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這麼一問,倒是讓楊云溪有些理虧:本來就是,這樣大的事情,本來就是不該瞞着的。
不過……楊云溪挑眉一笑:“太后娘娘何必問我呢?這不是再明顯不過的事兒麼?還是說,太后娘娘想要看見朝中大亂?”
李太后自是不肯承認,只是看着朱禮,目光微微有些閃爍。
楊云溪坐在在椅子上,仔細的看着李太后這些反應,心頭細細的揣摩李太后的心思。
“如今太后娘娘看也看了,卻不知太后娘娘如何想的?”楊云溪撥弄了一下手腕上的八寶鐲子,而後輕聲這般問了一句。
李太后卻是不看楊云溪,只是盯着朱禮看。
楊云溪倒是不在意,她知道李太后看似沒聽她說話,可是實際上只怕留神聽着呢。所以當下她也沒客氣:“我給安王爺吃了一點東西。太后您若是……那就不能怪我了。”
聽了這話,李太后便是再維持不住平靜的樣子,霍然轉過頭來,一雙眼裡幾乎飛出了刀子來:“你說什麼?”
“之前我說的那些話,可不是隨便說說。”面對李太后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楊云溪卻是半點不懼,只是如此清清淡淡的說了一句。
末了,她婆娑着鐲子上那一點嫣紅的紅寶石,笑盈盈的看着李太后,眼底卻是冰冷和警告:“所以,以後太后您想做任何事兒,倒是要先想想,會有什麼後果纔是。”
李太后的臉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你敢謀害皇室成員?”
只是李太后的問話,卻是怎麼都顯得是在虛張聲勢罷了。要說是質問苛責,可是透出的那股子忌憚味兒,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很顯然,李太后心裡頭是害怕的。就如同是楊云溪預料的那般,朱啓是她唯一的軟肋,如今朱啓的性命被楊云溪捏在手裡,所以她怕了。
楊云溪看着李太后虛張聲勢的樣子,倒是覺得心頭有些舒服。最後脣邊便是露出了一點笑意來。不過這個笑意在看見了朱禮之後,便是又悄無聲息的收斂了。
李太后重重的一摔袖子,陰測測的道:“楊氏,你如此做,也不怕今日你所爲,昔日便是報應。”
“沒牙的老虎,雖然還是老虎,可是到底是不能再張牙舞爪的叫人害怕了。”楊云溪笑盈盈的,盯着李太后的目光徐徐言道:“至於報應——若是太后都不怕,我又怕什麼呢?”
李太后面色沉沉:“我懶怠與你多說!卻是匆匆的就往外走了。”
“太后您走好,不過以後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該做,您卻是要仔細思量好了。我可不是皇上,不會顧念您的養育之恩。”楊云溪最後再不鹹不淡的“提醒”了兩句,最後便是笑了笑,恭送李太后去了。
李太后這個時候找急忙慌的走,自然是爲去看朱啓的情況,去看看她是不是針對朱啓下手了。
楊云溪心頭盤算了一下時間,覺得此時李太后過去,恰好能看見朱啓中毒的時候,倒是再合適不過了。心頭便是十分滿意,走過去握住了朱禮的指尖,嘆息着問了一句:“大郎,我這般你可會怪我?”
也不等朱禮回答,她便是又笑着搖搖頭:“不,你不會怪我。是不是?”
朱禮……自是沉默無聲。
楊云溪遏制住心頭的難過,閉目養神的同時在心頭細細的思量回味今日發生的事兒。
李太后幾乎是一路讓宮人擡着轎子疾馳到了朱啓所在的宮殿的。她進宮殿的時候倒是沒人攔着,而她一路飛快進去,卻是正好看見了陳氏倒在朱啓懷中的樣子。
陳氏面色慘白,捂着腹部秀眉微微蹙起,聲音虛弱又驚懼:“王爺,有毒。”
朱啓摟着陳氏,站起身來便是喊道:“叫太醫來!”
然而話音未落,朱啓卻也是被腹部突如其來的疼痛弄得腳下一個踉蹌,險些連陳氏都抱不住。
陳氏瞪大眼睛:“王爺你——”
朱啓看到了李太后陡然慘白下去的臉,只來得及叫了一聲“母后”,便是整個人都是昏厥了過去。
陳氏哀鳴一聲,摟着朱禮的脖子,頓時嚇得哭出聲來:“王爺這是怎麼了——”
李太后看着朱啓倒下,腳下卻是一步也邁不動,她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朱啓閉着眼躺在那兒,一身狼狽。心痛如刀割的同時,只覺得渾身冰涼。
她覺得楊云溪分明就是故意的:若是她不說那幾句廢話,或是路上再快些,是不是就可以阻止住這一幕?朱啓就不會有事兒……
若是此時楊云溪聽見了李太后這番心聲,只怕便是要笑着告訴李太后:這個毒,至少得半個時辰才見效呢。所以,攔不住。
李太后倒是不擔心朱啓這會子就有生命危險:楊云溪的目的她心頭比誰都清楚。
緊緊的攥住了手指,李太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麼一句話:“楊氏,你等着!”
楊云溪自然是等着的:對於李太后的怒火,她早就做好了承受的準備。而她很清楚,她一日攥着朱啓的性命,那麼一日李太后就不敢將她如何。
說起來,她還真得感激陳氏,若不是陳氏,哪裡會有這樣的機會給朱啓下毒?朱啓雖然吃宮中的東西,可是劉恩說,他都是用銀簪子驗過毒的。
那毒,自不是下在飯菜裡。也不是茶水裡。
想着璟姑姑悄悄稟告的話,楊云溪笑了笑,倒是真真兒的有些佩服陳氏了。都說最毒婦人心,今日她倒是見識了。而朱啓和李太后,大約是腦袋想破了,大約也是想不到這毒是怎麼中的。
對於李太后和朱啓那頭的情況,楊云溪雖然沒親自瞧見,不過卻是聽了個詳詳細細,如此和親眼所見也沒什麼區別了。
對於李太后的惱怒憤懣,她卻是不大在意:李太后敢如何?
不過,楊云溪還是不大放心的吩咐王順:“我將阿石和小蟲兒的性命就交給你了,若是有半點差池。王順,我卻是不要你的命,因爲那是你在要我命。”
楊云溪的語氣倒是沒太大的波動,不過王順聽着心頭卻是一凜,幾乎是毫不猶豫的跪下去鄭重磕頭:“奴婢賤命,不敢作保。但是奴婢絕不辜負了主子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