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是我說錯話了。乖，自己把戒指戴起來。”俞行光抽空看了顧如雪一眼，知道她又鬧小情緒了。
“哪有人自己給自己戴戒指的？！”顧如雪笑了笑，他終於明白他自大的毛病了，竟然還向她承認他說錯了話。
“現在高速公路呢！”俞行光經她這樣一提醒，也覺得讓她自己戴不怎麼好，不過……
“下了高速再戴不行嗎？！”反正她是不會自己戴的，任他怎麼說也沒用。
“怕你了，不過等會兒下了高速你得提醒我，如果到家還沒戴就麻煩了。”俞行光拿她沒辦法，只得笑着搖了搖頭。
“說真的，我真的不怎麼想去。”雖然俞行光到她家來了，也低着架子認親了，可是面對他的父母，她總覺得無形中有壓迫感。
“見一面就成。明天我們就回自己家。”拍了拍顧如雪的手背，俞行光當然明白她爲什麼不想去，那一次……真的讓她很受傷的。
“如果你爸爸還不同意呢？！”抿了抿嘴脣，顧如雪還是有些擔心。
“奶奶接受了你，爸爸那邊問題不會太大。就算他不同意，咱們的計劃依然不變。”幾乎是不用考慮的，俞行光堅定地回答。
望着他的側臉，顧如雪釋懷的一笑。有他在，她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跟着他闖了，況且眼下、只是去他家而已，肯定沒有刀山火海那樣恐怖的吧！
“老俞，大了。”車子下了高速，俞行光取出戒指給她戴上，不料、又跟上一次一樣，是枚大了許多的戒指。
“你手怎麼就這麼小呢？！簡直跟沒發育好的小學生的手一樣。”俞行光拉着她的手比劃了一番，恐怕只有戴大拇指了。可是哪有把戒指戴大拇指的呢？！
“手小就手小，大了很好看嗎？！而且、誰的手還發育嗎？！手怎麼發育？！把你發育的手給我看看。”顧如雪好笑起來，這個俞行光，說話真是越來越好玩兒了。
“別鬧了，快想想辦法。如果不戴在手上爸爸就看不到，他看不到就很麻煩。”把毛手毛腳的她抓住，然後逼着她想辦法。
“用根彩繩掛脖子上吧！這樣的款式做項鍊墜子差不多，做戒指真的好難看。”想了想，顧如雪一笑。大聰明她沒有，可是小聰明她還是不少的。
“嗯！我家串串還不是完全的呆瓜，還有點腦子。”俞行光也滿意這個主意，從車裡找出上次給她帶的絲線交給她。
“就戴一次，多的絲線我想串那塊黃玉戴。”接過絲線兩隻手簡單扭了扭，就成了一股漂亮的小繩子，串起翡翠戒指套到脖子上轉過身去：“幫我係一下。”
俞行光很配合地幫她繫好，不知怎麼的，竟然讓他想起了上次幫她系黃玉時候的情景。
她的頸子如細瓷一般的白滑，髮絲間有股淡淡地香，只是繫繩這樣簡單的動作，就極容易讓人心猿意馬。
繫好了小繩，手不覺順着她的頸子就探了下去……
“啊！你幹什麼？！”顧如雪驚叫一聲，笑呵呵地往俞行光懷裡躲去。
“晚上一定好好收拾你。”憤憤地說了一句，這才鬆開了她。現在還在大路上，他當然只能忍住這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慾望。
“好好開車！我不怕你的。”顧如雪呵呵一笑，當然知道他的“收拾”是指什麼。
正鬧着，俞行光的手機響了起來。
“幫我看看是誰。”說話間俞行光已啓動了車子。
“是姐。”顧如雪從他口袋取過手機一看，然後回答。
“幫我接電話。”俞行光繼續認真開車。
“姐。是我。”顧如雪聽話的接通。
“跟行光在一起嗎？！我們一家人都等着你們回來吃飯，你們到哪兒了？！”俞行芬的聲音略帶着些焦急。
“剛下高速。”
