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氏,楊鳳溪幾乎是立刻便是出了聲:“我的婚事又何須你管?你這般總是自作主張,真將你自己當成了什麼了?”
楊云溪掃了楊鳳溪一眼,並不和楊鳳溪計較態度問題:“你留在宮中,基本是不可能的。留在宮中做一輩子女官,你也不可能留在我跟前。你要想清楚。”
楊鳳溪面上微白,悻悻道:“這事兒不必你管!”說着轉身就走。結果卻是和青釉撞了個正着。登時便是跌了下去,青釉唬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去拉楊鳳溪。不過卻是並未拉到,楊鳳溪腳下一滑已經是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青釉卻是顧不上楊鳳溪,反應過來之後第一個忙看向楊云溪,見楊云溪並未被波及,這才伸手去扶楊鳳溪。
楊鳳溪呻吟了一聲,忽然伸手按住腹部,臉色慘白:“我肚子好疼——”
楊云溪莫名其妙的看着楊鳳溪——這摔下去應該是腰臀上疼纔對,怎的會肚子疼?不過隨即她想起上一次自己沒來葵水被誤認爲懷孕,結果一跌之下倒是忽然來了葵水這事兒。
遲疑一下後,楊云溪便是道:“是不是來了葵水?”
楊鳳溪搖頭:“我不知,好疼——”
楊云溪也是慌了手腳,忙吩咐青釉:“快去請太醫來。”一時之間又讓人去將楊鳳溪扶回了她屋裡,讓她先躺着再說。
躺下後,楊云溪讓人檢查了一下,卻發現並不是如同她猜測的那般來葵水了。
楊鳳溪的肚子疼,就越發怪異起來。
事情不知究竟如何,楊云溪也沒敢離開,只是守着楊鳳溪。
楊鳳溪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怎麼的,臉色一直慘白,絲毫血色也沒有。更是緊緊的咬着脣,攥緊了拳。
一時太醫過來,楊云溪便是忙讓太醫給楊鳳溪診脈。
結果這一診之下,卻是診出了事端來。
太醫皺着眉頭,又換了一隻手仔細診斷過後,眉頭皺得卻是越發的緊了。
楊云溪則是被太醫這般舉動嚇得不輕,只當是楊鳳溪身子出了什麼問題,忙出聲追問:“這是怎麼了?”
太醫垂着頭,咳嗽一聲掩住尷尬和小心後,這才壓低聲音道:“這位女官……懷孕了。”
不只是楊云溪,在場所有人聽了這話之後,都是一個反應: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吃驚一陣後,則是面色古怪的看向了楊鳳溪。
楊鳳溪自己卻也是一副呆怔之色,顯然是被這個診斷嚇到了。半晌,楊鳳溪斷然道:“這不可能!一定是診錯了!”
太醫自然吃不準孩子是誰的,不過想着這裡是長孫宮,便是下意識的認爲楊鳳溪肚子裡的孩子是朱禮的。當即雖然對楊鳳溪質疑他的醫術有些不快,卻還是和顏悅色的辯解道:“我做太醫十多年,之前行醫數十年,自認一個喜脈卻是不會診錯的。”
楊鳳溪還要說話,楊云溪卻是斷然喝道:“住口!”一眼掃過去,一種無言的戾氣便是無形之中四散開來,登時叫屋裡的人都是忍不住小心翼翼起來。就是那太醫,也不敢再說話了。
楊云溪一言喝住了衆人,隨後卻是灼灼的看向了太醫:“你說,果真是懷孕?沒有錯?”
連着被人質疑,太醫心頭已是說不出的不痛快,當即便是斷然道:“貴人,我敢保證沒有診錯。的的確確是喜脈。”
楊云溪倒吸一口涼氣,再度看了楊鳳溪一眼,銳利的目光幾乎看得楊鳳溪不敢與她對視。
太醫倒是沒多想,只當是楊云溪惱怒楊鳳溪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了朱禮罷了。不過,青釉卻是心知肚明這個孩子有很大的可能根本就不是朱禮的。所以,一時之間,屋裡的氣氛便是漸漸詭異起來。
而楊云溪面上看似除了惱怒之外便是沒別的情緒,可是事實上,這會子她腦子裡幾乎是亂糟糟的一片的。
楊鳳溪懷孕了。這個消息如同怒敲了一下大鐘,“咚”的一聲卻是讓楊云溪幾乎神魂俱顫起來。
楊云溪忍不住的去想: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下意識,楊云溪又問:“孩子,多大了?”
太醫頓了頓,言道:“已是兩個月了——”
這話一出口,太醫頓時也是覺出不對來。太上皇帝陛下的孝期,滿了可不到兩個月哪!那麼這個孩子……這個孩子……
太醫掃了一眼楊鳳溪,頓時只覺得自己惹上了麻煩,心中登時就叫苦不迭起來。可不是惹上了麻煩麼?這胎是他診出來的,可是偏偏有了這個孩子,卻不是什麼好事兒,反而是禍事!這個孩子的存在,根本就是證明了長孫殿下言行不檢啊!根本就是證明了長孫殿下在太上皇帝陛下孝期行了淫事兒!
這……太醫甚至忍不住的已經開始在想,朱禮會不會將他滅口了。又想,他該用什麼法子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而楊云溪也是沉默了。她淡淡的看了楊鳳溪一眼,此時反而沒了先前的凌厲和惱怒。只是偏偏這樣淡淡的一眼,卻是才叫楊鳳溪一下子覺得心虛莫名,心中更是慌亂!
楊鳳溪咬緊了嘴脣,努力的想要將自己瑟縮起來。
楊云溪此時心中也的確是沒有惱怒的心思,她此時想的,是該怎麼樣才能保住楊鳳溪的性命!這個時候,她倒是不糾結孩子是誰的了!
原因很簡單,這個孩子是太上皇帝陛下孝期中有的,不管孩子父親是誰,楊鳳溪都是觸犯了規矩!而觸犯這個規矩,卻是要命的!不同別的,孝期行****之事,本就是不該,更遑論楊鳳溪沒名沒分了!而孩子的父親只要姓朱,那麼楊鳳溪就死定了!
畢竟,朱家的血脈也許不會被苛責,可是楊鳳溪呢?只會被扣上一個勾引的罪名,然後直接賜死!這個孩子,更不可能降世!否則的話,便是一個污點,一個朱家的污點,一個皇家的污點!
這樣的污點,又怎麼會不被抹去?又怎麼會不給楊鳳溪帶來殺身之禍?若她是李皇后,只要知道這事兒,必是毫不猶豫的即可賜死楊鳳溪!甚至連孩子父親到底是誰也不會去追究!
還有,不僅是楊鳳溪,就是自己,也一樣在劫難逃!楊云溪苦笑一聲,只覺得這是一個無法解決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