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廳帶隊的是由主管刑偵的副廳長,省國土廳也派出了一位副廳長,而打礦辦更是派也了掛職的主任,也就是陳鐵城本人,份量着實不輕。馬子揚聽到譚綸直接給省裡報告,臉色極爲不悅,但也沒說什麼。
就揹着手在大廳裡來回走動着,也不像昨日一樣跟餘海濱他們談笑風生的,像是心裡揣着極重的心事。譚綸瞥他一眼,也沒說什麼,心裡倒是有點疑惑。
等看到穆陳風進來,就把他叫過來:“昨天的事在電話裡跟你提了,要是你的話,你要逃你會往哪裡逃?”
市公安局的人到毛六家裡並沒有抓住他,他沒回家,一查他的銀行卡,存摺裡在一週前轉了四十萬進去,而那些錢他在前天都取了出來。
這平桂到底還是個縣級市,大街上的監控並不多,除了幾處交通隘口外,沒有幾個地方有監控,就是超市和銀行外的監控也極不清晰。
最重要的是,這些監控裡都沒找到毛六的蹤跡。
裘布也知道檢察院裡出了內賊,已經把所有人給叫到了會議室裡,準備逐一清查。
穆陳風搖頭說:“我走的路跟他不一樣。”
譚綸恍然,穆陳風是什麼來頭,那毛六不過是個在警校裡學了一段時間,剛畢業還沒一年的小法警,跟他這種久經戰陣的哪能相提並論。
毛六的逃亡路線跟穆陳風的絕對不會一樣。
“汽車站和火車站在昨天夜裡已經布控,都沒有發現他,那他多半是沿着鐵路,或着直接往村裡走了。”穆陳風還是做了推測。
“可惜現在人手不夠,不然就能把所有的交通路口都布上警力,”譚綸揮拳道,“要是讓他跑了的話,那就糟糕了。”
毛六雖說在穆陳風這種人眼裡就是個初生牛犢,可在譚綸眼中已經跟亡命徒劃上等號了。
2002年別說是平板電腦,就是手機都還沒普及,那些下面的派出所的人,也全都憑藉着眼力和複印的照片圖來做判斷,更多連圖都沒有,只看了幾眼,在心中默記,那都是全靠本事和經驗來認人了。
譚綸重生前,京城的警察都用了智能手機,在裡面安裝了一個通緝犯的APP軟件,裡面有着所有的照片,還支持七八種的搜索方式,雖還不到拿着手機攝像頭一對,就對自動跟數據庫比對的牛X地步,可跟現在比起來也是長足進步了。
想着這些各種各樣的不方便,就很想流淚。
陳鐵城趕到就先將馬子揚訓了一頓:“出這樣的事你還想瞞着省裡,你這個市長是怎麼當的?要不是譚綸給我打電話,你還想瞞到什麼時候?”
馬子揚嘴硬說:“市裡有解決問題的能力,想看看能不能把嫌疑人給找到,再給省裡彙報……”
“你們有那個能力嗎?”陳鐵城聲音一高,“你們有能力保護好舉報人,我還用走這一趟?”
馬子揚立刻被說得低下了頭,陳鐵城就說:“馬上讓人去河上村和同心村
,把那幾個被舉報人給我控制起來。你馬子揚不是要證據嗎?你們去給馬大市長找證據。”
被這樣說,馬子揚都想把頭埋地洞了,要是譚綸的電話打來的時候,就把人都控制起來,那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了。
“走,都去新秀,我倒要看看,那些人猖狂到什麼地步。”陳鐵城沉着臉說。
二十來輛車往新秀開過去,幾乎囊括了各個部門裡的精英。一來到新秀鎮,先就將鎮黨委書記兼鎮長海大貴給找過來,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把這位年輕的鎮長都說得快哭出來了。
說是年輕,可也有三十二三歲了,在這新秀鎮已經幹了七八歲。
說完,陳鐵城也不搭理他,就直接再帶隊去河上村。
那邊整個村子裡已經炸鍋了,四卡車的特警,其中有三隊都是直屬於公安廳的大隊,直接先將村子和礦點圍起來,把所有人都控制住,然後由穿着防彈衣的特警到礦區裡搜查。
陳鐵城還沒到,就搜出來了各種槍支數十把,帶隊的副廳長說:“好嘛,光是私藏槍支就夠你們喝一壺的了,可真沒想到你們這麼厲害。”
都是荷槍實彈的,穿着防彈衣的,那些礦裡的馬仔也不傻,誰敢反抗,那不是想要喂子彈嗎?
