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羽有了戒備之心,楊云溪自然也就放了心。不過,胡萼如今很快就要出宮,再經進宮的時候只怕也是明年了,所以倒是還不必對這事兒太過緊張擔憂。
倒是古青羽問昭平公主道:“你的婚事定下來沒有?”
說起這個事情,昭平公主倒是也不似一般女兒家嬌羞的樣子,反而直截了當道:“皇祖父已經鬆口了。若是沒意外的話,應是明年春天。”
古青羽頓時有些感慨:“總算也是守的雲開見月明瞭。這些年,爲了這個你可沒少費工夫,如今總算是如願以償。”
昭平公主冷笑一聲:“就算不答應也不要緊,我怕什麼?大不了就這麼耗下去就是了。”
古青羽頓時笑了:“果然是昭平公主的風範。”
楊云溪在旁邊聽着,插不上話也沒想過要插話,只當自己是棵樹。
古青羽只在宮中呆了半日就家去了。
楊云溪的日子便是重新的恢復了平靜。至於胡萼那頭,她也沒再去理會,畢竟若不是聽了昭平公主和古青羽說,她也根本不會知道,所以她只當自己是不知道那事兒的。
胡萼自然也不可能來質問她。
一轉眼就到了冬至這日。這日塗皇后吩咐人早早的熬好了羊肉湯給各宮送去,又留下一些請了皇長孫太子妃皇帝等人過來吃。
皇子們如今都分了出宮去,剩下幾個小的,皇后也並未邀請。就是孫子輩的,也只有昭平公主和皇長孫,以及一個比皇長孫小兩歲的,同樣是太子妃所出的朱啓。
主子們來得多了,服侍的人自然也多。楊云溪也被分派了活計——那就是盯着宮女們上菜。這個自然也不累,就是要費神。
要知道,這個不僅僅是上菜這麼簡單——哪一位主子酒沒有了,她要留意着,想用米飯了,她要留意着,菜冷了不熱乎了,她也要留意着。
皇長孫和朱啓是一個輩分的,所以坐下最下面的位置,而楊云溪也是站在這個方位。她一擡頭就能看見皇長孫的臉。這讓她微微有點兒不自在,好在皇長孫今日就像是沒認出她來一樣,並未朝這邊多看一眼,倒是讓她鬆了一口氣。
這樣冷的天,熱乎乎的羊肉連湯帶水的端上來,揭開蓋子的一瞬間,似乎整個屋子都是溫暖了不少。讓人禁不住精神一震。
皇帝如年歲也不小,不過看着卻也是精神不錯。只聽得皇帝笑着讚道:“今日這羊肉煲弄得不錯,軟爛宜口。你們多吃些,暖暖身子。”
許是因爲這裡並不是朝堂,更不需處理政務應對大臣,所以皇帝看上去也很和氣,和普通人家的老祖父也沒什麼不同。
塗皇后笑着道:“你們年輕人不怕冷,我們這些老骨頭卻是受不住凍。冬日吃這個卻是極好。這一年年的,大郎和四郎你們也長大了。等到明年大郎娶了媳婦,說不得再過兩年咱們就四世同堂了。”
塗皇后這話說得喜氣洋洋的,皇帝也是高興,看向了皇長孫:“大郎成親後,便是可以學着處理政務了。到時候朕便是可以歇一歇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楊云溪隱蔽的看了一眼皇長孫。皇帝這般,是要皇長孫接手政務的意思了?皇長孫自己應是極其高興的罷?
就是太子,不知道是怎麼想。
從楊云溪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太子微微抿了抿的脣角,那樣微微的一個變化,卻不知是高興訝異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了。
不過,楊云溪直覺是太子有點兒不太高興?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在楊云溪的腦子裡轉了一轉,很快就拋到了一邊。
昭平公主的梅花酒已是差不多空了,楊云溪忙上前去換了一壺。
太子妃留意到了這個細節,蹙眉訓道:“昭平,女孩子家家少喝些酒。”
不等昭平公主說什麼,皇帝卻是護短的開了口:“這酒就只一點酒味,根本算不得酒,多喝幾口也無妨。”
皇帝都這樣是說了,太子妃自然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得作罷。
昭平公主笑盈盈道:“還是皇祖父疼我。等明年青羽進了宮,您可不許偏心。”
昭平公主這樣的語氣,是真和孫女對祖父撒嬌沒什麼兩樣。和肅穆的皇宮則是有點兒不相符了。不過顯然皇帝卻很是受用,連聲道:“怎會?”
皇四孫朱啓也是湊熱鬧:“皇祖父歷來偏心,小時候大姐霸道又兇悍,動不動就抽我們這些弟弟鞭子,皇祖父卻只說我們惹怒了大姐,是我們不對。怎的如今我們大了,皇祖父還這般偏心大姐?”
皇帝哈哈大笑:“昭平四歲就敢跟着我上圍場打獵,七歲騎馬拉弓比你們樣樣都強,從小又懂事,打你們也沒失過分寸,若不是她幫着太子妃管教你們,你們哪裡是這個摸樣!”
這話還真是偏心得沒邊了。縱然是楊云溪也是忍不住抿脣偷偷笑了笑,忽然覺得皇家或許也並不真就是想象中的那樣,冷冰冰的沒點人情味兒,看現在不還是聽和睦的?
正想着,又見皇長孫面前那碟開胃小菜已經沒了,便是忙上前去,將空碟子收了,重新換了一碟另外的上去。
朱啓見了,敲了敲自己的酒壺,低聲道:“換一壺梨蕊白來。”
梨蕊白名字聽着好聽,可是酒卻是烈酒。
楊云溪便是微微有些猶豫——換吧,萬一朱啓喝多了這個責任誰負?不換吧,朱啓卻怕是要惱了。
正在這個當口,皇長孫卻是出聲了:“這天氣喝梅花酒正好,梨蕊白性烈,喝多了對身子不好。明兒一大早你還要上學,就喝梅花酒。”
楊云溪便是順勢退了下去。
朱啓氣鼓鼓的吃菜。
太子看了一眼皇長孫,又看了一眼朱啓,壓低聲音警告:“今日你們皇祖父心情好,不許壞了他的心情!”
朱啓這才消停了。
接着倒是再沒什麼事兒,只是衆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楊云溪便是又讓宮女們將飯送了上去。
皇帝胃口不錯,用了小半碗,塗皇后則是隻動了兩口。至於皇長孫和朱啓則明顯是胃口極好——畢竟是年輕人,自然是不同的。
楊云溪見桌上已經沒什麼菜可下飯,又做主在二人跟前添了一碟什錦菜蔬。被皇長孫讚許滿意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