“那快點，我們都等着。”
電話斷掉，顧如雪更是緊張萬分。
因爲俞行光的車上也有省委通行證，所以車子直接停在了小院內。
俞行芬聽到院子裡的車聲，在第一時間內推開大門，將他們迎了進來。
“奶奶、爸、媽……”俞行光拉着顧如雪的手走入房子，來到餐廳，一個一個挨着叫人。
“先吃飯吧！這個時候都不知道是中飯還是晚飯了。”俞行芬呵呵一笑，讓他們坐下。
雖然有俞行光一直拉着手，可是短短從下車到進屋的這一小段距離，手心已沁出一層的細汗，低着頭不敢看餐桌上的任何一個人。
“家裡有暖氣，是不是熱了？！”俞行光取了紙巾把她掌心的細汗擦去，然後細心地爲她褪去外套。
“還好。”在這裡，俞行光越是對她好，讓她就越是緊張。坐在這裡，動也不敢動一下，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先吃飯吧！”爸爸開了口，一桌子的人這纔拿起了筷子。
俞行光看了看餐廳，
今天竟然是全魚宴。主菜是南湖有名的財魚煮豆腐，然後是香爆盤鱔、草魚兩吃、平鍋白魚片、清蒸桂魚、鮮筍煮鱸魚、幹煎尖嘴魚……就連蔬菜也是水產品滑藕片、甜品也是冰糖銀耳煮蓮米。
“喝甜湯。”給顧如雪盛了一小碗的冰糖煮蓮米，然後俞行光夾了魚細心挑刺再放到顧如雪的另一隻小碗裡。
雖然累了一點，可是心裡一片的坦然。
他與爸爸可以說一直以來說話不多，可是總是心意相通的。有些事情不用明說，通過一切事情就能知道用意。比如他知道顧如雪是南湖人，而湖區最有名、最盛情的就是全魚宴了。今天這一桌子的菜式，也就是說爸爸肯接受她了。
看來之前他把問題想的複雜嚴重了，在親情面前，許多東西都不用這麼複雜化的。
“顧如雪，你這麼瘦，多吃一點啊！”席間，俞媽媽親切地說道。
“謝謝阿姨。”顧如雪連連點頭。其實除了自己不會吃魚吃的特別慢以外，她到現在還不能完全放鬆，緊張到連咀嚼功能都似乎出了問題。
可是聽到俞媽媽讓她多吃一點的聲音後，顧如雪更是緊張到哽咽。
俞媽媽跟自己講話了？而且還是關心的話語？！
“還叫阿姨！行芬都跟我說了，奶奶生病到現在一直是你跟你媽媽在照顧。奶奶都是九十幾歲的人了，中風這樣大的問題還能這麼幹乾淨淨真是不容易。對了，我聽說你們新房子也裝起了，怎麼這一次沒把爸爸媽媽接過來看看，讓他們也高興高興？！”俞媽媽一笑，似乎從俞行芬的口裡已經跟顧如雪拉近了不少的距離。
“呃……他們……”緊張死了，這話怎麼說嘛！顧如雪真是冒出了一頭的汗。
“什麼？！你媽媽來照顧過奶奶？！我怎麼沒聽你說啊？！”倒是俞行光吃驚地繞開了話題。
“你也不知道？！”連俞媽媽都不相信地反問了一句。
“其實我媽媽是因爲很長時間沒看到我，打算來怡景看我的。正好我在這邊照顧奶奶，所以她就過來幫着照顧了幾天。不值一提的。”吃的更慢了，顧如雪寧願啃兩隻饅頭對付也不願意吃這一頓的美味，真是太讓人消化不良了。
“行光，到我書房來一下。”爸爸已經吃完，取了紙巾擦了擦嘴離開餐桌。
“把這兩碗吃完，等會兒我來檢查。”俞行光低聲給顧如雪交待了一句，這才起身往書房走去。
天啦！他們家怎麼回事？！說話爲什麼不能坐在桌子上說，爲什麼要關到房間裡說，這不是沒事搞神秘主義嘛？！
顧如雪更加的忐忑，希望他們不要談有關於她的事情。
“吃啊！等會兒行光還要來檢查呢！”俞行芬一笑，敲了敲自己的碗提醒出神的顧如雪。
“哦！”真是羞死人了，竟然讓她聽到了俞行光的話。
一邊的奶奶由保姆喂着飯，不由也抿笑了笑，顧如雪懷疑是不是她也聽到了。臉刷的一下，一直紅到了耳根子。
