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去的，怎麼不告訴我啊！早知道你過去，我就列清單讓你代購一堆東西了。”範慈希笑嘻嘻地接過禮物，然後微微抱怨，但誰都聽得出來這抱怨並非真心，只是句玩笑罷了。
“節約一點吧。上次開全省的應急工作會的時候，跟省直部門一個同行坐一塊兒聊天，聽說馬上工資要規範，一些獎勵工資都要取消了。收入變低，消費自然也要縮水了。這次去香港，我可什麼都捨不得給自己買。”對於顧如雪來說，其實就算是工資收緊這種事情不發生，她也是捨不得給自己買這買那的。
“獎勵工資取消嚇成這樣？！說什麼笑話呢！領導夫人難道真的指望着這點工資過活啊！”範慈希說話這會兒已經打開了禮物，竟然是迪奧真女人中瓶的香水，就算是在香港也得幾百啊。
她的禮物，還真是不低俗呢！
比起上次自己送她的那點禮物，範慈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自己的禮物，也太廉價低俗了一點吧。
“哎喲，我們家老俞那人，誰都知道，他就一工作狂，自己拿多少工資都是不知道的，心思全不是錢上。家裡水費電費還有孩子的開支，他哪會操心啊！說出去真不怕你笑話，僅僅只夠生活。”顧如雪搖頭，她可真是白搭了一個領導夫人的稱號。如果這些年不是俞行芬“救濟”，她哪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品質？！可真不是俞行光在哪兒貪污腐敗來的啊！
“該不是領導有自己的小金庫、私房錢你不知道吧！你看……”說着，範慈希晃了晃手上的表。其實她晾了好半天了，可是顧如雪都沒有反應，所以她只能是自報家門了。
“卡地亞藍汽球，爆款哦。老曲前幾天給我買的。你說，他也就一宣傳部部長，又不是什麼實權在握的大領導。不說給我買了一套四百萬的房子，平時隨便的禮物也是幾萬幾萬的。你說像你們家老俞這樣的實權派，手裡握着人家的生殺大權，怎麼可能就只是吃工資啊！唬我是唬不過去的。”範慈希吧拉吧拉的說着，但說完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不由吐了吐舌頭。
其實不用自己去了解都能猜到，俞行光怎麼可能跟曲松傑是一類人呢？！
“我騙你幹嘛呀。你都把曲部長的事情全說我聽了，那我對你還能有所隱瞞啊。只不過，老俞真的是不把錢放在眼裡的人，可能是從小生活條件就好，對錢沒概念吧。不過我真的得提醒一下你，怎麼動不動就把四百萬房子的事說出來了，這種事情別在外瞎說啊，免得讓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了。”說着說着，顧如雪還是爲她有些擔心。
雖然說範慈希對她現在來說，似敵非敵、似友非友的，讓她自己都摸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關係。
“還是那句話，什麼事情我都只跟你一個人說。或者說，其實我就你一個朋友。”以前當小記者的時候，範慈希還常常跟大學同學、朋友、或者老公的同學、朋友一起聚聚。
自從發生了盧俊生那件事後，好長一段時間範慈希都在鑽牛角尖，也跟以前那羣朋友顧不上聯繫。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竟然跟只有一面之緣的顧如雪，一直保持聯繫了下來。要說顧如雪不知道她們倆現在到底屬於什麼關係，其實連範慈希自己也不知道。時而跟她掏心窩子，時而又眼紅她的一切。
“哎喲，我心理壓力真大。萬一哪天我做夢時，把你的事情說夢話說出來怎麼辦啊！”顧如雪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笑地回敬了範慈希一句。
怎麼說呢！
其實她以前很討厭那種用自己的身體來獲取利益的人，可是這個人現在是範慈希，這個看起來沒什麼心機又可憐的範慈希，怎麼顧如雪的人生觀都好像發生了變化呢！
“那也不要緊。就算你說了夢話，也只有你們老俞一個人聽得到，他也是嘴巴緊的人。哈哈……”範慈希大笑，然後從包包裡取出口紅給顧如雪看，讓她有機會讓其姑姐給她代購。
“你現在又不是花你自己的錢，還需要什麼代購啊。”顧如雪也知道抓住範慈希的小尾巴笑話她了。
“大錢找別人，小錢當然是花自己的。自己的一分釐都是自己辛苦所得，當然會捨不得。你不知道，我每個月護膚品的錢，得我家鄭小波畫好多張圖紙才畫的回來。”範慈希笑得哈哈的，完全適應於現在在兩個男人之間的周旋，讓顧如雪多少又覺得有些不適應。
“早早收心，給人家小波生個寶寶吧。”瞪了她一眼，本來這話顧如雪不打算說的，可是……她真是看不得範慈希拿自己的尊嚴和身體不當一回事。
