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鎮小學不大,除了一個偌大的操場之外,就只有一棟三層的教學樓。就是三樓最右邊的一間教學樓。除了他之外,教室裡還困着三十多名驚魂失措的學生,隔得老遠,不時還能聽到學生驚恐的哭叫聲。或許何奕也想打心理戰,不僅不喝止學生的哭叫聲,反倒是火上澆油,威脅恐嚇,讓這些孩子哭得更是撕心裂肺的,讓人聽了特別難受。
而教學樓下和樓道間,都埋伏着大量荷槍實彈的武警。不過都不敢輕易探出頭去。何奕槍法如神,雖然爲了節約子彈很少開槍,不過前前後後,已經有三名武警中槍負傷了,所幸都不致命,被及時送往醫院救治了。
陳雪蓉過來的時候,樑元豪他們都是躲躲閃閃的,生怕捱了何奕的冷槍,反觀陳雪蓉卻是閒庭若步般,似乎絲毫也不擔心會從樓上射來冷槍。不過跟隨她一起來的那幾個手下,卻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如果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妥,他們不惜會用自己的身體,來爲陳雪蓉擋子彈。
要說這裡的佈置,也是中規中矩的,甚至四處高地還埋伏有狙擊手,不過陳雪蓉卻知道,這種陣仗,對付普通兇徒還可以,但對於精通特種作戰的何奕來說,委實是小兒科。也難怪幾次行動,都以失敗告終。
“你就是現場負責人?”三樓上,何奕看着英姿颯爽的陳雪蓉,瞪大了雙眼,有些驚愕地問道。
“我就是,你有什麼話,就說吧。”陳雪蓉說話的時候,仔細看了一番,發現何奕這個人果然很精,整個人幾乎全都躲在學生背後,讓四周的狙擊手,根本就沒有鎖定和開槍的機會,不由就是一嘆。
“真沒想到,現場負責人,居然是你這麼漂亮的一個娘們兒?”何奕大聲笑着,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身處險境,被圍困地水泄不通,壓根兒就沒有退路。
“你已經逃不掉了,唯一的出路就是釋放人質,繳械投降。”陳雪蓉一本正經地說道。
“呵呵,你當我傻啊?”何奕冷笑道:“老子這一輩子殺人無數,就算是投降,也死路一條。再加上這三十多個學生,呵呵,更是夠本了。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就來試試看。”
陳雪蓉眉頭微微一皺,她也沒想過,僅憑自己幾句後,就真能讓對方束手投降,略微一思忖,又問道:“華天酒店的那個女人是你殺的吧?”
“呵呵,是我殺的又如何?”到了這個絕境,何奕似乎也豁出去了,毫不掩飾地說道:“要不是老大非要設什麼計,我老早就一刀砍了那個什麼林辰暮的腦袋,那還用搞得那麼複雜?”隨即,他臉上又露出陰毒和齷齪的笑容:“不過那個女的,滋味還真他媽的不錯,老子就想不通了,這麼一個鮮活的大美女脫光了放在眼前,那個林辰暮居然沒上他,是不是身體有什麼毛病啊……”
陳雪蓉不管何奕滿口齷齪的髒話,心頭卻是不由鬆了口氣。以前再說得有板有眼,那也只是推理猜測,沒有真憑實據,而現在何奕當衆承認,林辰暮總算是也能沉冤得雪了。
而一旁的樑元豪和刑警大隊聞言也是不由面面相覷。當初聽陳雪蓉說,殺人兇手另有其人時,他們還有些不以爲然,認爲是陳雪蓉故意爲林辰暮脫罪,才這樣說的。不曾想,今天卻親耳聽到何奕自己承認。驚愕之餘,不由也對陳雪蓉這個公安部專員是欽佩不已。這麼棘手的案子,別人三下五除二都搞定了,確實厲害。
“那國棟大廈的一家三口,你爲什麼又要下毒手?”