正當顧如雪焦急等待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取出一看竟然是龍科長！
“我聽說是你自己選擇回城的？！”書房裡，爸爸的聲音威嚴卻透着一些慈愛。
“嗯。”俞行光點了點頭，與爸爸坐在同一側的沙發裡。
“如果想要快點起來就得繼續在基層裡再工作幾年，怎麼這麼耐不住性子？！爲了她？！”似乎兒子並非兒女情長的人，爸爸不解地眯着眼睛看向他去。
“不是爲誰，而是……我想結婚，想生孩子。有了家，我纔有想要爲之努力奮鬥的動力。”不想把火引到顧如雪的身上，俞行光如是回答。
看了俞行光足足一分鐘，爸爸這才轉過臉去。
很明顯，他是爲了那個女人。可是，他也沒有錯。三十四了，是該有個孩子了，其實不止是他，就是他自己也想要抱孫子了。
不過，有家有孩子與在基層工作有衝突？！
所以不得不承認，兒子這一次確實把感情放到了工作之上。
“怎麼了？！”吃過了飯，俞行芬看顧如雪神色緊張不安，將手扣在她的手背上關切地問。
“我有事要找老俞，不知道他們還有多久談呢？！”看了看依然關着的書房門，顧如雪咬了咬嘴脣。
“這事啊！都一家人，這算什麼？！你去叫他啊！沒事。”俞行芬一聽就笑了，沒想到顧如雪膽子小成這樣。
“可是、可是他們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在談啊，我去中途打擾……”顧如雪的理論是：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爲什麼一定要關在書房裡呢？！比如她跟爸爸媽媽談話，就從來不用關在哪裡，坐在客廳可以說，走在路上也可以說，從來就不用關起來單獨說啊。這樣關起來談話神秘極了，似乎是在研究國家大事一般的感覺。
“不怕，來。”俞行芬一笑，拉着顧如雪走向書房，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然後打開門鎖。
“行光，你媳婦找你。”俞行芬一笑，向俞行光招了招手。
“呃、爸，我出去一下。”第一次聽人家說顧如雪是他媳婦，還真有點彆扭。不過、感覺還不錯，起身，向外走去。
“什麼事？”來到客廳與書房之間的走廊，俞行光這才問道。
“剛纔信息處的龍科長給我打電話，說我的工作關係正在辦調動，估計元旦過後就能辦完手續。本來想等我工作調動手續全部辦完再打電話通知我上班，可是剛纔他接到政府總值班室電話，稱玉順鎮的玉順橋坍塌了，現在死傷人數不詳。龍科長是外地人，正在家鄉過元旦，所以讓我去玉順鎮那邊瞭解一下情況，然後馬上向省政府辦公廳信息處上報。”顧如雪這纔將電話內容尾尾道來。
“你的工作關係還是要調到政府辦公室？！”俞行光一挑眉，其實對於她在哪工作、做什麼工作他都沒什麼意見，只是這件事情真的從頭到尾都表現的十分怪異。
“龍科長這樣跟我說的，要不……你幫我問問？！”除了工作十萬火急以外，對於調動的事情顧如雪自己也沒有底，所以纔想找俞行光討論一下。
“我問這件事會讓人聯想到是不是我在背後爲你走路子，還是你自己跟姜育衡打個電話問問，他不會騙你。”想了想，俞行光這樣爲顧如雪出主意。其實姜育衡的人品不錯，這一點在整個政府大院都是有口碑的。
“對啊！”真是提醒她了，顧如雪取出電話打給姜主任。姜主任不會騙她，而且她工作真有調動姜主任一定也知道。
“姜主任元旦好啊，我是顧如雪。”電話通了，顧如雪連忙問好。
