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又感覺到張建中的呼吸噴在臉上時,心跳起來的,那一刻,她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大大的眼睛斜視了他一下,然而,馬上意識到不能放任自己的心跳。她本是挺直腰與張建中湊在一起,看茶几上那個筆記本的,便不得不退出來,靠在沙發上。
頭有些暈,很不正常的暈,是那種心臟幾乎承受不要更大的壓力的暈。她不得不讓自己心靜,不得不告訴自己,敏敏你要淡定。
有一刻,她很生自己的氣,想你的心胸怎麼那麼狹窄?怎麼沒有更多的空間讓心臟跳得更隨意?你敏敏也要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需要心靜,但也需要心劇烈的狂跳。
她看了他一眼,眼光裡流露了一絲悲楚。
她太知道自己了,你不可能,不可能讓心劇烈的狂跳。
“我媽怎麼還沒回來?”
“可能忙別的去了。”
敏敏站了起來,推門出去,像是去找郝書記。在張建中的記憶裡,她總喜歡穿連衣裙,總喜歡在腰間扎一條鬆鬆的腰帶,把她身段的比例勾勒得清晰可見,腰顯得很細,腿顯得很長,只是那腿幾乎都藏在裙子裡,似乎這樣,才讓人更具有想像力。
老實說,她是那種身材很好的女孩子!
張建中又拿她與汪燕比較,有時候,他覺得這種比較很沒意義,但還是很沒意義地進行比較。或許,汪燕是他見過最徹底的女孩子,她便成了他衡量女孩子的標尺。
敏敏沒有汪燕的豐滿,卻顯得高挑。汪燕不見得比敏敏矮多少,喜歡穿那種更鬆寬的衫裙,但因爲豐滿,反而沒敏敏顯得輕盈。他想,汪燕讓你有一種一見就燃燒的熱烈,敏敏卻讓你生髮起多一份的憐愛。
他不知哪一種感覺更好一些。
最後認爲,汪燕給你的那種熱烈並非由始至終,應該是後來纔有這種感覺的,是你們有了那種關係,感覺可以在她那裡燃燒,纔不去約束自己放縱自己的。現在,你不能那麼對敏敏,所以,你不可能有那種燃燒的感覺,一旦那一天,發展到那個境界,她同樣會施放出讓你的燃燒吸力。
母女倆回來了,張建中慌忙把自己的走神收了回來。
“我讓辦公室那邊通知了,明天上午召開十個方隊,十個行業的領導開會。我們把任務部署下去。”
張建中笑了笑,說:“晚上又要加班了。”
你得把剛纔商量的東西形成文字,在會上派發給與會人員。
郝書記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又要辛苦你了。”
“你把人家當牛使了。”敏敏細聲細氣地說。
郝書記心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沒人能真正幫得了我,只好麻煩小張你多幹一點了。”
“沒事。”
“你可以簡單一點,一些空話大話就不要往上搬了,要大家幹什麼,怎麼幹,寫明白就行了。”
機關材料,煩就煩在那些空話大話,政治術語。有時候,更多的時間都花在那些沒實際作用的,甚至不像人話上了。
“敏敏,你幫幫他吧!”
“連我也不放過了。”
張建中說:“我自己弄吧!敏敏把筆記本借我參考就行了,別把敏敏搞得太累了。”
“我記得那麼潦草,你看不清。”
其實,她非常非常願意跟張建中一起加班。
“我們就不要回單位了。”郝書記說,“在家裡加班,你們忙,我給你們做後勤,弄些好吃的。”
張建中說:“你還要把關的。”
郝書記笑着說:“我可以兩頭兼顧。”
她很高興自己想了這麼個好主意,加班爲什麼就一定要回單位呢?這不是更有“一家人”的味道嗎?
這天,李主任並沒迴避,進門的時候,見張建中和敏敏打開飯桌低着頭討論什麼,臉色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看,還調侃地說:“你們是不是忙成這樣啊?把工作都擺到家裡的飯桌上了。”
敏敏說:“都是媽媽太焦急了,一定要人家晚上加班。”
張建中很不好意思地打了個招呼,就不知該說什麼了。李主任往廚房裡鑽,問,今天做什麼好吃的?郝書記說,又不是星期天,哪有什麼時間,只是家常便飯。
李主任便湊到郝書記身邊,壓低聲音說:“你怎麼又把他叫到家裡來了?”
“總叫他加班,心裡過意不去,所以,叫他來家裡吃頓飯。”
“你是別有用心吧?現在這種狀況,也不注意點影響。”
“就是你心虛,總怕人家說你閒話?”鍋熱了,郝書記忙往鍋裡放菜,拿着鍋鏟一陣猛炒,“誰想說就說,我還怕沒人說呢!我還怕小張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你以爲小張是傻瓜嗎?他會不知道你的用意,會猜不到敏敏的心思。”
“這事你別管,我不要你推波助瀾,只要你別給小張臉色就行。”
“看來,吃了晚飯,我還是離遠此地。”
“你哪也別去,呆在家裡。”
“你們談你們的事,不覺得我多餘嗎?”
“他們說他們的事,與我無關,你在家陪我。至少,這可以表明我們的態度。”
“他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郝書記嘆了一口氣,說:“你這一路反對,他們能到哪個程度?”
“我可沒正面反對,只是跟你說說,你聽過我的意見嗎?”
“在這個問題上,我不會聽你的意見。我要聽你的,早就沒有結果了。”郝書記把菜盛進碟子裡,關上火,解下圍巾,說:“開飯了。”
“你不會是要我把菜端出去,把碗端出去吧?”
“不用,不用。”郝書記笑着推他出去,說,“我會維護你常委的形象,你出去坐着等衣來伸手,飯開張口吧!”
吃了晚飯,張建中跟李主任也沒幾句說的,以前到副縣長家,還可以走走棋,說說棋路上的事,跟李主任在一起,似乎只有工作上的話題。
“你爸難得晚上在家裡休息,你們去敏敏的房間弄吧!”郝書記洗了碗,衝着張建中說。
這話聽得有點彆扭,把李主任當“你爸”了,把他張建中當自家人了。其實,不是這意思嗎?要你去敏敏的房間,不是很說明,郝書記已經把你當自家人了嗎?
敏敏的房間收拾得很整潔,且還散發着一縷說不清的幽香,他記得,曾在她身上聞到這種幽香,閨房,閨房,就是擁有這種特殊的氣息吧?
他進過阿花所謂的閨房,但那裡並不是她獨自己一個人住,還有和她兩個妹妹住在一起,也進過阿花結婚後的新房,那裡有一股很濃烈的香,按他過去的話說,香得都臭了。
汪燕住的地方,他也去過,雖然也有一種香味,但他還是喜歡敏敏閨房裡的整潔和這種說不出的幽香。或許,這就是女孩子特有的幽香。
幾乎一個晚上都沉浸在這種幽香裡,這讓張建中意識到,從今天開始,你與這家人的關係再不一般,你與敏敏的關係已經向前跨出了一步。再次看見敏敏也看着自己的時候,張建中沒有迴避她的目光,甚至有一種想抓住她放在桌上那隻手的衝動。他知道,他想怎麼握都可以,握多久都可以,敏敏是不會退縮的。
當然,他不敢再有更進一步的舉動,李主任和郝書記就在客廳,很讓他有一種壓迫感,而且,他也想嚇着了敏敏。
她的手動了一下,還是讓他乖乖地握住了,臉騰地紅了起來,羞澀地低下了頭。
沒有說話,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