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文命又和魚亞臣對視了一眼，神色再次凝重幾分。
“劉書記，我們的合作的基本模式，在此之前，已經跟王公子和鄭小姐談過了。不知道他們兩位，有沒有轉述給你知道？”
曾文命沒有急着談計劃，反問了一句。
劉偉鴻微微一笑，說道：“簡單轉述過，不是那麼詳細。”
王禪笑道：“曾董，實話跟你說吧，這個合作，就是劉書記提出來的。在此之前，我們可都不知道你們已經鼓搗出了VCD這個東西。”
第一臺VCD樣機去年十月份才通過國家鑑定，如果不是劉偉鴻的先知先覺，如今還呆在天燕集團的研究室內，養在深閨人未識。
曾文命和魚亞臣都吃了一驚。原先還以爲，是王禪先提出這個合作的。畢竟王禪家老爺子是總理，整個中央政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下。VCD樣機既然通過了國家鑑定，王禪知道這麼回事，也就順理成章。不料卻是遠在楚南工作的劉偉鴻先提出來的合作。
但不知劉偉鴻的消息來源，又在何處？
雖然說劉偉鴻這樣的世家子，在國家部委有朋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然而國家部委的那些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和劉偉鴻談起這樣的事情吧？
“劉書記，請恕我冒昧，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這個VCD樣機已經開發成功的？”
稍頃，曾文命試探着問道。
王禪鄭曉燕的眼神，也馬上就落在了劉偉鴻的臉上，他倆心裡頭。也一樣有這個疑惑。
“呵呵，曾董，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現在的關鍵，是要敲定合作的方式，早點把這個項目投入到生產之中。”
魚亞臣插話道：“劉書記說得很有道理，我完全贊成。技術創新越快轉化爲產品越好，越能搶佔市場的先機。”
作爲留美學者，美國C-CUBE公司的董事。魚亞臣的市場意識之濃厚，遠不是國內一般的企業家所能比擬的。但也正是因爲魚亞臣對市場判斷的盲目樂觀，才導致了天燕集團後續的冒進計劃，最終全面崩盤，白白爲人作嫁。
曾文命便點了點頭。說道：“劉書記，我們現在已經投入一千七百萬美元的資金，正在建立完整的生產線，預計到下個月就能正式生產，投入市場。按照劉書記的合作計劃，這個工廠要開辦到楚南省的久安市去，那麼一切都要重新開始，我們在研究室。廠房，流水生產線上的投資，就全部白費了。所以，我們認爲，工廠最好還是建在玉蘭市比較妥當。既然是合作，那麼在哪裡合作都是一樣的。”
劉偉鴻笑了笑，說道：“曾董，在哪裡建廠。這個問題可以押後再談。現在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們以前所指定的完整的發展計劃，以及我們合作的其他內容。”
“好，那我就繼續了。我們以前就跟鄭小姐談過，我們要求技術入股，不管公司的規模多大，我們的技術要佔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一點，鄭小姐已經答應了。剩下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按照出資比例來算。按照現在人民幣比美元匯率，是六點二三。我們已經投入一千七百萬美元，摺合成人民幣就是一億零五百九十一萬。考慮到我們已經有百分之二十的技術股份，資金方面，我們就按照一億人民幣的本金來算。鄭小姐說過。貴方要有控股權，那麼我們這一個億，最多隻能佔百分之二十九的股份。貴方要佔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至少需要投入一億七千五百萬。但是，我們對此有不同的意見。我們希望，合作之後，公司依舊由我們來經營管理，我們佔有控股權。百分六十吧。這樣的話，貴方再出一個億的資金，佔有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們認爲，這樣合作更加合適。”
曾文命一口氣說完資金方面的分配，便閉上嘴巴，望向劉偉鴻，看他有何反應。
劉偉鴻吃了一口紅燒海蔘，微笑說道：“股份分配也可以押後再談。曾董，請繼續談你們的發展方略。只要我們覺得這個發展方略是正確的，那麼由貴方繼續控股，我認爲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曾文命便望向魚亞臣，說道：“公司的整個發展方略，是魚總制定的，我看就由他向大家彙報一下吧。”