“小顧啊！你好。”姜主任的聲音並不高昂，但透着一些的驚喜。
“剛纔龍科長給我電話，說我的工作關係正在調動，讓我元旦過後繼續上班，是這樣嗎？！”顧如雪也不會客套，直接地步入主題。
“嗯！你的工作關係這幾天正在辦，元旦過後基本上就可以到位了。我本來準備讓你沒有負擔地過個元旦，之後調好了再讓小龍給你打電話，不料他比我還急啊！”姜主任光聽不見都能知道，顧如雪這丫頭一定高興地不得了吧！
“謝謝姜主任，您一定在背後爲我做了不少工作吧！”看來是真的了，顧如雪心裡一陣的雀躍。
“我沒做什麼工作，這一次是項秘書長親自出面操作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是他做的工作他當仁不讓，可是這工作確實不是他做的，而他一直是個誠實的人，就算是對下屬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呃……那還是謝謝您，在我工作中對我幫助挺大的。”沒想到謝錯了人，不過顧如雪還是嘴巴乖乖的。
“客氣了，元旦過後直接來上班，再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了。”姜主任淡淡回答，想起上一次她那絕望的樣子……現在都有些於心不忍。
“再不會那樣了，謝謝你。”顧如雪是一個總會在人家後面掛電話的人，可是這一次她搶先掛了。因爲她實在是無法掩飾心裡的喜悅，伸手就去勾俞行光的脖子。
“好了、好了，現在你打算怎麼去玉順？！”不聽電話也能猜到結果，俞行光又給她拋出一個實際的問題。
“啊？！不知道呢！”顧如雪這才撈了撈後腦勺，在俞行光的面前她總是這樣的幼稚。
“這個龍崢嶸，還真會卸擔子，他自己不想去，讓你今天上哪兒去要車？！”聽完，俞行光搖了搖頭。“我做你司機吧！”
“還是老俞最好了。”讓副廳長大人當她的司機，這待遇也只有她有吧！顧如雪樂的雙手拉住俞行光，不知道說什麼感激的話纔好。她真沒想到，俞行光還會支持她的工作。
在客廳跟媽媽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拉着顧如雪出了門。
今天元旦，路上人特別多，車子出城就花了好久。趕到玉順鎮的玉順橋時，已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
車子停在離事發地點五百米處，顧如雪剛下車又折了回來：“把手機給我用一下。”
“你沒帶嗎？！”俞行光取出手機遞給她。
“不是沒帶，而是我的手機每個月就交二十元話費，等會兒還要跟省政府辦公廳用電話聯繫，我擔心說一半沒話費了。”顧如雪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然後轉身就準備向事發地點的人羣中走去。
“等一下！”俞行光都來不及責備她把自己摳門成這樣，取出車子裡的筆記本和筆交給她。
“還是老俞想的最周到。”吐了吐舌頭，顧如雪不好意思地一笑後轉身。
剛擠入人羣，一眼就看到了人羣裡的汪小玫。她又來這裡了，比她早到，看來、做信息與記者的工作真是差不離的，總是這樣的同步。
玉順橋並不算太長，大概就十五六米的樣子。橋體正好從中間斷開，將下面不深的小河砸成了泥水溝。一邊，警車、救護車、各部門的小車都擁堵在橋的兩頭，還有不少來看熱鬧的羣衆議論紛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