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哄楚雲珊睡覺,哪曉得,聽着那宛如鶯啼般婉轉動聽的聲音,聞着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令林辰暮有一種安然和放鬆的感覺,不知不覺間,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睛,屋外清脆的鳥鳴聲不絕於耳,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落下,彷彿給臥室中的陳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亮麗之色。才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來,慌忙四處看了看,卻沒有發現楚雲珊的芳蹤。而自己就和衣躺在側臥的房間內,一旁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就像沒人動過似的。
揉了揉頭,林辰暮下了牀,剛走出房間,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輕快的歌聲,不由精神一振,循着歌聲走下去,才發現楚雲珊繫着圍裙,正在廚房裡張羅着早餐,就像是一個快樂的家庭主婦,不覺得辛勞,反倒是樂在其中。
看到這一幕,林辰暮突然感到一股暖流在心頭淌過。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見陽光和自己心愛的人,這平淡而溫馨的生活,可不正是自己一直所期待的嗎?
他沒說話,只是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這一切,臉上滿是幸福的笑意。
楚雲珊突然轉身,看到林辰暮就站在身後,嚇了一跳,隨即心有餘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笑着說道:“啊,你起來啦?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林辰暮搖搖頭,走了過去,扶住她的香肩說道:“你怎麼起這麼早?也不多睡一會兒?”
“睡不着了,以其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讓你睡不好覺,倒不如早點起來給你準備早餐,你吃了也好去上班。就不知道你吃不吃得習慣。”楚雲珊笑着說道,隨即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大呼小叫道:“哎呀,我鍋裡還煎着蛋呢。”隨即手忙腳亂地跑了回去,鍋裡煎的蛋卻已經成黑炭了,就撅起小嘴嗔怪道:“看,都怪你。”
林辰暮就呵呵笑了起來,伸手從身後輕輕摟住楚雲珊柔軟的腰肢,說道:“沒事,只要是你做的,再焦都好吃。”
楚雲珊身子微微一顫,有些僵硬,可很快又鬆軟下來,舒服地靠在林辰暮溫暖而堅實的胸前,嗔笑着道:“你啊,現在這張嘴真是越來越油滑了,沒少哄騙其他女孩兒吧?”
林辰暮就大呼冤枉。
楚雲珊就笑着說道:“好了,好了,和你開玩笑的。不過,煎焦了的東西會致癌。你快去洗漱,我重新給你煎一個,待會兒就能吃了。”
早餐算不上豐盛,一個煎蛋,兩根火腿腸,還有就是一杯加了燕麥的牛奶,可在林辰暮看來,卻是從未有過的美餐,讓林辰暮即便是坐在車裡,都還回味不已。
而楚雲珊卻還很不好意思似的對林辰暮說她不太會做吃的,不過以後一定會多學多做,爭取每天都能讓林辰暮吃好。林辰暮就笑了,其實吃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做給你做的。
隨意翻看着手中的報紙。這是祁宏細心爲林辰暮準備的。每天來接林辰暮之前,他都會先去買幾份武溪當地最常見的報紙放在車上,既能讓林辰暮打發時間,坐車時不那麼枯燥乏味,也能第一時間瞭解到武溪的各種新聞大事。
報紙的頭版頭條,就是昨天西交會開幕的盛況,幾位中央領導共同爲西交會揭幕的照片更是極爲醒目。報道中,不僅濃墨重彩地介紹了這次西交會的幾大亮點,更是對其意義進行了高度評價。
當然,林辰暮知道,報道里有許多說法都是所謂的官方語言,華而不實。不過這一屆的西交會,也確實比以往有了很大提高,而這種政府搭臺,經濟唱戲的事,雖說有些勞命傷財,但總的出發點是好的,許多企業也需要藉助這種平臺走出去。
而下面的版面,就是有關武溪和英特爾公司簽約的報道。而居中的那幅高精度的彩色照片,正是林辰暮和英特爾公司副總裁喬治握手,交換協議時的照片。照片上,林辰暮英氣逼人,器宇軒昂,即便是他的政敵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上鏡,大出了一次風頭。而以一個微不足道的處級幹部的身份簽署如此重要的協議,他還真是開了先河。
“嗯?”,剛轉過一道彎兒,祁宏就輕輕踩了一下剎車,將車子的速度緩緩的慢了下來,同時,轉過頭來對林辰暮說道:“林書記,這些人有些奇怪。”
林辰暮擡頭看了一下,只見路邊站了不少人,三五成羣的,都好像認識,相互之間還說着什麼。分散開來不覺得,可要加起來,少說也有好幾百人。雖然他們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可林辰暮卻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裡附近都是些什麼地方?”林辰暮問道。
“有棉紡廠,自來水廠,哦對了,還有東江鋼鐵廠的家屬區……”
“東江鋼鐵廠?”林辰暮下意識地就皺了下眉頭,心想不會是東江鋼鐵廠的職工吧?雖說鋼鐵廠停產了,可自己已經就改造方案和陳嘉根溝通過,而且工人的生活費還是照常發放的,按理說,他們不應該會在這個時候聚衆鬧事啊?