“這事先放放。最早也得等老曲退休吧。老曲還有五六年呢！”算算時間，其實範慈希也是很矛盾糾結的。
一方面，鄭小波家確實催的緊，婆婆一直說讓她趁自己年輕生個寶寶有精
力幫着帶。另一方面，範慈希自己今年二十七了，再過六年就三十三了。到時候才生頭胎……還是有些吃力的吧。而且生孩子這種事情，也不是說懷就懷的，把三十五一拖過……範慈希自己也覺得好恐慌。
“還有五六年的時間，難道你還想從曲部長身上得到什麼嗎？！收手吧。爲了自己爲了小波。”想了想，顧如雪伸出手去拍了拍範慈希的手背。
如果自己真是範慈希唯一的朋友，她覺得自己真的有義務提醒她，女人的青春和家庭真的很重要，不要隨意辜負。
“顧姐，我知道你是真心爲我好。我知道了。”範慈希咬了咬嘴脣，收起了笑容，不免也有些情緒低低地。一提到這件事，心裡總有些隱隱的不安。
鄭小波真的太好了，在知道盧俊生這件事後還與自己站在一邊，打算與她共同面對。
就在自己亂髮脾氣，把他趕走，他還回頭向自己求婚。
結婚後，更是對自己溫柔體貼到不行，事事順着自己，就連婆婆催生這種誰都能理解的事情，鄭小波也在家發了幾次脾氣不讓婆婆提，說要尊重範慈希的意見。
生孩子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範慈希一個人說了算的事情啊。
結婚到現在，單說工作收入，鄭小波是範慈希的三倍還有餘。可是鄭小波身上從來都沒有超過一百塊的現金，工資和收入全部都是交給範慈希管理。有次下大暴雨，因爲從機場回家的出租車費超過一百塊，他還是坐地鐵轉公交的淋得全身透溼了跑回來……
每次出國公幹，鄭小波也總是刷信用卡，大包小包給範慈希買，自己的襯衫還是大學時候買的也沒捨得換掉。
就這樣一個好男人，範慈希卻還在外面與別的男人有着扯不清楚的關係，就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壞女人，太對不起鄭小波。
可是就算她認爲自己對不起鄭小波，卻又不打算回頭，反而在曲松傑那裡越陷越深不能自拔。
這就是利益大過感情的真實寫照吧！
正聊着，鄭小波的電話追過來了，問範慈希在哪裡，並且提出過來接她。
範慈希本來想跟顧如雪多聊一會兒，或者一會兒一起吃個飯，或者再有逛街或者別的活動，所以一再拒絕。
可是鄭小波死皮賴臉說好不容易一個不加班的週末，非要過來接她，於是範慈希只好告訴了地方。
顧如雪都坐在一邊聽不下去了，又是批評範慈希不該週末不陪鄭小波，然後不等鄭小波過來，提前離開。
哎，雖然交往不多，可是顧如雪也看出鄭小波無比在意範慈希，無比疼愛範慈希。怎麼範慈希，就這麼不惜福呢！
要是這週末俞行光回來，就算是書記、市長找她顧如雪，顧如雪也不得去見的，也一定會回家與俞行光一起買個菜做個飯哄哄孩子的……
這就是價值觀不一樣的結果吧！
可是剛剛與範慈希道別，程露的電話又追了過來，貌似也是不開心找安慰。
沒辦法，顧如雪只得跟媽媽打電話不回去午飯，陪程露在外吃飯聊天。
“袁書記把我換下來了。”一見面，程露就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低垂着個腦袋，無比的難過。
“爲什麼呀！”菜還沒點呢！顧如雪睜大了眼睛算了算，大概這秘書工作才作了剛剛半年時間吧，怎麼說換就換了呢！
連忙衝着服務生搖了搖手，示意等會兒點餐，然後急巴巴地問道。
“我哪知道爲什麼呀。就在昨天，我還覺得我做的好好的呢！女人做行政也真是夠了，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或者說，是我太笨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得罪了袁書記。”一向堅強的程露這一刻都要哭了，巴巴地望着顧如雪搖了搖她的胳膊，卻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哎呀，你這樣說的話，我也沒辦法幫你分析了啊。那袁書記有沒有說，下一步怎麼安排你呀。”顧如雪也是一點頭緒沒有，只得問下一步打算了。
“沒說。以往做了秘書的人都提拔重用了。我本來就剛提副科，也沒說現在就給我提正科啊。再說，我這麼短時間就被下崗了，誰都知道是袁書記不滿意我的工作，還談什麼提拔啊。”程露苦笑了一下，發現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吐吐苦水，除此以外什麼也做不了。
“但是你現在的工作關係在市委辦公室了啊，不是團市委了，是不是也是一個成功呢！市委辦公室比團市委的平臺高多了，能學到的東西也多多了呀。”想了想，顧如雪覺得只能這樣安慰她了。
