哪個對你來說更重要？”邊麻利地做着手上的工作，媽媽邊苦口婆心的教育着顧如雪。
“我們是事業單位，請假也不扣錢，而且我的假已經請到元旦前了。”她不想回計生站上班了，可是現在告訴媽媽，媽媽又一定會擔心死的。但問題是媽媽來了，知道她天天在“朋友”家裡幫助照顧奶奶，也同樣是會爲她擔心。真是左右爲難，前後受阻……
“那你現在手傷了，也不能做太多的家務。既然有假，那就告訴媽媽做，你休息幾天，咱們孃兒倆拉拉家常。”說話間，米進了鍋，菜式全部的洗切乾淨。
“對了，媽，有件事我請教一下你。”媽媽是個老思想的人，特別注重禮術方面的事情，所以顧如雪這才用了請教兩個字。
“說。”就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手腳一刻也不停，反而是一邊的顧如雪抱着肩膀顯的閒住了。
“我有個朋友，她婆婆病了，可是他們倆都要上班，婆婆沒人照顧。她跟我商量，她孃家媽媽現在閒在家裡，想請孃家媽媽來照顧她的婆婆，你說這合理嗎？！”對的，現在目前……他們就是這種關係。
“那怎麼行？！你可千萬要告訴你這朋友不能做這傻事的。”媽媽一聽，想也不用多想就回答了。
“爲什麼？！”顧如雪的心更是往下一沉，只覺得更加大事不妙。
“你想啊。公婆和自己家父母是親家關係，是平等的，不會因爲哪家有錢有勢就高人一等。哪有公婆病了讓親家照顧的道理？！就是借錢請保姆也不能這樣啊！不然，你讓人家孃家人以後怎麼在她公婆面前擡頭？！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禮術，總是好心辦壞事。”忙的有頭有緒的，不過還是忍不住回頭教育顧如雪。
“知道了。”顧如雪低聲回答……
完蛋了，媽媽既然有這樣的想法，那有一天告訴她，她正在照顧她的親家，這怎麼收場？！她一定會氣死的。
“如風這兩天在做什麼？！該沒惹什麼事吧？！”其實問弟弟主要是想知道俞行光的情況，雖然那傢伙說話極不中聽，可是還是惦記他啊！
“聽說俞書記就這幾天要動，他着急呢！俞書記一走，他可能就要給縣委辦公室開車。原先給領導開過車，現在給辦公室開車他還不樂意了。這幾天腳跟腳手跟手的跟在領導身後圖表現，想讓領導給他安個好地方。我說他了，年紀輕輕在哪兒工作都是一樣，可是他不聽啊！元旦你回去說說他，他嘴上誰也不服，可是心裡還有些服你的氣，畢竟這工作還是你給他找來的。”媽媽哪裡知道顧如雪的心思，就事論事的說着。
“這個如風……放以前，只要能進縣委小車隊就不錯了，他還挑什麼？！”她太瞭解俞行光了，幫忙歸幫忙，可是他是有底線的。太過於走後門的事情，他可不會幹，譬如說她的工作……
“我也是這樣說他的。可是他說，給領導開車那是領導秘書，現在給辦公室開車，誰都能叫他的嘴，他又成了小跑腿的，所以不樂意了。你跟他說，不管
在哪工作，都要以工作爲重，別隻跟人，這樣樹敵不討好。”說着，媽媽打開竈火，就要下鍋了。
“嗯，回頭我說說他。”顧如雪答應着。
“差不多了，你出去擺桌子。”說話間，廚房裡已擺好了熱騰騰的飯菜，就等着轉到餐廳去了。
“姐姐，我彈的怎麼樣？！”剛好嚴蜜從樓上下來，滿是期待的望着顧如雪。
“嗯！很好聽，你真是一個音樂家！”記的她在彈鋼琴之前說過的，顧如雪連忙鼓掌。
“我明天上午有課，你到我家去聽我彈鋼琴，好不好？！”嚴蜜高興極了，拉着顧如雪的手樂的跟什麼似的。不過，她並不喜歡這個家裡一下這個陌生人，一下那個陌生人。
“到你家？！可是我要照顧奶奶啊！”看了看奶奶，顧如雪有些爲難，而且，顧如雪去她家也不太合適吧！
“不管！明天一定要來，不來就不是我朋友了。對啦！你現在可以跟我爸爸打電話，因爲我已經可以聞到飯的香味了。”用力聞了聞，嚴蜜一臉陶醉的樣子。