可如果不是鋼鐵廠,又會是什麼地方?棉紡廠效益雖談不上好,可還能維持,而自來水廠這兩年更是隨着企業和住戶的增加,用水需求量大幅增長,更不可能來鬧事了。
琢磨了半天都沒什麼頭緒,而這些人也沒有什麼舉動,林辰暮就沒太放在心上,到了管委會後,先是開了個例行會議,安排落實了接下來的工作。接着又給王寧輝打了個電話,說去官塘建廠的事。
王寧輝對此倒是不置可否,因爲在股市上大撈了一筆,現在公司賬上的現金就高達上億元,而武溪這裡的一時間根本就用不了這麼多錢。看着那一個個可愛的數字,王寧輝早就恨不得大幹一場了,別說是去官塘建廠了,就算是去月球上他都沒意見。
不過這廝卻以爲,林辰暮選擇到官塘這個山旮旯裡建廠,是因爲姜美萱的緣故,那笑聲就有些曖昧了,不過林辰暮懶得搭理他。這種事越描越黑,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不搭理,他也就漸漸覺得沒趣了。
中午抽空和楚雲珊一起吃了個飯,本打算和她去逛逛,不曾想,這個時候電話響了,卻是楊衛國的秘書謝靖打來的。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焦急:“林書記,東江鋼鐵廠幾百人打着條幅,跑到市委市政府門口來請願來了。楊書記很生氣,讓你趕緊把人給領回去。”
“什麼?”林辰暮赫然一驚,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羣體事件原本就無小事,何況還是在西交會期間?中央領導和各省領導雲集,稍微有點什麼事,影響都是難以估量的。
掛斷電話後,林辰暮又連忙撥打東江鋼鐵廠現任党支書兼廠長周強的電話,卻一直都打不通,氣得他直想摔電話了。
“你要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去。”楚雲珊就善解人意地說道。
林辰暮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說道:“那你注意安全,我忙完了就給你打電話。”
急急忙忙趕到時,市委市政府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雖然沒有數,但估計最少也有三四百人,而且以老弱婦殘居多,廠裡的領導一個都沒見。他們也不吵也不鬧,就拉着各種條幅標語,諸如:反對賤賣國有資產,反對腐敗,工人要生存、要吃飯、要工作之類的,吸引了許多市民的圍觀,其中還有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而市委市政府的電動大門也已經合攏,裡面站了不少安保人員,遠處防暴警察也已經到達現場,但沒有采取行動,而是安靜地待在警車上,只等上級命令下達,便可以展開行動。市委市政府信訪辦的工作人員,也在耐心勸說着什麼。
交警已經對這一帶的進行了交通管制,所有的車子在前面路段就必須繞行。林辰暮是表明了身份,才得以通過。
到了地方後,林辰暮並沒有氣急敗壞地上前去責罵和質問這些工人,而是隔得遠遠地就下了車,然後慢慢悠悠走了過去,就像是看熱鬧的,站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之後,才裝着很是好奇地向一旁的人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還能怎麼回事?活不下去了唄!這年頭,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窮的窮死,富的富死,再這樣下去,世道早晚都要亂了。”這位戴眼鏡的中年男子,就一臉憂國憂民的樣子,搖頭說道。
他話音剛落,身旁的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也於心不忍地說道:“是啊,這些東江鋼鐵廠的工人很可憐的,辛苦了大半輩子,臨到頭了,廠子停產,聽說要賣給其他企業,工人的生活也沒着落。換着是我啊,也要來找政府給個說法。”
“啥說法啊,我看你們已經很不錯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就撇撇嘴,一臉不屑地說道:“不論怎麼說,他們總還有房子,有工作吧?再看看我們,大學畢業就失業,到處租房子,到處找工打,幾乎抗着所有生活的壓力,又有誰來過問?”
“這怎麼能一樣?”眼鏡男就看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你們年輕力狀,又有文化,找工作總要容易一些。而我們這些人,文化程度不高,這個年歲也大了,想學點什麼東西也不容易,還要養家餬口。突然沒了收入,你說一家老小該怎麼辦?”
PS:生病了,頭暈暈乎乎了一整天,今天都沒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