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溪被朱禮叫得一怔,以爲是有什麼事兒,便是道:“怎麼了?”
朱禮輕聲道:“阿梓,我們再生一個孩子罷。
”
楊云溪被朱禮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弄得有些發矇;“好好的提起這個事兒做什麼?”
朱禮握着楊云溪的手把玩,淺笑道:“忽然就覺得咱們該趁着年輕多生幾個孩子纔是。”
楊云溪也不去理會朱禮,只是搖頭:“現在還是算了罷。小蟲兒還小呢。等接了她回來再說。”眼下局勢不穩不說,古青羽也懷着孕,她身子又是這般,着實也不適合再懷孕。
朱禮剛纔也不過是腦子一熱,此時聽楊云溪這樣一說,倒是一下子冷靜下來。知道眼下的確不是合適的時機。
只是知道歸知道,心裡卻還是多少有些失望的。一時之間又有些悻悻:如今這般局勢,想做什麼都是施展不開手腳。
“阿媛倒是乖巧。你看,這安安靜靜的樣子,也不知道像誰。”楊云溪見朱禮這般,便是笑着如此說了一句,指着阿媛讓朱禮看。
朱禮看了一眼,倒是有些皺眉:“瞧着似是有些太瘦了些。比不得小蟲兒那個時候。”
楊云溪看着倒是還好:“許是畢竟提前生產了些時日的緣故罷。”
朱禮看了一眼楊云溪,一臉的好笑:“我也沒有說青羽的意思,你這般急巴巴的,倒是顯得我在怪罪她沒將人呢照顧好似的。”
楊云溪一怔,隨後便是低下頭去:“其實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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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真沒想到這一層,更是沒有替古青羽說話的意思。這事兒純粹也就是朱禮想多了罷了。
朱禮卻是不信,只當楊云溪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是故意逗她:“果真如此?我怎的竟是不相信呢。”
楊云溪便是哭笑不得:“殿下這是什麼話——”
話還沒說完,倒是外頭來了人進來稟告;“殿下,皇上宣您去一趟呢。”
朱禮自然也就不好再繼續說話,只得起身往外走去。
楊云溪微微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忍不住的懸心了起來:皇帝這個時候將朱禮叫過去,是想做什麼?
這般猜測着,楊云溪便是整個人的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朱禮其實也並不是沒猜測,只是卻也沒那麼擔憂罷了。
不過等到進了屋子見了皇帝的時候,朱禮便是幾乎忍不住要冷笑了——皇帝在,李皇后在,朱啓也是在。
可笑之處在於朱啓光裸着上半身,揹着一把藤條,直挺挺的就那麼跪着。額上還帶着新鮮的傷——那是皇帝之前砸的。傷口如今好了些,不過瞧着依舊猙獰。也難爲朱啓並不包紮,就這麼露出來。
朱啓這一出,朱禮再猜不出是什麼,那他這個太子也就白當了。
當下朱禮便是忍不住脣角一勾。不過弧度並不大,所以故而也沒人看出來罷了。
李皇后是最先開了口的:“大郎,你快過來讓我看看。”倒是一臉的關切。
見着了李皇后的那一瞬間,朱禮倒是有點恍惚。算起來,這還是除了第一日之後,他見着李皇后的第一面。
那日剛回來,李皇后一臉驚詫的樣子,倒是讓朱禮印象深刻。
李皇后當時的神情,和別人卻都是截然不同的。正是因爲如此,那時候他纔會記得那般清楚。當時他心裡是有一點寒心的。總覺得李皇后似乎並不想要他回來一般。
不過此時李皇后這般,倒是將那些情緒都是沖淡了一點。
朱禮看了看李皇后,到底是靠上前去:“母后。”
李皇后便是拉住了,然後仔細看了看朱禮,又是心疼又是嘆氣:“瘦了。”
朱禮只是淺笑:“哪能呢?母后不過是太關切,所以纔會如此看我覺得就是瘦了罷了。”
李皇后卻是隻說瘦了。
又說了兩句話之後,便是看了一眼朱啓:“四郎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這般摸樣?”
朱啓聽了朱禮這麼雲淡風輕的話,幾乎氣得胸口一口氣上不來,梗在喉嚨口說不出的難受。不過他到底還是按照之前說好的,主動朝着朱禮一叩首:“大哥,是弟弟的錯。弟弟不該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兒。”
朱禮微微揚眉,一臉訝然:“這話怎麼說的?”
朱啓便是一口氣憋在那兒不上不下的。
“是這樣的。你那時候不是遇襲了嗎,是四郎他調查的事兒。他一時弄錯了罷了。”李皇后適時開口:“這事兒是他的錯。可是四郎到底年紀還小。你也別和他計較。好在這個事兒也沒什麼大事兒,便是讓他一筆勾銷罷。”
朱禮幾乎是忍不住笑了。
這是什麼意思?說白了就是想幫着朱啓將這事兒輕描淡寫的遮掩過去罷了。
“母后覺得這事兒能一筆勾銷,那就一筆勾銷罷。”朱禮的態度也是輕描淡寫,不過眼眸裡卻是已經淡然冷漠得幾乎凍成冰了。
李皇后自然也是有些心虛,縱然朱禮這般輕描淡寫,可是她本能的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便是心虛道:“這話說得,怎麼就成了我的意思呢?不過是想着你們兄弟兩人,爲了這樣的事情鬧得不痛快也沒那個必要罷了。”
李皇后這話說得正義凜然。
朱禮卻是隻是想笑。
末了朱禮垂下眸子:“這事兒只看父皇母后的意思便是罷,兒臣並無別的意見。”
李皇后便是微微有些不痛快了。冷了臉不再說話。
皇帝則是冷笑了一聲:“朕說他是薄情寡義的,皇后還不信,如今可是相信了?”
若說朱禮之前縱然心底失望,可是到底還是有幾分溫情的。而現在麼,這份溫情卻是徹底的被皇帝這麼一句話澆滅了。
什麼叫心灰意冷?什麼叫萬念俱灰?直至此時,朱禮只覺得失望透頂。
朱禮嘆了一口氣,起身跪下:“父皇對於這事兒想如何,兒臣是絕沒有半異議的。還請父皇不要這般說纔是,兒臣心中惶恐不安。”
朱禮雖是跪着,背脊卻是挺直的。
皇帝看着朱禮肖似先帝的面孔,最終到底心中一軟,道:“此事兒你雖受了委屈,可是你也有錯。你承認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