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伊人心結解開,沈默也是老懷甚慰,一臉好笑道:“當初聽說你皈依佛門了,我差點出家當了和尚。”
“爲什麼要當和尚?”殷小姐奇怪問道。
“和尚配尼姑,光頭對光頭。”沈默嘿嘿笑道:“這樣才配嘛。”
想起當時的情形,殷小姐便恨得擰沈默一把,道:“若不是我爹年前病得厲害,人家早就尋一處尼姑庵,斬卻這三千煩惱絲,讓你永遠找不找了。”
沈默不敢想象抱着個小光頭的滋味,趕緊看她的頭髮消除不良幻想,卻嗅到一股淡雅清幽,甜美難言,令人聞之醉魂酥骨的香味,不由奇道:“什麼這麼香?”還伸着鼻子四處嗅了起來。
殷小姐道:“這裡到處是梅花,自然是梅花香了。”
沈默搖頭道:“梅花是冷香,這卻是暖香。”
“什麼冷香暖香,”殷小姐輕聲笑道:“盡會說些話。”半年多來的憂愁煩惱一朝而去,她直想趴在這個溫暖舒適的懷抱裡,好生睡上一覺。
沈默嗅了一圈,最後在殷小姐的頭上停住,呵呵笑道:“我真是燈下黑,分明是你身上的香。”
殷小姐紅臉道:“寒冬臘月的,誰帶什麼香呢?”
沈默笑道:“既然如此,你倒說說這香是哪裡來的?”
殷小姐搖頭笑道:“許是衣服上薰染的也未可知。”
沈默本來也就信了,一雙眼卻看到伊人臉上的嬌羞,便知她定然沒說實話。望着殷小姐那如粉蓮花般嬌羞的面容,他的心不禁漏跳幾拍,壯着一顆賊膽道:“若是真的,便把袖子給我聞一聞。”
也不待她應聲,便去殷小姐的流雲袖。殷小姐連忙縮回手去,小聲道:“求你了,斯斯文文說話,成不?”也不管被拉住的袖子,便趁勢從他懷裡起來,拉沈默一把道:“地涼傷身,快些起來吧。”
沈默見殲計沒有得售,便又生一計,懨懨道:“我卻起不來了。”
殷小姐關切道:“可是方纔摔倒背了?”便彎下腰來,想要查看一番,卻被沈默趁機一把抱住,重新緊摟在懷裡,在她頸間深吸口氣,一臉陶醉道:“哈哈,你果然是騙人的,分明是身上的香,卻哄我是衣服的香。”
殷小姐又羞又臊,忍不住狠狠擰這登徒子一把道:“把我當什麼人了,輕薄輕薄又輕薄?”
沈默腆着臉笑道:“當然是未來的夫人了,別人讓我輕薄,我還不幹呢。”
聽到前一半殷小姐心裡歡喜,可到了後一半,就渾不是味了。她狀若無意道:“還有誰讓你輕薄?”
“就是那個……”說一半,沈默才意識到被誑了,趕緊硬生生剎住話頭,佯怒道:“好啊,還敢誑我,看我不給點顏色瞧瞧。”說着便將兩隻手呵了兩口,便伸手向殷小姐的兩脅下撓起來。
殷小姐笑得喘不過氣來,一邊慌亂的按住他的手,一邊嬌喘吁吁道:“你若再鬧,我就惱了。”
沈默也是摸着石頭過河,聽她這樣說,趕緊收了手,口中卻不饒人道:“快快招來,到底是什麼香,不然還有更厲害的。”
殷小姐怕他真來,緊緊按住沈默的兩手,面色嬌羞得要滴出水來,一邊理鬢一邊聲如蚊鳴道:“冤家,是我身上的味,這下總行了吧。”說着偷去瞧沈默,卻見他的一雙眼睛目不轉瞬,火辣辣的盯着自己,看得她嬌軀一片酥麻,心裡更是慌亂如麻。
一個血氣方剛的青年,面對着對自己情苗深種的窈窕少女,又經過方纔一陣親密無間的耳鬢廝磨,早就心猿意馬,不能自已了。他躺在地上,背心雖然涼了,但胸腹四肢、頭臉項頸,卻沒一處不是熱得火滾。望着懷裡的玉人也是雙頰如火,說不出的嬌豔可愛,一雙眼水汽濛濛,顯然也是亂了方寸。
一股衝動不可遏止,沈默便往她脣上吻去。
四脣相觸的一瞬間,彷彿電流通過全身,兩人同時閉上眼睛,保持着嘴對嘴的姿勢,很長時間動也不動一動。
這不成功的初吻既不甜蜜也不香豔,只讓未經人事的少女心跳過速,滿心慌張,腦海中存着一絲清明,讓她知道這樣是不行的。便嚶嚀一聲偏過臉去,伏在沈默懷裡平復下砰砰亂跳的芳心。
沈默心中大爲遺憾,卻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便不再的得寸進尺,眯着眼睛細細回味方纔的剎那,多麼美麗的初吻啊,正因青澀而珍貴呀……過了好一會兒,殷小姐感覺臉上不那麼燙了,便小聲道:“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囑咐一聲,不讓她們亂嚼舌根。”
“那好吧。”沈默終於依依不捨的鬆開雙手,殷小姐伸手撐着他的胸膛,剛要直起身子,卻又猛然趴下,沈默要問‘怎麼了?’也被她緊緊捂住嘴巴。
看到她眼裡焦急的神色,沈默頓時警醒過來……這次是真來人了……也不敢出聲了,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聽腳步越來越近了。
就聽阿蠻那清脆動聽的童聲道:“老爺爺,若菡是誰啊?”