從村長和村支書家裡還搜出了五把五四式仿真槍。
“鐵證如山,我看你們還敢說什麼,”副廳長狠聲道,“把人都給我押進警車,把人都帶回寧南,給我連夜突審,看槍是不是跟血案裡的彈道一樣,看人能不能交代出問題。”
陳鐵城趕到,聽到副廳長的作法和收穫,當即表揚道:“這纔是人民的子弟兵嘛。走,到同心村去。”
還沒動身,就接到電話,說是那邊私礦和村裡的人都開始跑了。
“不要緊,已經派了直升機過來,”副廳長笑着對譚綸說,“還是你在南海沙田的時候啓發了我,我就問南海那邊要了直升機,還在各個路口都埋伏下了人。”
譚綸笑說:“廳裡要有需要,一般的救援直升機,我還是能和香港那邊封氏集團還有港泰集團說說,讓他們想省廳之所想,急省廳之所急,給贊助幾輛的。”
“哎,你現在是蒙北的官兒,我可不能承你這個情,”副廳長先婉拒了,可想想這心裡就癢得慌,“能給弄來幾架?”
“少了也沒啥誠言,我看七八架還是行的。”譚綸微笑道。
普通的救援直升機四五百萬一架,要是低配的,兩百多萬都有,封氏和港泰都有相應的公關費用,就是買個十來架也都沒問題。
主要還是國內買直升機缺少機師,譚綸想到這個問題就說:“要有需要,省廳可以和那邊合作,派人到香港接受直升機飛行訓練嘛,這部分的錢,也能讓那兩家企業贊助。”
副廳長大喜:“多謝譚書記了。”
“都是一家人……”
陳鐵城扭頭過來瞪他,想是在說,你小子有錢了就開始亂
花了。
晚一些趕去同心村,等副廳長那頭收拾完殘局再說。可一到,就有樂子瞧了。
就看那被摁在地上,嘴裡啃了一大把黃泥的村支書,一張大花臉看到海大貴就喊:“海鎮長,我們村每年可都有給您送錢的,您還在村上有股份,您可不能不幫我啊……”
“楊白龍你他媽胡說什麼!”海大貴急衝上去就是一個嘴巴子,“我看你是發神經瘋了,滿嘴噴糞,你信不信我送你去精神病院!”
“姓海的,你可不能這樣,你這幾年少說收了咱們村四五百萬了,你收了錢不認人?怎麼說你以前還來過咱們這裡蹲過點的,也有香火情的,”楊白龍大喊道,“還有,不是你讓我們把那楊小強的家裡人給殺了的,說是殺一個嚇一幫,看以後誰還敢跟咱們作對。市裡也是你一直幫打點的,你不說出了事有馬市長罩着嗎?還說檢察院也認識人……”
海大貴按住楊白龍的頭就是一個雙風灌耳,衝他太陽穴就打去,可拳頭還沒到,就被人一下提住衣領,摔翻在地。
副廳長瞧着出手的穆陳風,豎起拇指說:“這位兄弟好俊的功夫。”
穆陳風衝他咧嘴一笑,就倒提着海大貴過來已經滿臉慘白的馬子揚跟前:“馬市長不想說點什麼?”
“他血口噴人!”馬子揚和譚綸異口同聲地說。
馬子揚登時詫異地瞧過來,陳鐵城餘海濱卻是差點笑出聲來。
這譚綸也太作怪了。
“沒啥,我就知道馬市長會這麼說,”譚綸撇嘴一笑,“這楊白龍是男的,又不是女的,哪裡來的血口?”
馬子揚一時腦筋沒轉過來,陳鐵城卻瞪譚綸一眼:“胡鬧什麼!來人,把馬子揚和海大貴給我銬起來!”
“陳秘書長,我冤枉啊!這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楊白龍他是想要污衊我!我的清白組織都能看得到的啊。”馬子揚大聲道。
海大貴是一副三十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的表情,但臉色也有些陰沉。
這時,就瞧一輛市檢察院的車開過來,裘布跳下車就衝過去,一踢踹在馬子揚的腰脅上。弄得在場的人都是一愣。
“毛六已經抓到了,據他交代,正是馬子揚給他打電話,讓他將三個舉報人殺害的!”裘布衝着馬子揚的臉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檢察院的內奸呢?”譚綸問道。
“沒有內奸,保護那三個舉報人的秘密地點,我曾經跟馬市長的秘書朱重鐵提過,”裘布恨恨地說,“虧得我那麼相信他,誰知道……”
“這事倒也不怨你,”譚綸打斷他說,“這些傢伙都會接受法律的嚴懲,大興的仇也算是有着落了。”
裘布點頭看着陳鐵城說:“秘書長,人是不是由檢察院帶走?”
“不,由省院省廳來辦。”陳鐵城斬釘截鐵地說。
就算水落石出,在沒查清楚馬子揚海大貴的問題前,平桂的班子暫時不能信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