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別壓我，肚子是真疼，好疼……”將他的身體往上推，額頭上立即沁出一層的冷汗。
“怎麼了？！”怎麼每次見她，她總是這裡疼那裡疼，這丫頭真是豆腐做的嗎？！俞行光擡起身子，發現顧如雪真不是裝的，不由又是爲她糾心起來。
“不知道，肚子疼，可能是那個快來了。”顧如雪捂着肚子起來，汗滴已變得大了一些。
“你三週前不是來過嗎？”時間沒到啊！再說上次不是帶她去看了內分秘，吃過中藥調理了，怎麼還痛經痛成這樣？！這丫頭難道是有別的什麼問題？！
“上次沒來啦！痛了也沒來。我‘那個’一直不正常，這次可能是真要來了。”顧如雪捂着肚子，只能出氣卻吸不進氣，頭都有些暈了起來。
“不是吧？！你吃了藥沒有？！”俞行光連忙把她橫抱起來，然後往臥室走去。
“……沒吃，怕苦。”怕他檢查，還是老實承認，那幾大包的中藥還躲在廚房冰箱裡呢！
“我專程帶你去看病，買了藥回來你卻不吃？！那還看什麼病？！”俞行光脾氣真是來了，這丫頭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呢？！文盲，真是蠢昧的文盲！！
“人家肚子疼死了，別罵了。”捂着肚子，顧如雪疼得都要哭出來。
“走！我現在帶你去醫院。”這次……他可不能像上次那樣留下來照顧她，明天一大清早還要趕回南湖呢！所以，現在只能把她送到醫院，不然他明天一早怎麼走得放心？！
“我不吃中藥，真的不吃啦！”身體已被俞行光抱起來，顧如雪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
“去打點滴掛吊瓶行不行？！”真是怕了她了，就算今天吃中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好，只有掛吊瓶才能馬上舒緩神經、取得效果。
肚子確實是疼到不行了，顧如雪只得閉嘴。上一次也是俞行光帶她去打吊瓶，打過後真的不怎麼疼了，效果還真是立竿見影的。
啓動車子，直奔醫院而去。
掛了婦科，陪着她例行一系列的婦科檢查，然後坐在婦科只等醫生開處方取藥掛吊瓶。
“現在不疼了，我們走吧！”前面還有兩對夫婦在排隊，一路的檢查已經花了俞行光不少錢，她真不想讓他再繼續花這種錢了。
“中藥難吃西藥又不難吃，等會兒我讓醫生給你開一點西藥調理一下。每次疼成這樣，不吃藥怎麼行？！”這會兒在醫院，俞行光哪裡還肯聽顧如雪的？！他真是擔心他前腳一走，她後腳又疼得打滾。
現在她是他的女人，他、不能讓她再受以前那罪。
“西藥我也吃不進去啦！藥丸很難嚥下去的，經常會把我嗆得半死不活。我真的從小就怕打針吃藥，求求你了好不好，俞大人，求求你了好不好嘛！”提起吃藥就害怕，中藥西藥她都不能接受。
“那就掛吊瓶，誰讓你不聽話！”俞行光真是拿她沒有辦法。前一秒還疼得只剩半條命，這會兒纔好了一點點就馬上忘了疼，下一秒竟然馬上就又向他撒嬌賣萌。
“掛吊瓶得坐好長時間呢！把時間都浪費醫院了，真划不來。”俞行光好不容易纔能回來一次，這樣浪費時間顧如雪還真是捨不得。
“那你聽話吃藥啊！下一次我回來，就不用把時間浪費醫院了。”這小丫頭，坐醫院裡竟然還在想他們倆的事情，俞行光不由都爲她的深情感到心疼了。
如果那一天他不得不把她捨棄，這個可憐的小東西該怎麼辦？！
“顧如雪可以進來了。”婦科裡間，醫生叫到了她的名字，兩人這才一起走了進去。
“恭喜你們有寶寶了，孕激素指標很正常，寶寶目前狀態很好。”不料，醫生接到所有檢查報告單後卻是衝着俞行光與顧如雪一笑，似乎很爲他們高興地樣子。誰讓俞行光長得特別少年老沉，像是中年盼子的樣子呢？！
“什麼？！”兩個人幾乎同時叫了出來。
她很熟悉這種疼痛，以前痛經都是這樣疼，怎麼會是有寶寶呢？！被這一嚇，肚子也不那麼疼了，只覺得不敢轉身去看俞行光的臉。
而他更是驚訝，她不是說她不會懷孕嗎？！怎麼現在又……對！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從她這段時間的表現就可以看出來。只是早就該發現的，他怎麼就上了她的當呢？！而且，怎麼能上這種當呢？
“不用懷疑，這又不是研究什麼重大科研項目，孕檢是百分百不會出錯的，尿檢、血檢與B超都證明你是懷孕了。”醫生以爲是他們太過於高興，微微一笑着安慰顧如雪。