“國棟大廈?那是什麼地方?”何奕愣了一下,又說道:“老子敢作敢當,沒幹過就是沒幹過。我說漂亮妞,你也別再套我話了,其他的我啥都不知道。噯,我說,我找你來可不是讓你來盤問我的。你要是再多問一句,我就殺一個人質。”
“無法鎖定目標。”耳塞裡傳來狙擊手的聲音,陳雪蓉就不由暗道可惜。這個狙擊手可不比雲巖這小地方的武警,而是她從首都帶來,素有“狙擊之王”之稱的狙擊高手,連他都無法鎖定瞄準,除了地勢不利的原因之外,和何奕的狡猾老辣也不無關係。
而陳雪蓉之所以一來就拉着何奕說話,除了想要從他這裡套出有用信息之外,也想看是否能讓何奕逐漸放鬆警惕,露出破綻來,讓狙擊手有機可乘。
“那些學生都是無辜的,你放了他們,我讓你走。”陳雪蓉想了想,一咬牙,說出來令其他人都驚駭不已的話來。要知道,放跑了何奕這種對社會危害極大的通緝犯,罪責可是不小。
不過他們卻也明白陳雪蓉此時的難處。有何奕這種特戰高手在,想要在不傷及人質前提下強行突破抓捕,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如果傷亡過大,影響卻又是極爲惡劣,誰都負不起這個責。這也是他們都不願意出頭的原因。
“放我走?”何奕聞言一愣,隨即又大笑了起來,就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過了半晌才止住說道:“老子早就活夠了,被你們堵在這裡,就沒想過能活着出去。想要老子放了這些兔崽子也行,不過要答應老子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陳雪蓉一聽就覺得有戲。只要對方肯談條件就有能突破的弱點,怕的就是那種心存死志,油鹽不進的。
“把林辰暮這傢伙給我找來,我倒是要看看,這傢伙究竟長什麼樣,能讓我們如此煞費心機來對付他?”何奕說道。
“什麼?”陳雪蓉一聽臉上駭然色變,就忙說道:“不行,這絕對不行。”
“不行?”何奕雙目一瞪,立刻從一旁拉過一個哭得哇哇叫的女孩兒,將槍口對準女孩兒的額頭,冷冷說道:“我這個人性子急,沒什麼耐性。一個小時,我給你們一個小時時間,如果再看不見林辰暮,我就開始殺人質,每五分鐘殺一個。我看看,哦,這裡總共有三十四個學生,差不多可以殺上三個小時。到時候,不需要你們動手,我自己了斷……”
陳雪蓉只覺得心亂如麻。她知道,這個何奕是沒有人性的,說得出做得到。
見陳雪蓉半天沒有答覆,何奕又說道:“看來你們是有點懷疑我的決心了。呵呵,本來這個小女孩兒是可以一個小時以後再上路的,要怪啊,就怪你們吧。”
“不……”陳雪蓉駭然一驚,忙大聲呼道,不過卻聽“砰”的一聲槍響,那個小女孩的頭上,綻出一朵絢麗的血花。然後她那瘦小柔弱的身體,就像一隻空中飛舞的蝴蝶,飄起來在空中劃出一道絢爛的弧線,然後猛的砸落在陳雪蓉面前的水泥地面上。
陳雪蓉站在原地足足呆了有半分鐘,才從這一幕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幾個大步衝到女孩兒面前,小女孩兒早已氣絕身亡,頭上、嘴裡汩汩冒出的鮮血,在水泥路里面上畫出一朵形狀詭異的花朵。
“何奕,你這個畜生,連孩子也殺?”陳雪蓉強忍着胸口一團無法言喻的悲憤,擡起頭來撕心裂肺地罵道。而其他人,則是個個神色煞白。雖然知道何奕這個人是沒有人性的,殺人如麻,可眼睜睜看着一個小女孩兒慘死在自己面前,那種震撼和心悸,卻是難以用言語和形容的。
“桀桀,這都是你們逼的。不想再看到有人死,那你們就早點把林辰暮那小子給老子找來。”何奕也知道,自己此舉觸怒了陳雪蓉,身子完全躲在死角里,囂張地說道:“老子也不想殺人,可要是把老子逼急了,別說是這些學生娃兒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照殺不誤。”
“陳督察,你看怎麼辦?”樑元豪猶豫了片刻,說道:“是不是先把林鄉長接過來?”
“不行。”陳雪蓉板着臉,斷然拒絕。
“可這三十多個孩子……”樑元豪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雖然陳雪蓉纔是現場最高負責人,可人家是公安部下來的專員,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責任還不是要他來負?三十多個孩子啊?這個板子要是打在他屁股上,他哪裡受得了?
“立刻準備兩套行動方案,準備強攻。”陳雪蓉卻是根本就沒有理他,轉過頭來蹙眉向其他人吩咐道。
“是!”其他幾個人肅穆道,立刻下去準備去了。他們都是這方面的行家,即便再艱難的情況下,也能找出最佳的方案。不過眼下這情景,面對的又是何奕這種特戰精英,想要在不損傷人質的前提下擊斃對方,幾乎是不可能的。方案好與差的區別,也就在於人死得多一些還是少一些。
佈置完畢後,陳雪蓉才面色沉重地對樑元豪他們說道:“我知道強攻肯定會造成人員傷亡,不過,即便是這三十多個孩子全都犧牲了,也不能讓林辰暮傷及分毫。有什麼責任,全部由我來承擔。”
衆人一聽,個個是驚得目瞪口呆。他奶奶的,難不成這個林辰暮比金子還要金貴?這個陳督察,寧可捨去三十多個孩子的性命,都要保全他?他究竟是什麼個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