是的，今天有了媽媽的幫忙，比平日裡開飯時間還早了一點點。
“好吧！我現在打。”說着，找到那卡片對着上面打了起來。
“嚴伯伯嗎？！你好，我是顧如雪，昨天嚴蜜在我這裡玩過的。她今天又過來了，我想留她吃午飯，可以嗎？！”電話通了，顧如雪微微有些緊張。
“不用麻煩了，我馬上過來接她。”男人頓了頓，聲音倒也客氣。
“呃……中午我們家人不多，就我跟奶奶，不麻煩的。而且專門做了嚴蜜愛吃的菜，那個……”怕嚴蜜失望，顧如雪還要努力再爭取一下。
“我現在就過來接她。”說着，電話斷了……
顧如雪有些無奈地轉頭看向嚴蜜：“你爸爸說他要過來接你。”
“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在別人家吃飯的。”剛纔還挺高興的，這會兒嚴蜜垂下眸子。
“顧如雪，過來一下。”俞行芬不知道在外忙了些什麼，這會兒又回到大門口衝着顧如雪揮了揮手，示意讓顧如雪單獨出去說話。
“姐。”出去，低低叫了一聲。
“你怎麼跟那個丫頭搞到一起了？！她腦子有點……”俞行芬點了點自己腦子，然後不好再說後話。
“只是弱智，也沒什麼啊！”乾乾淨淨的，就像個孩子一樣，顧如雪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你知道啊！我以爲你不知道呢……”俞行芬嚥了一口唾沫。
“她沒朋友玩，挺可憐的，而且在這裡也不影響什麼啊。是不是，你介意她在你家……”看了看房子裡坐在沙發上正翹着小嘴賭氣的嚴蜜，顧如雪有些擔心。
“我倒無所謂，只是她那爸爸……我們誰都不喜歡跟他打交道，就看你能不能忍受了。說起來她家跟磊子家還沾了一點點親，她過來做客也沒有什麼的。”俞行芬呶了呶嘴，然後好心提醒。
“哦，她就像個孩子一樣，不影響什麼。只要你不介意，她還挺好處的。”顧如雪笑了笑，至少到目前爲止，這個嚴蜜並沒有給她帶來什麼麻煩。
“對了，你媽怎麼辦？！一直不讓她知道我們真正的關係啊？！我怕她以後知道了會怪我們不懂事，沒早點告訴她。”俞行芬抿了抿嘴脣，這件事真的很棘手。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反正先別跟俞行光說，慢慢來吧！”剛纔跟媽媽的對話還放在心裡磨嘰呢！這會兒，她哪有什麼辦法啊！萬一奶奶態度不好，萬一俞行光回來了，萬一俞行光的爸爸媽媽回來了……這還不是有大戲要唱啊！
“那……讓你媽媽幫我照顧奶奶這事怎麼算呢？！是給錢她還是……”俞行芬把顧如雪看成自己人，所以照顧奶奶這事也就沒怎麼算。
可是現在是她的媽媽，也是她的長輩。而且現在保姆難請，保姆費還不低，總不能讓她那麼大年紀免費在這裡做事吧？！
“不用。我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媽肯定不會要收錢的，你給錢她……她反而不高興了。反正離元旦也沒幾天了，走一步算一步好了。”顧如雪自己真是頭疼死了。
“那我去店裡，家裡就交給你了。”對於家事，其實俞行芬也是個外行，當然不好拿什麼主意，也只能聽顧如雪的走一步算一步了。
“路上注意安全。”跟俞行芬揮手道別，這才進來鋪桌子準備吃飯。
“嚴蜜，我陪你等爸爸，好不好？！”讓媽媽餵奶奶飯，顧如雪卻不吃，拉着嚴蜜的手坐下。
“我不喜歡他了，他管我太多了，還不讓我在好朋友家吃飯。”嚴蜜還彆扭着一張小臉，委屈地跟什麼似的。
“這樣！你爸爸不喜歡你在我們家吃飯，那咱們聽他的。不過明天上午我去你家找你，聽你彈鋼琴，好不好？！”明明嚴蜜年紀比顧如雪大好多，顧如雪卻像哄孩子似的哄她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