俞行光的臉刷地黑了，眼裡不再有半絲對顧如雪的溫存，一幅行走江湖多年而被小丫頭騙了的暴怒。
而顧如雪更是膽戰心驚的全身顫抖了起來，她知道馬上會有一場特大的風暴來臨！雖然以前，她一直想要個孩子，可是……寶寶你真的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頭胎不用太擔心，我給你開一點葉酸和維生素吃吃，保證睡眠就會慢慢好起來。如果再有什麼特殊的反應，早點到醫院處理。你們還需要到一樓買一個寶寶手冊，滿三個月後每個月定期來做一次檢查……”醫生邊寫邊說，然後把處方交到俞行光的手裡。
俞行光手指略爲有些僵硬，接過處方單，另一手將顧如雪的胳膊握住將她從板凳上拉起來。不去劃價收費室，而是直接往停車場走去。
“給我解釋！”坐入車中，車鎖一跳，那張處方單已被俞行光捏成了一團。而他的聲音，更像是千年的寒冰般迫人。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顧如雪害怕極了，她從來沒有這樣怕過俞行光。即使從頭到尾她都不敢看他一眼，但她能感覺到，此刻他只怕是想將她生吞活剝掉！
“別給我裝！！你想要幹什麼，你以爲我不知道？！”片刻，俞行光忽然一拳頭砸到方向盤上，顧如雪嚇得更是全身一抽。
瞪大眼睛看着俞行光，那可怕的神情似乎下一拳頭就會砸到她的身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去摸車門想要逃掉。可是，車門早被俞行光給鎖死，顧如雪四處摸噠了半天也沒找到開門的方式。
“幹什麼？！想跑？！”完全沒有考慮到顧如雪現在是懷了孩子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與她面對面怒視。
“老俞……”可憐巴巴地看着他，顧如雪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他們親密的時候，她叫他老俞，而他叫她暖暖；他們親密的時候，他抱她入懷，她依在他的懷裡撒嬌；他們親密的時候一起吃飯、一起喝酒、一起看星星……
那一幕一幕，似乎就在昨日，就在眼前！
可是轉眼……她懷孕了。
可是怎麼會懷孕呢？！爲什麼她結婚三年都沒有懷孕，而現在懷了孕呢？！
如果她早三年懷孕，是不是就不會離婚了？！
不離婚，又怎麼跟俞行光走到這一步呢？！
離婚後太寂寞孤單了？！不然怎麼會跟俞行光走到一起？！明知道他不是好惹的啊！
如果寂寞孤單，好好戀愛、好好找個人不好嗎？！比如說塗近遠……
歸結起來，她是自己害自己！怨不得別人。
好亂，真的好亂，眼淚巴噠噠的滾了出來。
“我跟你很熟嗎？！這麼叫我？！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別以爲懷了孩子我就會娶你，誰知道孩子是誰的？！這三週我可碰都沒碰你！”俞行光想否認，可他自己也知道無從否認。B超孕檢單上很清楚地寫着，孕二十一天，連他們親密的那天都算出來了。現在的科學力量，真是越來越讓人害怕。
“我沒想過要嫁你，從我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沒想過。既然你說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那、那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要錢也不需要你負什麼責，更不需要你送我，我自己就能走回家。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好不好……”淚水刷刷地就落了下來，無比陌生地看着俞行光。
他們中午還那麼親密呢！只相隔幾個小時而已。轉眼，陌生得讓人直打冷顫。
與孔餘離婚……他們之間也沒鬧這麼緊張呢！
可是他怎麼能這樣對她呢？！早幾個小時，他們還在她的小租屋裡鬧着呢！他還在爲她過生日呢！他還送她禮物了呢！他還……吻了她、要了她呢！
“走？！那你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不管面對多少的困難，俞行光從未像今天這樣慌亂過。
他三十二了，終於有孩子了，可是卻是顧如雪這麼個女人懷的。她出身卑微，不！這不算太重要。她長得太平凡，不！這也不是重要的事情！關鍵是她還是個離婚女人……她怎麼配做他孩子的媽媽？！
