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中邪了?這麼一喊,還搞什麼埋伏,還搞什麼突然襲擊?陳大剛一急掏出手電筒,朝小土坡那邊照了照。
乙誤會了,說:“他們來了!”
“誰來了?”
“山尾村的人!”
大師兄袖子往上一扯,說:“正希望他們早來早完事呢!弟兄們,衝!”
有人問:“往哪衝?”
“往老大定好的地方衝。”
“不是說打伏擊嗎?”
“伏你媽的頭,人家都殺到了,還伏什麼擊?直接衝過去幹了他們!”
有人赤手空拳,有人拿起地上的棍棒,向猛虎般衝下小土坡,大喊着:“衝啊!殺啊!”朝路邊撲去。
乙往後跑,想趕回去打電話,大師兄眼快手快,一個掃堂腿,把他掃了個狗啃泥!
“你他/媽往哪跑?”
乙在地上掙扎着,滿嘴泥說不出話。
“想當逃兵是不是?”
“呸,呸……”乙終於爬起來,抹着嘴說,“我回去搬援兵。”
“你騙誰啊你!”
“我去打電話,給省緝私支隊!”
大師兄冷笑兩聲說:“你編也編個好一點的理由!騙也要騙得像那麼回事!”
說着,一把抓住乙的衣領,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提着他就跟在其他人後面衝,到底有些重量,沒跑幾步,向前一甩,把乙甩出好幾米。
“你打頭陣,死也要死在前面!”
陳大剛和老大跑出防風林,向這邊靠攏,老大一路跑,一路叫:“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兩路人馬在公路上會合,喘着粗氣,大眼瞪小眼,好一陣沒說話。
“你,你們嚷嚷什麼?”老大先喘過氣來,問。
大師兄叉着腰又喘了一會兒,說:“山尾村的人不是殺到了嗎?”
陳大剛問:“誰,誰說山尾村的人殺到了?”
大師兄四處張望,見乙還彎着腰喘氣,踢了他一屁/股,人就往前衝了幾步,又一傢伙摔個狗啃泥!
“他說的!”
陳大剛拉乙起來,惡狠狠地問:“你搞破壞是不是?出賣我是不是?”
乙很委屈地說:“你不是向我發信號嗎?”
“我什麼時候發信號了?”
“你說手電一照,就是他們來了,就要我跑回去打電話。”
“你怎麼不往回跑啊!你怎麼還跟着他們跑過來?”
“我是想往回跑的,大師兄說我逃跑,硬B我過來的!”
陳大剛當然不承認自己的錯引起的這場誤會,衝着老大說:“你看看,這都成什麼樣了?一點組織紀律也沒有,大嚷大叫的,山尾村的人還會上當嗎?”
老大說:“是你們出的錯,山尾村的人不上當,也是你們的責任!”
“就算我們出錯,他們也不該叫喊吧?埋伏埋伏,最重要的是神不知鬼不覺。這都不懂吧?”
老大還真被唬住了,衝着自己的徒弟說:“你們一個個都是酒囊飯袋,一個個都是人頭豬腦,一個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大師兄說:“還不知誰敗事有餘呢!這大冷的天,把我們騙到這裡來,也不知道消息準不準確,也不知山尾村的人會不會出動?”
陳大剛還擊,說:“出動也被你們嚇跑了!”
“這就是你的事了,既然,他們不會來了,師傅,我們就撤吧!”大師兄不是沒有撤的想法,只是等着師傅點頭。
這話太得人心了。
有人說:“對!撤!山尾村的人抱着老婆在家裡睡大覺,我們卻在這裡挨凍!”
其他人就說:“撤了!撤了!”
陳大剛有點亂了陣腳,這一撤,錢不是白砸進去了?他陳大剛不就白辛苦了?哪有這麼好的事。
“不能撤!”
——你說不能撤就不能撤了?你是誰啊?假冒警察!
——就是,就是,不能聽假冒警察的!