又聽殷老爺笑道:“這個名字小孩子可不能叫,你得叫姑姑。”沈默心說:‘我的那個乖乖呀,要是讓老丈人看見了,我可就完蛋歇菜了。’
“姑姑……”阿蠻向來是很聽話的,便很認真的重複道:“姑姑、姑姑、姑姑……”
“我怎麼聽着像鴿子叫哇?”殷老爺逗她笑道,沈默聽兩人的腳步漸漸遠去,便起身拉着殷小姐,躡手躡腳的離開花園子,在一座假山後面停下。
顧不得擦去額頭的汗水,沈默輕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就此分了吧,然後我就辭行,過兩天正正經經來求親。”
殷小姐輕聲問道:“用什麼身份來?裘芹還是本尊。”
“當然是本尊了。”沈默一臉理所當然道:“人生大事豈能兒戲?”
殷小姐卻輕蹙娥眉道:“若是裘芹還有幾分希望,若是本尊,恐怕是萬萬不可能了。”
“這是爲何?”沈默笑道:“我覺着我還是很不錯的。”
殷小姐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無力道:“就算你貌比潘安,才勝相如也沒用,因爲我爹恨死你了。”說着爲他分解道:“自打服闋後,便有那說親的媒人紛沓而至,爹爹也甚爲着急,整曰催着我定下來。”說着嬌媚的剜沈默一眼道:“你不把人家當回事,人家卻也不是沒人要的。”
沈默撓頭笑道:“又來了,不是說當時正愛國呢麼。”
殷小姐不過是跟情郎嬌嗔一下,卻也不是要討伐他,便迴歸正題道:“好在幾年前便是我當家,所以我不鬆口,爹爹也沒有強做主。”
沈默後怕的拍拍胸口道:“還好還好。”
說到這裡,殷小姐的神色便黯然下來:“我本想着,拖到你回來爲止,誰知你沒回來,你家與呂家聯姻的消息,卻已經傳遍了全城,我當時以爲再無希望了,便大病一場……”回想起那時的艱難,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沈默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慰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殷小姐舒服的靠在他的肩頭,頓時感覺有了依靠,也有了力量,便這樣靠在他身邊,輕聲呢喃道:“爹爹憂心如焚,問我發生了什麼,我不說。他便去問畫屏,畫屏便將我倆的事情告訴了爹爹,他當場便氣昏過去。”
沈默不是第一回聽說這老頭氣姓大,勉強笑道:“那後來呢?”
“後來他剛醒過來,就要去你家裡質問,”殷小姐輕聲道:“我不想再聲張,便帶着父親來了杭州,在西溪住下療養。”說着面色怪異的望着沈默道:“你知道他的身體是怎麼好起來的嗎?”
“怎麼好起來的?”沈默低頭問道。
“父親原本心情鬱結,一直懨懨不起,但一曰聽說呂家退婚了,便大笑一場,恢復了食慾,身子也漸漸好起來。”殷小姐忍不住破涕爲笑道:“卻是幸災樂禍呢。”
沈默笑罵道:“好利的一張小嘴。”說着又去伸手,殷小姐忙賠笑道:“大官人饒命,小女子可不敢了。”
笑鬧一陣,沈默輕聲道:“那你爹……”見殷小姐橫自己一眼,他趕緊改口道:“哦不,是岳丈大人現在什麼態度?”
“現在不是我爹的問題,而是你和呂家退親之後,又轉回頭來殷家,”殷小姐無奈道:“難免會讓人覺着,你這是在退而求其次,是對我家和我爹的極大蔑視……我可以聽你解釋,但我爹那脾氣你不知道,一旦認準的事情,絕對不會改弦更張,恐怕你一自報家門,他便發飆的。”
(未完待續)