不配嗎？！有什麼不配的？！他與她在一起的時候感覺挺好的啊！僅僅是因爲她有過離婚的經歷？！
別說顧如雪不知道怎麼辦，其實就算是現在俞行光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辦！
“不管怎麼樣，總之、總之……我保證以後永遠與你無關。絕對不找你麻煩，也絕對不承認我跟你有過什麼，保證、我保證……我寫保證書都可以……”舌頭都要打結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跟他保證什麼，難道他們之間只是她的錯？！反正、反正有一點她是知道的，對於這個不願意爲自己負責任的男人，有多遠就該走多遠，不能再多一絲的牽掛，不能再有一絲的猶豫。
“下車！”車鎖跳了起來，俞行光很虛脫地靠到椅座上。
他知道顧如雪那不知所措的表情沒有騙他，對於今天的消息，她自己也很震驚。所以再用多長時間僵持下去，也不可能會有任何的結果。
拉開車門，顧如雪奪路而逃。
“等等！”見顧如雪的身體一僵，俞行光這才艱難地開口：“一週以後我給你答覆。”
答覆？！什麼答覆？！
問都懶得問了，顧如雪小跑着離開停車場。
有什麼好問的？！她不想再聽他多說一句話，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男人翻起臉來真快，孔餘演了一出讓她看了，而俞行光……又演了一出。
她還要再看一出嗎？！不用了，再也不用了，永遠永遠也不用了。
如果孔餘讓她對那樁感情死心，那麼俞行光讓她對所以感情都徹底死心。誰與誰會有真感情？！不過……只是互相利用、互相取暖而已。
暖暖，爲什麼他要叫她暖暖呢？！他、不過是想在她的身上取暖而已吧！
他對她、只是身體上的需要，感情上……什麼也沒有，不然今日不會如此的決絕。
其實這個道理她早就明白，爲什麼還會做夢？！爲什麼還會對他抱有幻想？！
想到這裡，更是捂住耳朵加快步子，似乎俞行光那決絕的話題還回旋在自己的耳際。
“啊……”一道刺耳的剎車聲，接着似乎是骨頭的碎裂聲，顧如雪尖叫一聲後被一道重力撞倒在地，手裡的小包摔飛了好遠……
“你有沒有事？！”開車門聲，然後是一道男聲。
“沒事、沒事。”顧如雪起身，只覺得腿好疼，可只是一瞬，似乎疼不可能麻木沒什麼感覺了。正要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不料卻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是你？！”男人的聲音提醒顧如雪擡起頭來，竟然是俞行光的舅弟霍少磊！
“呃……對不起，我剛纔……那個、我走了……”依然沒從俞行光那傷人的話語裡走出來，顧如雪結巴着不知道怎麼應對眼下的情景。
是的，她在馬路上被車撞倒了，車主是俞行光的舅弟霍少磊，而責任……全是由她忽闖馬路。
“你的腿流血了。”霍少磊沒有放手，指着她的膝蓋提醒她。
“啊？！沒事，只是破皮，過幾天就會好。”顧如雪低頭看了看，真的出
血了，而且、好多血。 可是她不想在這裡多留一分鐘，她想趕快回家自舔傷口。當然，這傷口不是腿上的，是她心上的。
“誰說只是破皮，破皮怎麼會出這麼多血。上車，我送你去醫院！”這個女人真是太奇怪了，剛剛她忽然抱着頭橫闖馬路的時候霍少磊還放在心裡罵，現在“碰瓷”的年齡越來越輕了，放着年紀輕輕的不學好怎麼盡學些這個？
只是沒想到是她，更沒想到她連人也沒看清就說自己沒事，知道自己膝蓋流這麼多血還搖頭說不肯去醫院，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爲什麼每一次出場，都會有着這樣“出彩”的鏡頭？！
幾乎是強行把顧如雪拉上車的，然後立即往醫院停車場開去，因爲醫院並不遠，拐彎就可直接進入醫院地下停車場……
天啊！怎麼又回來了，會不會遇上俞行光？！
她沒想再來找他，真的沒想。
有些神經質的，坐在車裡又害怕起下車來。
“到了，下來啊！”霍少磊爲她拉開了車門，看着車裡的顧如雪就像是隻受傷小動物。
剛要伸腿下車，腿這才鑽心的疼了起來。原來剛剛被撞的地方是麻木了，所以感覺不到疼。這會兒清醒了，所以疼得就好像鑽心一般。
車外的霍少磊看着顧如雪那痛苦的表情，乾脆彎腰將她抱了出來，也不管身上會不會被她的血漬沾染。