關鍵時刻,陳大剛知道了老大的可愛,進一步領會到有錢能使鬼推磨的真諦。
“山尾村的人來也好,不來也好,我們都要堅守陣地,拿了人家的事,就要替人消災!這是義氣,我們不能讓人家說我們不講義氣!”老大雙手抱拳作揖,對陳大剛說,“我的人不是白做事的,也請你講義氣,讓我們放心,事成之後可以拿足錢!”
陳大剛裝糊塗,問:“你什麼意思?”
“還是哪句話,先把剩餘的錢亮出來!”
陳大剛被迫無奈,一拉公文包,抽出手搶,說:“你們不要B我,不要B我子彈不認人。”
大師兄胸脯一把,說:“媽的,老子是嚇大的!別拿支玩具手槍嚇唬人!”
陳大剛退了一步,“咔嚓”一聲,子彈上膛,黑洞洞的槍口指着他,說:“來啊!你再上前一步啊!”
大師兄還真就不怕,要向前跨步,老大伸手攔住他,這傢伙也瘋了,說扳扳機就扳扳機。
“你嫌命長啊!”
“我就不信他那槍打得響!”
陳大剛還真朝天開了一槍,立馬所有的人都被鎮住了。
老大笑嘻嘻地說:“陳隊長,把槍放下,把槍放下。誤會了,誤會了。”
“沒有誤會,你們拿了錢想不幹事!我對你們也不會客氣。不要以爲你們會武功,我就怕你們?你們再快,也沒有我的槍快吧?”
大師兄還不服氣,說:“你按我師傅說的,把剩餘的錢亮出來。”
陳大剛說實話了:“沒有!”
老大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沒有錢,我們怎麼給你幹事啊!”
“我總不能拿着一包錢到處走吧!你們還沒幹事,領導也不會給足數吧!”陳大剛對乙說,“告訴他們我是誰?”
乙看着陳大剛一片茫然,還要怎麼說你?說你是副隊長已經很誇大了,難道還說你是公安局長?陳大剛見乙幹瞪着自己不出聲,想靠你這傢伙真他/媽什麼事也幹不來!
“知道我和副縣長是什麼關係嗎?”
“哪個副縣長?”
“還有哪個副縣長?今天,來看球賽的,下午,你們有幾個人不是也去看球賽了嗎?給冠軍頒獎的那個副縣長!”
“他是你老爸?”
“可以這麼說。”
這話不好理解。
有人說:“他還是我老爸呢!”
“誰說的?剛纔誰說的?站出來我看看!”陳大剛說,“他是我老婆的老爸,是我的岳父!”
乙這才清醒,說:“是的,是的,陳隊長是副縣長的女婿!”
“本來,是不想跟你們說的,但你們偏要B我說。”陳大剛見一個個目瞪口呆,覺得很有必要說說自己的光輝歷史了。
其實,他也很有值得炫耀的歷史,比如,他排球打得好,被招進公安隊伍。比如,搞定了娜娜,成了副縣長的女婿,比如,他曾當過派出所副所長。當然,被撤職是不說的,只說自己又調到了緝私大隊,沒有撤職這一段,一個副所長調到緝私大隊當個副大隊長還不理所當然?
他的形象在這些人面前立馬高大起來。
有人問:“你是怎麼搞定副縣長女兒的?”
這是陳大剛最值得炫耀的,有那些一段時間,喝了酒,總要跟人談這事,久而久之,周圍的人都知道了,好些年沒再提了。原來你們也喜歡聽個我陳大剛的風流史。
“今天,我就跟你們說一說!”
十幾人像蒼蠅見了糞便“嗡嗡”地圍攏過來。
“找個地方說。”
陳大剛反而不急了,左右看看,一指防風林說:“我們到那邊說,一邊說,一邊觀察山尾村的動靜!”
這大吵大鬧了大半夜,四周還是不見有什麼異樣,想山尾村的人應該沒聽見,行動還可以繼續,十幾個人呆在一起,統一指揮,總比剛纔兵分兩路不明不白製造太多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