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畜科園的損失統計出來,約有近四千萬左右,好在這裡都是採取國企形式,由各定居點自由畜養的科察羊奶牛等牧畜都還沒有病症跡象。但流言已傳了開去,都有了些人開始要自己宰掉看着可能患病的牛羊。
唐知秋將所有的專家研究員,畜科站裡的老師都派到了定居點和鄉下,需要將謠言止住。
宋謙從各地調了一批畜病專家,省里科察市也派了相關專家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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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邊縣鄉也都緊張備戰,害怕這口蹄疫傳到當地。
譚綸連軸轉了再有十來天,才從唐知秋那裡得到肯定的答覆,說是口蹄疫得到控制,這心頭才鬆了口氣。
在組織縣委工作會議時,特別提出要嘉獎畜研所的專家,卻得到武中谷的反對。
“咱們慶縣是農牧大縣不錯,但現在藉着充足的資金完全可以轉型爲工業大縣,這樣也就能避免再次發現像口蹄疫這樣的事。”
常存孝附合道:“藉着奧爾蓋金銅礦進入採掘期,縣裡又靠着蒙古國,跨國的礦運鐵路正好要從縣裡經過,完全可以讓鐵路就在這裡下礦,縣裡可以開辦洗礦廠和精銅礦的提煉廠嘛。”
坐在上首的譚綸靜靜聽着沒開口,吳縛側目瞧他眼,也將準備張開的嘴閉上了。
散會後,譚綸默默走回辦公室,李響在身後說:“書記,武縣長這是在向您開槍,利用奧爾蓋金銅礦股權收益發展農牧業是縣裡制定政策的大方向,現在卻提出要做礦工業,那不是背離了初衷嗎?我看武縣長是不懷好心……”
譚綸回頭瞪他眼說:“中谷縣長也是爲了縣裡的發展,你不要亂說。”
李響趕緊說:“我也就是猜測,武縣長當然是好心,卻是想佔您的便宜。誰不知道奧爾蓋金銅礦是您發現的?”
譚綸哼了聲,走到沙發後坐下說:“發展工業也沒錯,但要適當挑選。洗礦廠早就答應給蒙古國那邊,就是精銅提煉,那也是科察的,中谷縣長想要發展這些,就要跟人搶。蒙古國那邊是搶不來的,科察他又搶得到?”
李響眼睛一亮:“書記,那您不開口就是想讓武縣長去碰釘子?”
“你不要瞎猜。”譚綸擺手說,“規劃局和交通局的人到了嗎?你出去看看。”
口蹄疫的事一生,倒把東街改造的事先擱置下來。現在卻要跟那兩人談談了。還有常存孝,這個牆頭草。口蹄疫那邊的事一發生,他就搶先趕到畜科園,那說明什麼?說明在那邊有他的人。
我可是接到唐知秋的電話纔過去的,那事情起初是保密的,只有在場的專家和……王循?難道王循跟常存孝走在一起了?
“他們到了,書記。”李響說着要將兩位局長請進來,譚綸說,“先等等,我問你個事,王助理和存孝縣長關係怎樣?”
“我聽政府那邊的人說,兩人常一塊去吃飯,上個月常縣長去呼市辦事,王助理還請常縣長去一間會所坐客。”李響說。
譚綸若有所思地
低着頭想了三四分鐘,才說:“將他們叫進來吧。”
規劃局長蔡志中,瘦高個兒,四十七歲,食指和中指第二指節由於常年吸菸燒得變黃。家裡是古旗鎮本地人,父親是老革命地下黨,原來縣裡的宣傳部長。
交通局長趙業,中等個頭,微胖,四十一歲,梳着整理的短髮,還抹了一層髮膠,穿着齊整的西服,步伐極穩,軍人出身。
被譚綸請到對面沙發坐下,趙業首先開口:“東街的規劃是由規劃局做的,交通局只是附和討論,持保留意見。”
蔡志中斜瞥他眼說:“東街的道路改造是規劃局受武縣長所託做出的,拿到交通局是想跟那邊一起討論,他們沒提意見,就拿到縣政府工作會議上去,會上也沒太大的意見,才交到書記桌上。”
“你這是什麼意思!”趙業站起身說,“蔡局長,規劃案拿到交通局,我們是有意見的……”
“那你們爲什麼當場沒提?現在譚書記把咱們叫過來,你才說有意見?”蔡志中瞪眼道。
“交通局就算有意見,提了管用嗎?武縣長親自打電話過來說是要交通局一力通過,我們再提意見有意思嗎?就看你們規劃局做的方案,整個蒙北有幾個城市有八車道?咱們慶縣縣城人口才多少?兩萬人,就要建八車道?就算在可預計的將來東街會出現擁堵的狀況,可需要建八車道?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趙業冷着臉說。
譚綸瞧這兩人像在唱雙簧,他不知建八車道是武中谷的意思嗎?