“對不起，我……”明明自己手上還有血漬，在霍少磊將她抱起的那一刻本能的抓住他的肩膀。不料，自己的小手印就留在他粉綠的襯衫上做了“紀念”。
“剛纔是我沒來得及剎車，該我道歉纔對。”顧如雪很輕，身形高大的霍少磊將她抱在懷裡半點也不受累。三步兩步的，就送她進入了急診室。
一路上她說了很多次的“對不起”，雖然是她受了傷。
如果是別人，霍少磊一定沒這麼好脾氣。明知道車行道是車輛暢通的綠燈，是她的忽然闖入才讓他惹來麻煩。但、很奇怪地，他對她卻發不出脾氣來，只覺得她很是楚楚可憐，如果他不幫她，只怕是會更慘……
也許是那天夜裡在樓梯口的相遇吧！他對她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想要保護感，特別是在眼下這個她需要幫助的時候。
“顧如雪的家屬過來一下。”經過一陣的救治，好一會兒醫生才走了出來。
“來了。”霍少磊連忙起身，向着醫生揮了揮手走過去。
“顧女士的腿有兩處骨折，我們已經爲她打了石膏做了校正。另外手臂、手肘處有些軟組織損傷，我們已爲她包紮處理過了。胎兒情況還好，請您在這裡籤個字，然後轉到病房，稍後我把處方開好後交給護士，以後幾天你直接跟骨科這邊聯繫。”醫生交待完，不一會兒顧如雪的病牀就被推了出來，往骨科病房走去。
霍少磊有些蒙圈了。
她懷孕了？！
她又結婚了？！
那……要不要給她老公打電話？！
幫她把錢交了，所有事情都處理好了，霍少磊這才坐到顧如雪的病牀邊，看着她空洞的眸子。
“要不要跟你家人打電話？！”想了想，還是比較婉轉地問道。
“不用，怡景就我一個人。”怡景是省會城市，她一個人在這裡並不奇怪。只是她懷孕了，這事就很奇怪了。
“醫生說你的腿有兩處骨折，另外……孩子的情況還好，要多注意休息。”她一個人？！那她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霍少磊不太想跟她猜啞謎，直接引出了孩子。
“啊？！哦！謝謝你，你去忙吧。”還是很不習慣別人告訴她，她有孩子的事實。顧如雪應了一聲，然後勉強笑了笑，她並不想拖他賠錢或者別的什麼。
“呃……對了，我剛剛花了多少錢？回頭我還你啊。”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好端端地，又欠別人一屁股債。顧如雪有些頭疼，她真不是碰瓷的，這場事故的責任主體她認。
“呵……小事。你有心事？！”霍少磊並不急於走，反而從懷裡取了一隻煙不點燃，僅僅放在鼻息間嗅了嗅。正好，其實他也有心事，而且……沒地方去。
“沒有。”顧如雪半躺在牀上，緩緩地搖了搖頭，又忽然好像是想起什麼來一樣，又一次帶着歉意地看着霍少磊：“對不起。”
“都說了，是我開車撞的你，不用這樣的。如果一定要說‘對不起’，也該我說。”對於顧如雪的過份客氣，霍少磊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如果他撞的人不是顧如雪，他一定會開口罵人了；如果他的得是別人，他一定非常坦然接受這一聲一聲的“對不起”。可是她是顧如雪，很奇怪，讓他莫名就想要幫她的顧如雪。
“什麼？！”這下輪到顧如雪奇怪了，是她違反交通規則給他招來了麻煩，他又爲什麼要跟她道歉呢？！
“那天晚上在超市裡，在你面前，太失禮了……不過對我來說是好事，我再不去打麻將了，一羣常在一起玩的朋友竟然還用假幣，也太……”霍少磊自嘲地笑笑，其實他一直想跟她爲那天晚上的事情道個歉，那個他並不是真實的他，而是工作遇麻煩、酒後賭博輸錢後心情極端不爽的他。雖然……他與她並不怎麼熟，這歉道不道其實也沒太有所謂。
“那天啊！你不提我都忘了。”經他一提醒，她纔想起他們是在那天認識的。雖然那天很窘，可是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很好笑。
那天，他哪裡像是凡達實業的老總？！分明就是一個輸了錢心情不好的賭徒嘛！
“我可忘不了，長這麼大沒丟過那麼大的人！”霍少磊也笑了起來，將手指間的煙又放了回去。
“你在戒菸？！”看着他把煙拿出來又放回去那樣子，顧如雪無意地問了問。
“沒有，只不過這裡是醫院，我得遵守醫院裡的規定。”霍少磊聳了聳肩，然後指了指玻璃門外那個熄煙的標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