“是啊，跟塗近遠一個工作單位了，可是塗近遠還是不肯多看我一眼。市委辦公室女同志又不多，除了一個機要就是我了，他到底要找什麼樣的嘛！”工作反正是談不上什麼了，程
露覺得退而求其次似乎也不得法，真是上下都無門啊！
“要不，我打電話給塗近遠，讓他也過來一起吃午餐？！”顧如雪有些迷惑地看了看程露，這又是哪一齣啊，不是剛剛還在說工作嘛！這是跑題了還是又進入下一個主題了？！
“不用了。人家現在好忙。據說一邊在讀博，一邊在忙工作，人家讀書、工作兩手抓，而且成績都是卓有成效。哪像我，幹這不行，幹那也不行。”沒辦法，程露叫了服務員點餐，只能化悲憤爲食量了。
“露露，其實你長得很好看的，就是胖了一點點。如果你能控制一下體重，真的……可能塗近遠就會喜歡你了。”顧如雪看着程露大口吃東西的樣子，不由調侃起她來。
她這真的是確定不開心嗎？！
只不過顧如雪不知道的是，在離她們桌子不足十步的距離，林靜雪正與項澤徐約好共進午餐。
其實也不是約好，主要是林靜雪來怡景找項澤徐，而項澤徐又推脫不掉，出來應付她而已。
雖然項澤徐在龍山任職很久，可是顧如雪卻一次也沒見過，更沒有關注。所以，就算離她們的桌子不足十步的距離，也沒有引起顧如雪的注意。
倒是項澤徐進來後一眼就看到了顧如雪，所以故意挑了一個較近的位置，邊應付林靜雪邊可以聽聽顧如雪那一桌能說些什麼。
不過聽來聽去，全是些女人之間讓他不感興趣的事情，也就作罷。
“項書記……哦，不，現在要叫項總了。項總，你上次說要把我調龍山的區委辦公室，現在你都離開龍山了，這事怎麼辦啊，我找誰啊。”林靜雪也就一清早看到過顧如雪，記人又不怎麼樣，所以就算離顧如雪很近的距離，林靜雪也沒認出她來。坐定點好餐後，林靜雪就直奔主題了。
“我什麼時候說把你調龍山的區委辦公室了？！我是給你白紙黑字寫出來的，還是你錄了音了？！”項澤徐早就把林靜雪給玩膩了，現在他比較喜歡林副總的那個女秘書，清水掛麪大長腿型的，那雙高跟鞋噔噔地就好像踩到了他的心坎上一般讓人歡喜。
再看看林靜雪，是村姑呢，還是鄉鎮女幹部啊！
染着一頭怎麼看怎麼怪的黃頭髮，那頭髮又不顯長又不短，一點發型感都沒有。再看看她穿的什麼呀，暗紅色的蕾斯風衣，個子不高還穿一短筒小靴……
目光轉向顧如雪，雖然身高體形差不多，可是人家膚白貌美有氣質。一頭中長黑髮，柔順又有質感。一身杏色短款小獵裝，大方的黑色長褲，又知性又柔美，怎麼看怎麼舒服。再加上那細白的小手和柔柔地聲音，這個林靜雪，怎麼跟她比啊！
要說上次俞行光爲什麼不上當，是不是他挑人挑錯了啊！
“項總跟我開玩笑的吧！我妹妹一直在鬧情緒，還是我一直在做她的思想工作，她纔沒有鬧事呢！其實呢，我也不一定是真想去區委辦公室。而且項總現在不在龍山工作了，我再提龍山的要求，那就是我不懂事了。既然項總現在都來省城了，不如把我安排到省城來啊。我願意爲了項總捨棄公務員的身份，跟隨項總到企業工作。”似乎早有準備，林靜雪微微一笑。
反正她的公務員身份根本就是經不起檢查的，趁這個機會轉變身份可能是更加正確的事情。
“你到我們集團來？！呵呵……你知不知道我們集團是做什麼的？！需要哪些專業技術人才？！”項澤徐只說了兩句，就懶得繼續往下面說了。
前段時間纔在官網上貼出了用人啓示，錄的是有實際工作經驗三年以上的博士。這個林靜雪，一箇中專生，竟然也好意思開口進他們集團工作。
她來了能幹嘛？！做不了業務，當花瓶？！她又沒那個先天條件。
讓他項澤徐花錢花力養個這樣的廢物，他項澤徐沒瘋，也不是他的風格！
“我是什麼也不懂，可是有項總罩着我啊！在辦公室接個電話送個報紙什麼的，我還是可以的。”林靜雪根本就不知道省城的水有多深，更不瞭解項澤徐在集團中的真正位置，所以對項澤徐的期待還是蠻多的。
“小姐，你知道嗎？！找一個懂業務的打燈籠難找，找一個接電話送報紙的滿大街都是，你說人家爲什麼一定要請你接電話送報紙呢！再說了，接電話送報紙在下面可能還能混個飯吃，在省裡很多單位，接電話是保安在接，送報紙是物業在送，都並非單位的正式員工。讓你進來做保安做物業，你願意嗎？！你現在的工作有什麼不好，比起以前都不知道強哪裡去了，憑你的這點本事，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別說我沒提醒你，想多了，別把原本得到的東西都給想沒了。”項澤徐已懶得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直接叫了服務員過來買單，雖然上來的東西他一口沒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