常委們怕都知道吧,可這文件還是放在了他案頭,無疑就是想看他的意思,看他的放權放在什麼地步。
這蔡志中和趙業一來就相互指責,給自己撇清,卻把話頭往武中谷那邊引,自是不想在這場極有可能暴發的鬥爭中變成犧牲品。
暗中的意思無非是說,這是武縣長的意思,規劃局和交通局也沒辦法。您老要發火的話,衝着武縣長去,別衝着我倆來。
譚綸微眯着眼,等這倆演技拙劣的傢伙演完了,才說:“既然是中谷縣長的意思,那你們就拿着我的批覆去找中谷縣長。”
蔡志中和趙業一下就傻眼了。
批迴到規劃局和交通局,兩人就知要糟,出了口蹄疫的事差點要擊掌說逃過一劫了,沒想這口蹄疫的事一消停就把兩人找來,便在樓下編了這齣戲,誰知完全沒能騙過譚綸。
或者說是騙過了,更讓他倆坐蠟。
“書記,這個……”蔡志中滿臉爲難。
“難辦?”譚綸輕笑說,“既然你們說是中谷縣長的主意,我做了批覆,中谷縣長也要看到嘛。”
看趙業還想開口,譚綸就起身說:“就這樣吧。”
蔡志中和趙業相顧無言,走到樓下就合計要不要拿着文件去找武中谷,就接到武中谷秘書的電話,說是晚上武縣長請兩位赴宴,兩人一對眼,更是無語了。
武中谷最近意氣風發得很,譚綸許多事都放開不管,他便有了施展
拳腳的地方。
說來,他打譚綸一來,就亦步亦趨的,威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削弱。這實在是沒辦法的事,不說譚綸穩高他一級,黨委管政府,天經地義。
譚綸的步伐也詭異絕倫,既穩又快,先是引進飼料廠,再接着發現奧爾蓋金銅礦,獲得超越任何縣一級政府所幻想的巨大收益,再用這些錢針對整個慶縣的現狀,展開一系列的合作和規劃。
以農牧業爲重心,大力發展養殖業,注重民生,將定居點集中,再到籌建學校,發展教育,每一步都走得極踏實。
便想尋他的錯處,也尋不得。這讓本來年紀就大出譚綸一截,見識又遠在他之下的武中谷感覺極疲累。直到譚綸放權,才讓他有種守得雲開見日出的感覺。
說到底他從來都是瞧不起譚綸的,打從見譚綸的第一天起,他都有些瞧不上這年紀比他小十幾歲的年輕人。俗話說得好,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在得到奧爾蓋金銅礦一半所有權的時候,他就建議要在慶縣開展精煉礦業,被譚綸一口否決。說什麼要顧及整個慶縣的現狀,要顧及那些牧民。
雖是土生土長的官員,武中谷倒不覺得那些牧民的權益有什麼要顧及的地方。
發展教育他也有些瞧不起,這有錢了,自然是大力發展工業。那纔是正理,纔是地方發展的聖經。
等到口蹄疫發作的時候,武中谷更有種幸災樂禍的心理,瞧譚綸忙得焦頭爛額,更是心裡輕蔑。農牧業都是看天吃飯,一個小小的口蹄疫就損失數千萬。要再來幾個,看誰受得了。
他倒不是沒跟譚綸交流,只是感到兩人有着很明顯的代溝,話總是說到一半就咽回去了。
瞧着眼前的蔡志中和趙業,武中谷眼神犀利:“這上頭就是譚書記的批覆?”
“是,是譚書記讓我和趙局長拿來給縣長的……”蔡志中說。
他年紀稍大,膽魄也比趙業強些,見了武中谷也不會連話都說不好。
“嗯……”武中谷沉默了會兒,突然說:“譚書記也沒完全說不讓建嘛,你們瞧上面的批覆,寫的是要根據慶縣自身情況再重新做規劃。我看八車道不行,六車道還是可以的嘛。”
見武中谷鬆了嘴,蔡志中忙說:“規劃局回頭重新做規劃,再拿給譚書記和縣長看。”
“嗯,記得,先拿給譚書記看。”武中谷笑着說,“吃飯。”
酒宴散後,武中谷臉色略陰的回到家中,就看到個陌生中年婦女在跟愛人說話,剛要問,那中年婦女就起身說:“武縣長吧?我是李書記的愛人章愛英。”
“哪個李書記?”武中谷皺眉問。
“哎呀,是克綸羅旗的李耀明李書記的愛人,我跟愛英是在科察認識的,她過來走動呢。”武中谷的愛人忙說。
武中谷點頭說:“你們聊,我進書房。”
往書房走了幾步,武中谷突然回頭走到沙發上坐下:“聽說李書記跟譚書記爭過常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