劉偉鴻等人自然是點頭稱善。
魚亞臣也不客氣，便即說道：“各位，發展方略是這樣的。第一，就是要培養市場。因爲VCD碟機，在全世界都還是一個完全新鮮的產物。要讓大家知道VCD的好處，這個並不難。只要和傳統的音像設備對比一下，高下立判。畫質之清晰，遠不是傳統的錄像機可比的。當然了，先期一定的廣告投入，是必不可少的。我們預算是投入一千萬到兩千萬的廣告費用。通過電視，報紙和其他戶外廣告方式，進行深入廣泛的宣傳。第二個關鍵，則是VCD碟機得有配套的碟片。現在音像產品的發行權，不在我們手裡。所以，我們還要和國內幾家大的音像出版公司達成協議，購買版權，生產VCD碟片樣本。必須要有了充足的碟片供應，VCD碟機的銷量才能上得去。第三個，就是在佔領市場的基礎上，加大生產能力，全面覆蓋市場。”
王禪插話道：“那你們有沒有計算過，按照你們的計劃，第一年能夠銷售多少碟機，生產成本多少，利潤率多少，多久能夠收回投資成本？”
魚亞臣略略一滯，猶豫着說道：“王公子，這個……是商業機密。”
王禪怫然不悅，說道：“魚總，你是沒怎麼和我打過交道，我也不怪你。實話跟你說，你不要拿國外那套來應付國內的事情。我王禪既然說了要跟你們合作，那就肯定會合作。難道你以爲我是來打聽你的商業機密？”
王二哥是真有點生氣。
王二哥講義氣，在整個京師衙內圈子裡都是出了名的。劉偉鴻之所以刻意和王禪結交，除了因爲他是老王家的人，王禪講義氣也是最主要的原因。劉偉鴻很清楚地知道，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一年多之後，古家出事，古曉亮的老子被拿下，在那樣四面楚歌的情況下，昔日古家的朋友們一個個敬而遠之。唯獨王禪挺身而出，在即將出事之前，建議古曉亮到他家裡去“躲一躲”，再想辦法把古曉亮送出國。只是古曉亮沒有意識到問題有那麼嚴重，未曾聽從王禪的勸告，最後才落了個牢獄之災的下場。
不管王禪這樣做在法理上是不是合適，但此人對朋友夠意思，乃是確定無疑的。要不然，王二哥在京師衙內圈子，也不會有那麼響亮的名聲。
只不過，魚亞臣以前沒接觸過王禪，不清楚王禪的性格，將今晚這場宴會，看做了撲通的商業談判。
魚亞臣的神情便有點難堪。
所幸曾文命對國內衙內黨有所瞭解，馬上說道：“王公子，魚總是完全按照商業規則來的，呵呵，他剛剛從國外回來，還在熟悉環境。這個東西，對別人而言是商業機密，對你們幾位，當然就用不着保什麼密了。我們估計，按照現在流水線的規模，一年時間，生產三萬臺VCD整機不成問題。我們的計劃定價是每臺機子五千到六千左右，利潤率還是很高的，能夠賺個對摺吧。”
鄭曉燕漂亮的雙眉便輕輕揚了起來。
一年三萬臺機子，每臺賺三千，一年的毛利潤就有九千萬，將近一個億。這還是按照他們現有的生產能力來算的。合股之後，肯定不止生產這麼一點。這麼說，幾乎只要一兩年時間，就能收回成本了。
鄭曉燕的腦子轉得夠快，王禪也不慢，馬上說道：“一兩年就能收回成本？”
曾文命便有點小得意，答道：“按照我們的預計，應該是可以的。”
劉偉鴻淡然一笑，不徐不疾地說道：“曾董，魚總，請恕我直言，你們的預計太樂觀了。如果真像你們所言，你們投入了一千七百萬美元的成本，兩年時間想收回投資，幾乎是不可能的。當然了，如果你們沒有投入那麼多的成本，那又另當別論。”
曾文命和魚亞臣頓時都吃了一驚，齊齊問道：“劉書記，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偉鴻淡淡說道：“很簡單，如果按照你們這個計劃，你們根本就沒有兩年的時間。”
“劉書記，請原諒，我真的有點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魚亞臣望着劉偉鴻，驚疑不定地說道。
劉偉鴻毫不客氣地說道：“曾董，魚總，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訴你們。整體上，你們的經營計劃存在着很大的漏洞。這些漏洞，可以說都是致命的。真要是按照你們現在這個方案去搞，說得不客氣點，你們的生存年限，最多不超過兩年。也許一年半時間，就被人家擠垮了。從根本上來說，你們這個計劃行不通，必須要推倒重來。”
所有人都禁不住目瞪口呆。
這話也說得太牛了。
劉書記真將自己當做了無所不能的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